黎以白抬了眸看她,似笑非笑的神情,指尖从她眉眼抚过鼻尖, 再落在唇上。 “那小鱼以后会教我弹琴吗?” 望着那双勾了笑的眼眸,楚渝心口止不住地悸动, 捉过了落在唇上的手,声音轻得发哑。 “如果学姐想的话。” 吻就从手腕继续。 垂落的手被握在掌心, 修长纤细的手指交扣着叠在一起。 腕上的手链摘了下来,声纹戒指在朦胧灯光里反出浅淡光泽。 水声细碎,窗外好像下起了雨。 铃兰的香气染了潮润的水汽,在昏暗的房间里愈发明晰。 相扣的十指不知是什么时候松开的,楚渝只感到黎以白揽过了她的脖颈,手不自觉地抓着她的肩,一下变重,一下又变轻。 直到天色微微发亮,雨声才逐渐停息。 楚渝圈着怀里的人,撩起她有些散乱的头发,亲了亲露出来的耳朵。 “学姐。” 黎以白垂着头埋在她肩上,许久,才低低地应了一声,说话的声音也没了力气。 “嗯……好累。” 回来之前和导师同门吃饭本就喝了一些酒,前半夜又为了守着醉酒的人一直没睡,现在累得过了头,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离。 见她累极的模样,楚渝怜惜地摸着她的发。 “我抱你去洗一下?” 黎以白略微睁开眼,看了她一会儿,就笑着又埋进她怀里。 “不要。” “去帮我放水。” 卧房的浴室里有浴缸,她没力气站着,只能在浴缸里泡一会儿澡。 楚渝乖乖地应了一声,再抱着身前人躺了一会儿,才将她轻轻放回床上,走进浴室开始放水。 确认水温合适,她站在浴缸边等着水放好,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刚才亲密的画面,脸上不禁微微发热,同时又弯起了眼角。 黎以白说喜欢她,黎以白让她驯养她…… 原来这只狐狸从一开始就是属于她的。 她好喜欢黎以白啊。 楚渝停不住地在笑。 明明一晚上只睡了两三个小时,可楚渝现在却异常清醒,甚至有种奇怪的自信,觉得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参加比赛大概会比以往哪一次弹得都好。 等放好了水,她走出浴室,就见到床上的人已经累得睡着,身子向她的方向侧着,怀前还抱着她平时抱的玩偶。 楚渝走近床边坐下,倾过身吻了吻那双熟睡的眼睛,在她懒倦地睁开眼后,轻声说:“水放好了,现在要去洗吗?” 黎以白没有说话,只向她伸出了手,是要抱的姿态。 楚渝依顺地把她搂进怀里,看她又阖上了眼睛,忍不住怜惜地摸了摸她的脸。 “这么累啊。” 怀中人懒着语调嗯了一声,撒娇般地轻嗔:“都怪你。” 楚渝眨了眨眼,有些不好意思又莫名开心地笑起来。 笑过之后,她尽量放平语气,“那我抱你去洗吧?” 透着倦意的双眼睁开些许,黎以白抬了眸看她,慢慢勾起了唇。 “这么想和我一起洗?” 楚渝怔了一下,脸色顿红,连忙摇头,“不是,是怕你没有力气。” 黎以白笑,“嗯,确实没有力气。” 随后又贴近她耳边咬了一下,“但怕和你一起洗更没力气。” 说完,她下了床,赤/裸着双足站在地上,将肩上散落的发不紧不慢地挽起。 “现在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免得今天比赛没精神。” 对呆怔着脸红的人叮嘱了一句,就转身走进了浴室。 楚渝迟钝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喔”了一声,而后摸了摸被咬的耳朵,掩着翘起的嘴角缩进了被子里。 只是到底也没能睡着。 等两人把折腾的东西都收拾过后,天已经完全亮了。 黎以白看了一眼皱得不像样子的浴袍,似嗔似笑地睨向身旁人。 “怎么办?” 楚渝抿了抿唇,红着耳朵要去拿浴袍:“我拿去洗一下。” “洗你个头。”黎以白笑着捉住了她的手,“我饿了,早上吃什么?” 楚渝想了想,“三明治可以吗?” 冰箱里还有吐司和午餐肉,稍微弄一下就可以吃。 黎以白颔首,“好。” 在厨房里忙活了一阵后,楚渝端着三明治走出来,就见到餐桌上有一杯为她倒好的热牛奶。 黎以白手里端着一杯咖啡,笑道:“本来是让你睡前喝的,现在变成早餐了。” 楚渝也抿着唇笑起来,“没关系,今晚能睡好了。” 黎以白微扬着眉瞧她,“这么厉害?” 话里话外的语气都好似意有所指,叫楚渝忍不住多想了些,于是耳根又慢慢发起了烫。 看着她泛红的耳尖,黎以白不免失笑地揉了揉她的脸,“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啊小鱼。” 明明昨晚受的也不是她,今天却好像比以往都还要害羞一些,完全就是个敏感畏缩的兔子。 楚渝赧然地垂了垂眸,抿着唇不答话,只将三明治放在餐桌上。 “吃饭吧。” 她刚坐下身,手机却响了起来,看了看来电显示,是李晓清打来的。 “是我妈。” 楚渝向身旁人说了一声,就接起了电话。 “妈?” 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嘈杂,李晓清似乎正在走路,但语气听起来却很兴奋。 “小鱼,听说你谈男朋友了?” 楚渝愣了一下,茫然道:“男朋友?谁跟你说的?” “夏池啊。”李晓清提高了语调,“你谈男朋友就谈嘛,怎么还瞒着家里,你都这么大了,爸爸妈妈又不会阻止你恋爱。” “等等,夏池跟你说我有男朋友了?”楚渝愈发迷惑了。 似乎觉得她是在刻意遮掩,李晓清哼了一声,“还想瞒着我呢?我都听小夏说了,他去学校找你玩,你那个男朋友还一直跟在你们身后,直到你们俩分开。” 听她这么说,楚渝反应过来,顿时哭笑不得。 “妈,你误会了,那不是我男朋友,那是我参加的学校社团的社长。” “社长?那他跟着你们干嘛?” 楚渝无奈地笑,“就是那天恰巧遇到了,不是特意跟着我的。” 电话里的人似乎有些失望,“所以你还没谈恋爱?” 闻言,楚渝下意识看向身旁人,见黎以白勾着唇角看着她,一时有些脸热,于是语气也含糊起来。 “嗯……我今天有个比赛,待会要出门了,就先不跟你说了。” 说罢,她挂了电话。 一时安静。 黎以白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咖啡,“男朋友?” 楚渝连忙解释:“是社长,那天我和夏池遇见他了,不知道为什么夏池会以为他是我男朋友。” “可是妈妈看起来好像很希望你找个男朋友。” 楚渝略攒了眉,语气认真得有些严肃,“她希望是她的事,可她左右不了我的想法。” “而且……”她看了看眼前人,说话声音变低了些,“而且我有女朋友了。” 黎以白微微弯了眼尾,“这么小声呀?”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眼前人是在逗她,楚渝抿了抿唇。 “学姐。” 语气透了些嗔意。 黎以白笑着环过她的腰,摸着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 “小鱼能这么说我很开心,很高兴成为你女朋友。” 看着那双温柔含笑的眼睛,楚渝眼睫轻点,凑过去亲了一下她的嘴角。 “我也很开心。” 黎以白揉了揉她的耳朵,“好了,吃早餐吧。” 楚渝点了点头,转回身坐好。 她习惯性拿过手机随意扫了一眼,视线在触及屏幕上的画面时却蓦然僵了住。 手机屏幕仍停留在最近通话页面,而通话记录显示,刚才那通电话挂断的时间是一分钟前。
第56章 海雾 港市的春日潮湿多雾, 天气变幻不定。 清晨海面上还笼着一层薄雾,浅淡烟霭半掩住晨初的日光,将一切晕得朦胧不清。 顾意站在半出的阳台边看着远处海雾, 右手二指间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任烟上火星慢慢燃着,却没有抬手去吸。 身后传来脚步声,钟念一边整理着西装的袖口一边朝她走近, 在见到她手中点燃的香烟后, 整理衣装的动作一顿, 面上随之露出了惊讶神色。 “姐,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顾意并未回答, 望出的目光仍旧没有收回,只淡淡道:“什么事?” “哦,今晚不是要去岛上给老爷子祝寿吗, 听说霍家和黎家都会来人, 所以那边让你准备一下。” 钟念说得委婉, 视线还小心地往身前人脸上瞧,却没看出个所以然。 顾意今年已经三十,自她大学毕业后这几年就没怎么回过港市,今年钟斯年回国不知怎么想起了这个久未见面的孙女, 听说她还没成家,于是想要借自己寿宴的机会给她选一门婚事。 听他说完,顾意神色未变, 回应的话语声仍是散漫。 “知道了。” 见姐姐没有生气的意思,钟念才放下心来, 随即又忍不住好奇。 “哎,姐, 你之前不是说你和曲流笙是那种关系吗,你们都一起去溪市了,怎么不见她这次跟你回来?” 片刻安静。 纤长的手指略微动了动,抖落下几点细碎烟灰,倚在阳台边的人略垂了眸。 “说笑罢了。” 闻言,钟念笑起来,“我就说你们之前都没见过,你怎么会突然对她感兴趣。” 随后絮絮叨叨地聊起了别的事情。 微凉的薄荷味随烟气缓缓飘散,顾意看着指间点燃的烟,眼尾微微勾出一点弧度,似是笑了一下。 没见过么…… …… 三年前,巴黎。 乐团排练终于结束,众人欢呼着收起乐器准备下班。 顾意谢绝小提琴首席共进晚餐的邀约,换上了一套休闲常服,又去了近日常去的那间酒吧。 酒吧就在塞纳河边,乍一望去极不起眼。 木质红顶,老旧玻璃橱窗,很老派复古的装修,不像酒吧,反而更像上个世纪的某间定制裁缝店。 她踩着将尽的余晖,在晚霞彻底被天际吞没之前,推开了那扇悬空的双开木门。 红丝绒沙发包裹的角落,一架立式钢琴孤零零地放着,衣着考究的钢琴师坐在琴前徐徐弹奏,轻缓柔和的曲调充溢满整个空间,是斯克里亚宾的夜曲。 今天的客人反常地多出许多,人群似乎都有意无意地围绕在吧台附近,酒杯后的视线频频回望,不约而同地短暂停留,就不经意泄露出无需言明的醉翁之意。 狭长的吧台前坐着一个女人,女人妩媚耀眼,穿着一条墨绿色缎面鱼骨裙,右侧蝴蝶骨后半露出一朵黑色玫瑰,微醺姿态极尽勾人,吸引着沉溺于声色的异性不断往她身边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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