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山巅雪、云间月,带着些遗世独立的清凛,的确耀眼。 楚渝有些腼腆地抿了一下唇,“学姐的母亲也会弹琴吗?” “她会的很多,钢琴、长笛、绘画、古典舞,包括我现在学的法语也是她曾经教我的。” 楚渝惊讶,“好厉害。” 随即心里又有些惋惜,到底红颜薄命。 “是啊。”黎以白垂下眸轻轻笑了笑,“很厉害。” 再聊了一会儿,菜就上了桌。 当先一碗甜糯适口的玫瑰酒酿让楚渝很是心喜,几勺下去就没了小半碗。 黎以白意有所指地打趣,“这里离家还有一段距离,可不要醉得太快。” 楚渝窘迫,“不会的。” 酒量再差,也不至于喝酒酿喝醉。 “哦,不会啊。”黎以白叹息。 太过明显的遗憾语气,让楚渝拿不准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明明今早才说她再敢喝醉就别想和她睡,可眼下却似乎又是想让她醉。 捉摸不透。 只是经这一句调侃,她就再没碰那碗玫瑰酒酿。 吃过饭后,两人离开饭馆。 外面雨已经停了,只留下湿漉漉的地面,楚渝将直骨伞拿在手里,像是握着一把属于她的剑。 街口的路灯下有一辆才出摊的小车,车上装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束。 楚渝看见,停了一下脚步,“学姐,我能买束花吗?”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黎以白笑着点头,“好。” 来到卖花的车边,楚渝对着满车花束挑选起来。 车上的花都很新鲜,花瓣上点着水珠,娇嫩嫩地斗着艳,是一览无余的春。 挑选了一阵后,她拿过一束白色马蹄莲和一束鸢尾花,向摊主付了钱。 再走出一段路,楚渝握着花,垂眸徐徐道:“我知道,今天是学姐母亲的生日。” 黎以白微微一怔。 “练琴的时候在琴柜的谱夹里发现了一张学姐母亲和蒋老师的合照,背后写了阿姨的生日。” 安静少顷,黎以白点了点头,“蒋院长是我母亲的钢琴老师,与我略有交情。” 又说,“但我只是和她说了一下你的情况,你能够获得参赛名额是因为你的确足够优秀。” 楚渝抬起头看她,笑了一下,“我明白的。” 她将手里的马蹄莲递给眼前人,“其实本来家里是做好了饭的,不过现在回去想来饭也凉了,我又不知道再做些什么才好,所以只能买一束花了。” 黎以白接过花,眼睫轻点。 “怎么不和我说?” 楚渝眨了眨眼,“因为学姐想要走走,所以我也想陪你走走。” 回答的语气十分理所应当。 黎以白眸光微动,弯着唇角笑了一下。 她看向女孩手里的另一束花。 马蹄莲是送给母亲的,所以鸢尾才是给她的。 “为什么是鸢尾?” 楚渝低眸看着怀里的花,嘴角抿出了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弧度,回答的话语声很轻。 “听说鸢尾花的花语是自由。” “我想你自由。” 晚风拂来,将花束微微吹动。 轻缓的话音似是翻阅过厚重诗书。 安静许久,黎以白叹息着抱住了她。 “小鱼。” “我现在很自由。”
第44章 茶园 周末一大早, 曲流笙就被不识相的人打电话吵醒,她素来有起床气,熟知她脾气的人都知道如果惹她生气下场会很不好过, 所以就算是大哥曲怀锦也不敢在她睡觉的时候吵她。 然而她压着满肚子欲醒未醒的火气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后,却没有如往常一般挂断电话,只有些不耐烦地按下了接听键。 “说。” 对面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曲小姐,您让我跟的人已经跟了一半, 但是黎小姐来消息说可以到此为止了, 您看?” 曲流笙清醒些许, 皱着眉半睁开眼。 “照片拍到了吗?” “虽然没有能够定性的证据,但拍到了一些比较暧昧的照片, 都发给黎小姐了。” “那就按她说的做。” 挂了电话,曲流笙再闭着眼躺了一会儿,坐起身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通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她直截了当地问:“你让张安那边收手了?” 对面的人没有当即回答, 只是走到一个较安静的地方才应了一声。 “这些照片能证明齐行川有出轨迹象就够了, 我对其他细节不感兴趣。” 曲流笙哼了一声, “我可是付了调查全款的,你提前让他收手他可不会退我钱。” 手机里传来的话语声简单直接:“待会钱打你卡上。” 好不容易消了些的火气又有升腾的迹象,曲流笙没好气地提高了嗓音。 “我缺你那点钱吗?” 说完,她把通话按了。 而没过几秒, 屏幕上却跳出了一条银行的到账信息,气得她深吸一口气,甩手把手机扔到一边。 “黎以白, 我再搭理你我就是有毛病!” 骂过之后,她掀开被子下了床, 心情极差地走出房间,来到一楼, 就见到了坐在餐桌边吃早餐的女人。 往桌上看了一眼,发现是几样点心和一碗红豆薏米粥,曲流笙不禁攒了眉:“怎么又喝粥?你上辈子是鸟吗这么爱喝粥?” 顾意看着手里的晨报,并未抬头,只淡淡道:“今日是谷雨,喝薏米粥可以祛湿健脾,顺便给曲小姐去去火气。” 想来是被她听见了自己刚刚的气话,曲流笙呵了一声,“你比薏米粥可厉害多了,有你在面前,光喝粥哪能压得下火气。” 回击完,她转了身,径直走进浴室开始洗漱。 听着里间传来的水声,顾意抬眸看了一眼,低浅的话语声带了些嗔意。 “牙尖。” 一通洗漱后,先前因为睡觉被扰醒而带来的烦躁心情总算去了些许,曲流笙回到餐厅开始吃早饭,随意夹了一块山药紫薯糕,边吃着边斜睨向身旁人,费解道:“这世上除了老头子我就再没见过有人看报纸,姓顾的,你好歹也是个年轻人,怎么整天不是浇花就是看报,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说明曲小姐见的人还是少了些。”顾意神色端然,“何况我比曲小姐年长不少,按理来说,曲小姐应当算是我晚辈了。” 闻言,曲流笙狐疑地看她,“你多大?” “今年生日过了就要四十了。” 曲流笙吃了一惊,上下打量了眼前人好一阵,才难以置信道:“真的假的?” 年长的人将手中的晨报叠好,抬眸看向她,微微一笑。 “假的。” 曲流笙:…… 她真是脑子有病才会信了她一秒。 吃过早饭,曲流笙见顾意换了一身休闲宽松的棉麻素衫,一副要外出的样子,于是问道:“你今天要出去?” “餐厅的茶叶用完了,去摘些春茶。” 曲流笙觉得有点好笑,“你一个店长还亲自采茶?你怎么不从种茶开始?” 顾意眉目微抬,“曲小姐如果想要为我买一片茶园的话,我也不会拒绝。” 曲流笙白她一眼,“做梦。” 眼看着女人拿上包就要离开,曲流笙又叫住了她。 “我和你一起去。” 最近她不是待在这小院里就是去顾意的餐厅闲坐,偶尔晚上外出泡吧,都快无聊死了,眼下总算有个出去逛逛的机会,她才不想放过。 顾意回眸看她,“茶园偏远,又要登山,只怕曲小姐受不得苦。” “你怎么就知道我受不得苦?”曲流笙嗤了一声,“我从小练舞学画都没叫过苦,爬个山又能累到哪儿去。” 顾意不置可否,只瞧她一眼:“那曲小姐是打算这样和我出去吗?”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吊带睡裙,曲流笙轻哼,“我乐意。” 虽这么说着,却还是回房换了套衣服,随后与她一同出了门。 茶园离燕城有六十多公里的距离,严格来说已经算是隔壁市的范围。 两人早上九点多出的门,驱车将近三小时才到了地方,曲流笙在车上又睡了一觉,醒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痛,连头都有些发沉,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开始吹风吹的。 身上盖了一条薄软的绒毯,想来是顾意怕她着凉特意给她披上的,她将毯子拿下,朝身旁人道了声谢,令顾意不免有些惊讶地转了头。 “原来曲小姐还会道谢。” 曲流笙无语,顿时不想再搭理她,“当我没说。” 下了车,一望无际的翠色撞入眼中,让舟车劳顿的人略微振奋了精神。 许是因为才下过雨,满山茶树都泛着一抹清透的绿,淡淡烟霭萦绕在山腰,被天际的一缕日光洒过,便似碧玉缠金,满目浮岚暖翠。 沿蜿蜒曲折的碎石小径走到茶园外,一处青瓦白墙的小院显露于眼前,曲流笙就见到了一名正在院中挑拣茶叶的白发老翁。 老翁正是这间茶园的主人,见得两人到来,他停了手里的活,笑眯眯地起身迎接。 “年年谷雨顾小姐都要来我这园子摘春茶,我刚才看时间就觉得今年应该也快到了,看来果然猜得不错。” 顾意莞尔一笑,“劳您费心,今年带了位朋友来,她是初次来摘茶,兴许待不久,因此今次我就不往高处走了。” 老翁点了点头,“不妨事,回头我送些新茶去顾小姐府上,今天两位就当在我这园子里随便逛一逛。” “多谢。” 与老翁分开,两人拿着采茶的茶篓往山上走去。 曲流笙斜眼看向身旁人,用胳膊肘戳了她一下。 “刚才看有外人在我给你面子才没当场反驳你,什么叫我初次来摘茶,兴许待不久?” 顾意十分坦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摘茶不仅劳累,且很无趣,曲小姐不喜静,或许走不到半山腰就会想原路返回了。” 曲流笙眯了眯眼,“今天我还偏要上山顶,你最好别拖我后腿。” 顾意没说话,只将一顶斗笠戴在了她头上。 “山上紫外线强,曲小姐别晒伤了,否则又是我的错。” 宽大的帽檐遮住了射来的日光,曲流笙扶了一下斗笠,轻轻哼了一声。 “就是你的错。” 上山的路要经过一段林子,出了林外就能见到成片的茶树,眼下正是新茶下茶的时候,有不少穿着蜡染花布衫的茶女们正在采茶,看着纤秀的腰身在背着茶篓穿行时却十分轻盈有力,不时还能听到几声闲谈的欢笑,瞧来一派松泛闲适。 到了山腰位置,顾意停下来开始摘茶,附近这一片茶林种的是龙井与梅占,将到立夏,正是要饮绿茶的时候,因此她此行来就是为了摘一些雨前龙井留待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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