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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石妖这大肚子实在是奇怪得很，下泻的丹药吃了许多，不见她有什么反应，肚子却慢慢在消下去，这一顿饭的功夫，似乎又小了不少。 行至四下无人处，赫连筝问：“我能不能抱抱你。” 她记得适才出门前为她穿衣，双手合抱可交握至两手小臂关节处，肉眼判断不出，赫连筝想亲自动手丈量。 石妖知道她是想量肚子，双手高高举起，给抱。 这时节风很大，天上的云被风赶着走得很快，天河瀑滔滔水声隐隐传来，她小脸迎着光，眼睛被太阳晒得睁不开，浓纤睫羽如停驻在花蕊中的蝴蝶。 漫山新绿随风而动，衣袂猎猎，鬓发卷扬，她裸露的肌肤每一寸都好似在发着光，朱唇犹如一簇红花绽于寒雪，若有似无勾人采撷。 不是错觉，她变得更漂亮了，是因为这些日子都吃得很好么？ 也是她养得好。 赫连筝靠近一步，张开手臂将她纳入怀中。 石妖傻笑，小脸贴着赫连筝襟前衣袍，她身上有一种十分亲切、熟悉的感觉。 清新微涩的草木气息，霜雪早春初融时流淌的山溪般冰冽甘甜味道。 “你真好闻。”石妖在她身上嗅来嗅去。 赫连筝微微脸红，抿唇，松开手退后一步，“好像是变小了。” 石妖亲昵搂住她手臂，仰脸笑嘻嘻，她就想挨着她。 赫连筝：“松开手，别叫人误会。” 石妖：“这里没人。” 赫连筝：“有人的地方也不行，勾勾搭搭，成何体统。” 你大爷的，本大王愿意搂着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石妖抬腿就给了她一脚。 “你！”赫连筝难以置信，这石妖吃她的喝她的住她的，还敢踹她。 小石妖已经蹦蹦跳跳朝前跑去。 到达寅初门，穿过药田，走过晒药的场坝，石妖顺手从晾药的簸箕里抓了一把干山楂，边走边吃，走进医坊正好吃完。 荣长老再次给这石妖号脉，心里也是奇怪得很，她不由长嘶一声，“让我想想，该如何形容呢……好比一锅炉灶上的汤药，熬煮了两三个时辰，药效和原本药量不变，药汁却是变少了。” 赫连筝一点就通，“混沌灵气没有消失，而是浓缩、压实了？所以肚子才会消下去。” 荣锦：“没错！也像炼丹，把所有药材炼制成一颗小小的药丸。” “真是怪哉，怪哉。”荣长老抱臂摸着下巴围着石妖不停转圈，修界之大，无奇不有，这石妖体质到底是有何特别之处呢？ “能否显真身一观？”荣锦问她。 石妖立即害怕地抱紧自己，“不要！” 荣锦不解：“你不就是一块石头精，还什么不好意思见人的。” 咦，这个人也知道她是石头精，那就更不能给人看了。 反正就是不给，说什么也不给。 赫连筝忙道：“那我呢，你不愿给荣长老看，总能给我看吧。” 石妖皱鼻噘嘴，满脸写着‘你以为你是谁啊’七个大字，“也不给，谁也不给！” 赫连筝尴尬，荣锦哈哈笑起来，“罢了，不看就不看吧，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个什么品种的石头，是英石、灵璧石、榴辉石，还是昆山石呢？” “都不是。”其实小石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 她没文化又见识短，关于石头，只知美丑，白的绿的都好看，黑的灰的不喜欢。 神识随意探查别人真身是很不礼貌的，赫连筝也只用神识看过一次，便是久安城外山顶初次见面。 她努力回想当时查看的结果，将小石妖的外形与各类山石一一对比，最后试探着：“难道，你是石炭？” 荣锦：“煤，石煤？” 煤小石妖还是知道的，烧火用的嘛，与她长得确实有几分相似，都是黑不溜秋。 她嘿嘿一笑，“不错，我就是煤。”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章 煤还能成精，着实少见。 石妖越想越靠谱，咦，她以前怎么没想到自己可能是煤呢？ 赫连筝原本只是随口，看小石妖一脸笃定，也不由信了几分。 她总说自己真身不好看，不愿以真身示人，若真是石炭，那确实不太好看。 不仅不好看，还掉渣。 “煤球成精的话……”荣长老犹自沉思，房间中来回踱步。 石妖看见桌上有几碟糕点，用眼神请示赫连筝，见她点头才敢抓起来塞进嘴巴，吃到第三块的时候，荣锦大喊一声：“我知道了！” 她机智竖起一根手指，“我知道肚子为什么会变小了！” “你想啊，煤是石头，照心石也是石头，两者有共通，小煤球进入照心石试炼，因为贪吃，不小心把照心石里的混沌灵气吃进肚皮，然后肚子鼓起来……是这么回事对吧？” 赫连筝和石妖齐点头，荣锦继续：“石炭的特质是易燃，平日里我们炼器炼丹，除了木柴，也会用到石炭，那小煤球的身体不就是一个现成的炼丹炉么？小煤球把混沌灵气炼制提纯，最后说不定真能炼出个什么东西来呢！” 小煤球摸摸圆肚子，“怪不得，晚上睡觉，热烘烘的。” 荣锦：“真的？！” 小煤球：“真的呀。” 白天还不觉得，到了夜里，肚子就开始发热，全身都变得暖融融，又不会太烫，可舒服可舒服了。 这可真是个重大发现，荣锦抱住赫连筝使劲地摇，“你去哪里捡回来的煤球精啊！哈哈哈，你捡到宝啦！” 然后又抱住小石妖：“小煤球，你要发财啦！若真如此，你可比真的炼丹炉省事多了，你留下来给我炼丹吧！我给你工钱，怎么样？” “荣长老，稍安勿躁。”赫连筝不得不泼她一盆冷水，“要炼不出东西，该如何呢？” “炼不出，再想办法把混沌灵气引出来呗。”荣锦满不在乎。 小石妖吃完了桌上的糕点，抱起茶壶猛灌，赫连筝怀中摸出手帕为她擦拭嘴角，“我的意思是，混沌灵气消失了怎么办。” “消失了？”荣锦一摆手，“那绝无可能，混沌灵气是那么容易消失的？照心石山门前放了几千年，要消失早就该消失了。” 凡事都讲究个机缘，万事万物，冥冥中早已注定。 佛语言：“圆明佛眼常相照，只是当人不自知”，几千年，进入照心石内试炼的弟子不计其数，为何偏偏是这小石妖？ 人心、欲望何其复杂，照心石照出了多少腌臜孑孓，她是特别，却也没有特别到不可理喻的地步，只是贪吃了一些。 混沌灵气关系到整个宗门，假若真的消失，宗主问罪下来，该由谁担责？赫连筝不敢大意。 荣锦还在试图说服小石妖来寅初门打工，想节省在酉乾门炼丹的人工和材料费，将她夸得天花乱坠。 小石妖不知该如何是好，这地方她不熟，人也都不认识，迷茫看向赫连筝。 知道了谁是拿主意的人，荣锦嘿嘿一笑，“少宗主，我的人品，你还信不过么？我肯定会照顾好她的呀。你放心，我不会一开始就拿她来炼丹的，我们得先检验，测试一番，对不对？毕竟药材也是要花钱的嘛。” “你觉得呢？”赫连筝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主意。 石妖摇头，她不知道。 赫连筝好似十分为难的样子，“她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身边，我不放心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哎呀，这还不好办。”荣锦两手一拍大腿，“你白日里去外门讲学还不是不能带着她，你白天把她放在我这里，晚上接过去，你们还不是照样甜蜜？她有事做，有人陪，也不至于太无聊，实在不行，你把当康带过来陪她玩不就好啦。” 咦，这样听来，好像还挺有意思，小石妖眼睛睁得大大，满怀期待看向赫连筝，只等她点头了。 赫连筝沉思片刻，才下定决心郑重道：“好吧，那就以你所言。” 如此，事情定下，次日晨间，赫连筝去外门讲学前，就把石妖叫醒送至寅初门荣长老处。 她只有一个要求，必须要让石妖吃饱，还嘱咐石妖说，不给吃饭就不配合荣锦的一切安排。 石妖“嗯嗯”点头，只要能吃饱饭，叫她做什么都行。 荣锦有些不好意思，人家的心肝宝贝疙瘩送来了，怎么也得表示一下吧。 “要不，我先提前预支小煤球三天的工钱？”荣锦说。 赫连筝呵呵一笑，“不必了，我不缺那点钱。” 这是赫连筝最后的仁慈。 荣锦瘪嘴，“德行。” 赫连筝再次叮嘱石妖：“乖乖听话，不要捣乱，下午我过来接……” 话没说完，小石妖已经蹦蹦跳跳跑进了药圃，她看见一棵金桔树，正手脚并用往上爬，要摘几个果子下来尝尝。 荣锦“啊啊”大叫着跑过去，“那个不能摘！那个不能摘！” “欸，罢了。”赫连筝一甩袖，转身离去。 再养养吧，再养养就熟了。 很快，荣锦就知道赫连筝为什么不收她钱了。 这石妖也忒忒忒，忒能吃了吧！ 内门五门，各门内都有分设的膳堂，为避免浪费，弟子们每日饮食都是有定量的。 想着小煤球来了，荣锦昨夜还吩咐弟子说，今天多准备一个人的饭，哪成想，刚开饭才一刻钟，这煤球就吃掉了七八个人的份额。 大家起先还不觉得，两刻钟后，荣锦被告知，煤球一只球吃掉了二十五个人的饭，后面来的弟子都没饭吃了。 就这，她还只吃了个六分饱。 石妖很无辜，她坐在方桌前，好多人围着她看，嘴巴大得能塞下一只咸鸭蛋。 都看着她做什么呀，难道是看出她的真身来了？石妖害羞抬袖挡脸。 有人认出她，人群中窃窃私语，得知她身份与赫连筝有关，看她小腹微微隆起，也不敢对她有什么怨言。 荣长老赶至，原本还不信看起来如此柔弱纤细的一名少女，怎么可能吃得下二十五个人的饭，现在看到桌上高高摞起的粥碗面碗，终于肯信了。 五门按五行划分，各司其职，如何经营看诸位长老的本事，是盈是亏，年底交给宗门的灵石够数，其余只要不违反原则，宗主一概不管。 而涤天宗膳堂是一个特别的存在，膳堂直属赫连氏一族，是宗主的个人产业，简单来说，弟子们吃饭，长老们都是要给钱的。 这个赫连筝，膳堂明明就是她家开的，她还……她还…… 荣长老终于意识到上当受骗。 赫连筝，此人其心可诛！！ 作者有话要说： 少宗主：谁要发财来着？
第15章 荣长老袖着手站在方桌旁，看石妖又吃完了十五碗香菇炖鸡面，终于从怀里摸出手帕擦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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