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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妖“哎呀”一声摔进水里，骂了句什么也没听清。 赫连筝一路逃回小竹居，门口篱笆墙外撞见玄霄，玄霄喊了声“少主”，她一阵风似刮进门。 扬手将门窗俱都关闭，在床边坐下，灵泉边那一幕脑海中挥之不去，赫连筝面红心跳，不能平静。 她双手握拳撑在床沿，睁开眼，闭上眼，都是那石妖猝不及防被水链捆住时惊慌失措的脸，还有、还有…… 全部。 她的全部。 赫连筝深深吸气，默背《清静经》，然而她满心满怀都被那石妖占据着，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 下一句是什么，怎么都记不起来了，只能不断重复。 赫连筝口中念念有词：“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 她翻箱倒柜找经书，却发现床边矮柜里原本摆放的书本、罗盘、符纸等全不见了踪影，它们不知何时被替换成了瓜子、蜜饯、麦芽糖…… 这个嘛，是她放的没错，那抽屉里原本的东西呢，放哪里去了。 终于，赫连筝在罗汉床里侧的角落里找到了经书，可她翻开一看，咦？怎么被撕得只有一半了？ 赫连筝想起来，那石妖前些日子手帕脏了没得用，好像是说过，找着手纸代替了，还嫌弃手纸糙来着。 不会就是她的经书吧？ 她弯腰往床底下一看，好家伙，尽是纸团子。 爱洗澡爱玩水，还以为多讲究的一块石头呢，原来只是面上干净，床底下其实塞满了纸团！ 赫连筝找来鸡毛掸子把纸团扫出，一团团拆开看，书页沾满了油污糖渍，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挽救了。 她长叹一声，只得撸起袖子打扫卫生，将床褥纱帐等全部撤换。 好歹是找到点事做，暂时转移了注意力。 这一翻，床上又发现不少好东西，在床里侧靠墙一角，满满登登，全部都是五颜六色被洗得干干净净，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小石头。 圆的瘪的，长的宽的，什么奇形怪状的都有，俱都色彩丰富艳丽，质地通透丰润。 赫连筝找了个竹篮把小石头装进去，推开窗就着亮看，越看越眼熟，这不是山门前那两棵迎客松花盆里，用以装饰的雨花石么？ 她什么时候捡回来的！ 还藏在褥子底下！ 很聪明，知道放床头睡觉硌着不舒服，码在床尾呢。 赫连筝思索片刻，既然是她珍视的宝贝，还是给她放回原处吧。 之后赫连筝又在枕头底下找到一只素色荷包，依稀记得是百岁生辰那年母亲送的，后不知遗失在何处，还伤心了好久。 不想竟被这小妖给翻出来，还洗干净藏了宝贝。 赫连筝解开荷包一看，里面十二颗下品灵石，三片金叶子，两枚铜板，不晓得哪里偷来的。 不过这个确实是得放在枕头底下心里才踏实。 赫连筝继续翻捡，又发现了被揉作一团的亵衣亵裤。 “怎么又没穿。”她不高兴皱眉。 将床铺收拾干净，荷包和小石头放回原处，唯独亵衣丢在床边，赫连筝准备等那石妖沐浴完回来好好教训她一顿。 及时晚饭时分，石妖才摇摇晃晃从山上下来，玄霄从膳堂打了饭回来，摆在院中石桌上，石妖欢呼着奔来，赫连筝背着手站在门口，掩唇轻咳一声，“过来。” 小石妖还记恨着此人将她摔打进水中，顾忌灵宠与主人的身份，咬着牙关不发作，只拿一双眼睛瞪人。 赫连筝微微偏过脸，也有些害臊，但还是坚持把她叫进屋，关上门引到床边，一指：“为何又不穿亵衣。” 石妖惊讶张大嘴巴，赫连筝翻她东西了！那她的宝贝不会都被偷走了吧？！ 本来是想让她好好长长记性，这时见她外衣松垮垮披着，袖子和下摆还长出好大一截，细弱的脖颈支在大大的衣领里，赫连筝恍然想起，她来了这么久，竟忘了给她做几件合身的衣裳。 现在石妖身上还囫囵将就穿她的呢。 这下赫连筝一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丢下句“下次记得穿”便大步迈出了门。 临出门时，赫连筝弹指在内室一角偷偷布下水镜，她行至屋外回廊下，右手摊开，掌心显出同样的一面水镜，镜中见那石妖爬上床检查她的宝贝，在那一块一块数小石头呢。 赫连筝忍俊不禁，玄霄此时将那石妖的身份玉牌双手献上，奇怪道：“少主，你笑什么。” 赫连筝摇头不语。 待石妖检查完宝贝坐到饭桌边，赫连筝这才从袖中摸出一对玉双鱼递过去。 石妖欣喜接过，爱不释手，喜欢，又搞不懂这人到底在干嘛，斜着眼看她。 赫连筝捉了她右手来，挽起袖口免得夹菜时被油渍脏污，漫不经心道：“赔罪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 小石头数石头：“一、二、三、四、五……” 咦，还没写到宝贝，明天~
第19章 自打这石妖来，赫连筝就没上过床，一直歇在外间竹榻上，今夜她伺候了石妖吃过宵夜，净手净面后却坐在床边迟迟不肯走。 小石妖心里也纳闷，提醒她：“我要睡了。” “睡罢。”赫连筝披衣散发，手里装模作样捧着被撕毁一半的《清静经》，我自岿然不动。 石妖在她身后脱光了衣裳钻进被子里，鼻尖抽动，有好闻的皂角香气。 赫连筝回头，看她毛茸茸的一颗小脑袋露在外面，放下经书，起身走到桌边，雕花铜香炉燃一炉安神香，净手后方才回到床榻边。 石妖爬起来撑着胳膊看她，“你还不走？” 赫连筝视线不经意瞟过她裸露的半个肩膀，脱下外袍挂在床边衣桁，“这是我家，你让我去哪里？” 咦，这人今天是怎么了，之前大家不都是各睡各的么？ 可这确实是别人家，她总不能鸠占鹊巢把人撵出去。 “好吧。”小石妖不情不愿的。 也不指望她这石头脑子能记事，赫连筝提醒：“此前，灵泉边，你说有宝贝给我看。” “你摔我，还捆我。”她还记着呢。 赫连筝：“不是已经给了你赔罪的礼物？吃饭的时候答应说不计较了。” 对哦！石妖伸手摸到枕头底下的玉双鱼，眼睛滴溜转一圈，贼样儿没藏住，拍拍床，“来吧。” 赫连筝上榻，石妖冲她勾勾手指，爬到床尾，掀开褥子，露出床板上平铺的一堆雨花石，手指头戳戳，表示这些全部都是她的宝贝。 赫连筝故作惊讶，“哇！哪里弄来的，好漂亮呀！” 小石妖咧嘴笑开，两只手比划，“山门前，大盆里，老多了！” “你偷拿——”赫连筝夸张捂嘴，赶忙把褥子放下去，“快快藏好，别叫人发现。” 小石妖脑瓜机智一转，再次掀开，挑了块最丑的石头递给她，“送你。” 成为共犯，假如被发现的话，也有少宗主在前面顶着。 人看着不大，心眼真不少。 赫连筝指尖细细摩挲着石块，嘴角浅浅挂着笑，手腕一翻，墟鼎里又摸了块玉貔貅作为回礼。 “也送给你。” 她出生时身怀奇宝，又贵为涤天宗少宗主，两百多年的生辰礼，收到的美玉宝石不计其数，这样的小玩意攒了几箩筐，拿去打水漂玩也不觉得心疼。 小石妖却如获至宝，纵身一扑，身子横卧榻上，玉貔貅凑到床头莲灯旁仔仔细细地看。 “真漂亮，是小狗！” “是貔貅。”赫连筝纠正。 跟你一样，只进不出的貔貅。 貔貅，又称辟邪、天禄，是记载在古书上，与龙、凤、玄龟和麒麟齐名的上古神兽，人间已经不得见。 赫连筝转念一想，这石妖会不会是玉貔貅或是石貔貅成精呢？可她的真身好像并没有被雕琢的痕迹…… 说到真身，其实小石妖今夜要给少宗主看的宝贝不是雨花石。 因为赫连筝捆她还摔她，本来生气不想给她看的，现在嘛—— 小石妖收起玉貔貅，爬起来一把抱住她，“你真好，真有钱。” 话说完又觉得不妥，这样表现得太明显了，赶忙补救说：“我喜欢你。” 石妖又是光溜溜的一条，赫连筝脖颈后仰，偏脸避开，“嗯”了声。 见她害羞，石妖更加得寸进尺，嘴唇“吧唧”在她脸上印一口，“你也抱我。” “你——”赫连筝不由得转过头。 她笔直地跪坐榻上，石妖柔软的身躯依偎在怀里，手臂搂住她的脖子，两条腿盘在腰间，贴合得十分紧密。 低头，对上视线，石妖小脸迎着光，黑眸若星子散落的湖泊，眼尾扬起愉悦的弧度，催促，“抱！” “不妥。”赫连筝艰难转过头，浓睫低垂掩盖眼底不合时宜的古怪遐想。 “哎呀，抱嘛，抱嘛。”石妖在她怀里撒着娇，不安分扭来扭去。 人家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给她看。 赫连筝眉头皱得更深，双手却不受控制抬起来，落在她一片凉滑雪玉的后背。 那触感令人心惊。 贪念起，便一发不可收拾，赫连筝逆光凝视着她，手臂环抱收得更紧，低下头，额角碎发扫过她精巧的下颌，俯身欲吻，怀抱突然一空，双腿又觉一沉。 赫连筝惊醒，低头一看，腿间一块脸盆大的黑石头，压得她好痛！ ——赫连筝，你到底在想什么！ ——廉耻都不顾了！ 她闭眼，深深地吸气，许久才睁开眼，确定石妖要给她看的宝贝是她自己，是她的真身。 抱着这块沉甸甸的大石头，赫连筝收心定气，转个身坐好，抬手将莲灯挑亮了些。 石头说话了，“看见没，我的真身。”石中飞出一道银光，落地化为人形，那石妖的灵体光果着站在她面前，“看见没？” “看见了。”赫连筝抬手一抓就把她塞回石头里，胡扯说：“小心着凉。” “好吧。”石妖老老实实待着不动。 赫连筝抚摸着石上凹凸不平的痕迹，确定她不是煤。 可这种材质赫连筝前所未见，似石非石，似玉非玉，像是集合了千万种石头提炼而成的产物，又像天生如此。 不过可以确定，此物十分罕见。 妖灵们对于自己的认知其实很模糊，若是草木成精，见过与自身模样大同的花草，方知品种，要是没有见过同类，不知道自己真身究竟是什么，也合情合理。 这是赫连筝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石妖的真身，她开始想入非非。 小石妖那么爱美，如今愿意把真身给她看，心里是不是已经认可她，把她当作自己人了？ “我是煤么？”黑石头发出瓮瓮的说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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