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温亭气息颤动着,声音被泪水模糊,哽咽着说:“没、没有,我关着门,没人能进来。” 她瘫软在门边,死死扣着门把手,指节用力的发白:“他马上就要回来了,还有那些人,那些拿着刀的——” “他不会来的,他们也 是。” 周染声音骤冷,像是一枚极锐利的刀刀刃,却在意识到自己和谁说话后,立刻封起了锋芒。 她咬了咬唇,一点零星的疼意,声音愈温柔:“你不要担心。” “染染,你还要读书啊,”周温亭颤声说着,“那些拿着刀的…在砍门…整整三十万,怎么还啊……” 周染极轻地叹口气:“两年前就全部还完了,我们家现在很有钱,什么都不用担心。” 她声音低了下来,自言自语般,悄然散在风中:“只是你忘了而已。” 周温亭还在哭泣着,她锁骨下忽然一阵剧烈刺痛。 细嫩的皮肤被蝶翼划开一道,渗出零星血珠来。 黑蝶拼尽全力地挣扎着,翅膀生生剜入肌骨,将皮肉撕扯的支离破碎、血肉模糊。 周染耳畔嗡嗡作响,她眼前一黑,大片大片的黑蝶汹涌而出,编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层层叠叠地遮掩了视线。 喉咙发干、发苦,唇齿间蔓出血来,满是腥甜的铁锈味。 周染闭了闭眼睛,拿着电话的手颤抖着,声音却平静一如,听不出任何波澜。 “已经没事了,” 周染说,“你不要担心。” 周温亭呆呆地捧着电话,没有听明白她的意思,身子依旧颤抖着,哭泣声细弱,仿佛马上要断掉般。 周染攥着电话的手紧了紧,她一边听着母亲的哭诉,一边轻声安慰着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后,周温亭的声音才慢慢稳定下来,她轻轻呼吸着,眉睫低垂。 “是…是的。” 周温亭额上满是薄汗,她喃喃地说着:“抱歉,妈妈又紧张了。” “没关系,”周染安慰道,“我过几天才能回去,你先开门让护工阿姨进来,我打个电话给小宋,让她去看你。” 周温亭无力地点点头。 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周温亭的声音才终于响起,低弱的,疲惫的,满是歉意。 她说:“对不起。” 母亲的声音很轻,混杂着嘈杂的电流声,沉沉地压了下来,压得心尖发疼。 周染终究不擅长这些的,只能再次叮嘱了些衣食住行上的问题,才挂断了电话。 手机因长时间的通话而滚烫不已,电量只剩下了10%,周染毫不迟疑地拨通陆悦电话,向岸边赶 了回去。 “嘟—嘟——” 忙音一阵阵响着,响得她心烦意乱。周染回到栏杆时,庆典早就结束了,连围观镇民都已经尽数散去。 陆悦不在原地,周围也找不到她的身影,周染没有打通她的电话,反倒是接到了另一通来电。 小助理的哭声冲了出来:“周总周总,怎么办啊呜呜呜,陆姐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周染现在听到“怎么办”三个字就头疼,摩挲着眉间:“没有,怎么了?” “我,我玩的太开心了,上车的时候忘了点人数,让司机伯伯直接开车了……” 小助理吸吸鼻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陆悦姐没跟着我们一起回来。” 。 庆典结束的时候,陆悦看了眼手机,发现距离集合时间还有将近半个小时。 她还在气周染的不声不响,索性将手机揣进口袋里,打算再去镇上转转,买点东西。 为了防止自己忘记,陆悦还特意设了个闹钟后,才跟着人流离开了江边。 庆典结束之后,镇上恢复了之前的景象,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十分热闹。 陆悦跟着围观了下焰火表演,余光瞥见个买糖葫芦的老奶奶,打算买一根尝尝。 她伸手去拿手机,在随身小包中翻了大半天,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怎么回事?陆悦紧张起来,将帆布包全部拉开,在边角缝隙之中寻找起来。 不止是手机,钱包、摄影机、还有自己的充电宝——全部都无影无踪。 陆悦手脚发冷,如坠冰窖。 她寻了个路边的长椅,将整个包倒了个底朝天,反复翻了好几遍,才终于能确认东西真的不见了。 要是丢了一样东西,她还能抱着点希望回去找找,一连串东西丢失,只可能是被人偷了。 怎么会这样,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陆悦颓然地坐了下来,她在长椅上抱着空瘪的帆布包呆坐了会,忽然一个激灵站起来。 小镇广场上的时钟转动着,恰恰好好指到瑟兰集合的时间。 对了,瑟兰的大巴还在! 她要是一路跑去停车场的话,应该只用接近五六分钟,时间刚刚好。 拿定主意后,陆悦立马便向停车场赶去,她心急火燎、跌跌撞撞一路跑到时,心却猛地 坠到了谷底。 明明只过了五六分钟,大巴却已经开走了。 她望着空空荡荡的停车位,呆愣地站了很久,将帆布包抱紧一点,慢慢地往镇上走去。 这里回酒店起码有几十公里,走回去肯定是不可能的,眼下只能先想方法和瑟兰联系上,之后再做打算。 天色越来越晚,就连镇上的店铺都全部打烊了,街上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陆悦转了半天,见卖糖葫芦的奶奶正收拾着东西,连忙迎上前去。 “奶奶,您知道公安局怎么走吗?”陆悦小声问道,“我手机丢了。” 奶奶“诶哟”惊呼,声音有些漏风:“女娃娃,这边到公安局有两公里哩!” 老奶奶也想帮她,但奈何自己也没有手机,只能帮忙指了指方向,告诉陆悦公安局的位置。 古陵小镇本就有些偏僻,最近的公安局有两公里之远,还得走过个黑漆漆的隧道才行。 道路上连灯都没有,夜色昏暗厚重,道路阴沉沉的,陆悦只能借着月光的指引,在人行道上慢慢走着。 树影不断摇晃着,就像是一双双死人的手,从厚实的土壤中升出,攀上她的裤腿,企图将她向下拽去。 杂草在鞋子旁窸窸窣窣地滑动,水汽吐着冰冷的信子,爬上了裸.露的脚踝,寒意激得她浑身颤了颤,心中涌起股火来。 不用说了,钱包手机绝对就是刚才撞自己、可怜兮兮那小姑娘偷的。 她刚才还心软地没有责备小姑娘,结果人家倒好,将她身上东西偷了个一干二净后,扬长而去。 现在的九年义务教育这么完善,这么普及,难道就是让你个小孩出来偷东西的吗? ——真是气死人了!! 陆悦越想越气,她鼻尖泛红,用脚尖碾着块小石头,踢踢嗒嗒地向前走。 她觉得自己走了好久好久,可那道路却像是没个尽头一样,无限地向下延伸着。 寒风卷过树梢,一直哗啦啦的响,把陆悦给吓得身子踉跄,整个人差点摔倒在地。 什么啊,不过是树叶声罢了。 陆悦呼了口气,安慰自己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公安局很快就能到了。’ 四周太过安静,又只有陆悦一个人,她看着晃动不已的影子,忍不住 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之前奶奶指路的时候,好像语重心长地拉着她的手,唠叨过几句什么。 “这天色晚了,你一个漂亮女孩子可一定要小心,之前我们这儿啊,有过个特别恐怖的杀人犯……” “一男的奸.杀了好几个女大学生,将人家抛尸荒野,手段那叫一个残忍恶劣,真的是太可怕了……” 奶奶声音絮絮响起,如音绕梁、三日不绝,缭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陆悦要疯了。 虽然知道奶奶也是好心,但她这样一说后,自己还怎么走去公安局? 别说走了,这满脑子杀人犯强.奸犯的,她怕不是要被吓死在半路。 陆悦深吸一口气,抬手敲敲自己脑袋,将各种乱七八糟的脑补给压了下去,开始催眠自己。 那杀人犯已经被逮捕了,而且公安局就在不远处,自己很安全的。 陆悦慢吞吞地向前挪着,寒风顺着领口漏了进来,脊骨处窜起一阵寒意,她被冷得浑身发颤。 之前跑得太过着急,小腿处一抽一抽的疼,速度也越来越慢,到最后几乎是拖着步子在走。 腿特别疼,好累, 喉咙也很干,想喝水。 陆悦跌跌撞撞地走着,忍不住就会去想,假如真的发生意外怎么办? 母亲,父亲,两个还在读书的弟弟,各种熟或是不熟的亲戚们,有多少人会真的难过,又有多少人会一笑置之? 好不容易攒下的资金、辛苦建立的小工作室、雄心勃勃的志向、想要证明自己的愿望……似乎都要随着这漆黑的夜色一同,悄无声息的沉没了。 陆悦一阵伤感,她鼻尖发酸,忍不住抬手揉了揉泛红眼角,有些委屈地咬住下唇。 公安局怎么走也走不到。 她真的很累了,喉咙像是在嘶嘶冒着烟,脑子昏昏沉沉的,想着回到酒店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倒在床上睡一觉。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响动,不像是树叶被风卷动,更像是脚步声。 陆悦刚才还有点迷糊着犯困,一听到那脚步声之后,神经顿时便紧绷起来。 她被吓得不轻,整个人清醒的不得了。 ——不是吧,这么晚了,有谁会和自己一样倒霉地往公安局走? 老奶奶的声音又在耳旁慢悠悠地 响起,一个个字眼窜进陆悦心中,将警钟疯狂敲响。 脚步声接近了。 陆悦寒毛直竖,转身就跑。 她根本不敢回头去看,踉踉跄跄地向前跑,呼吸声充斥着耳廓,心跳得几乎跃出,盖过了其他声响。 两人距离被慢慢压缩,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根本没有给她任何的喘息时间。 陆悦跑得踉踉跄跄,她大口喘着气,在前方拐角处慢了半步,手腕被人猛地抓住了。 “你别过来!”陆悦下意识去推对方,却在看到对方面容时,一下子愣住了。 她眼睛微微睁大,任由那人用手臂环过脖颈,将自己紧紧抱在了怀中。 那人的呼吸杂乱,胸膛剧烈起伏着,额头上覆着细细的薄汗,将长发黏连在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容上。 她声音颤抖不已,嗓子喊得哑了:“是我。” “陆悦,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8-05 19:50:17~2020-08-06 20:4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宣仪圈内女友 5个;嘟嘟嘟、村口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illdoitallagain 30瓶;l 10瓶;喻言怎么还不发博 6瓶;owltey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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