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家是江城为数不多可以和燕家媲美的家族, 因为两个孩子年纪相仿, 燕爷爷觉得两人可以在一起作伴,便把黎溪接到家中来住。 因为黎溪年龄比燕迟大,燕迟无论是在学业还是商业上遇到问题都可以请教她。 在燕迟儿时没有朋友的那些年, 黎溪就像一个姐姐一样, 等燕迟放学, 和她一起回家,然后在厨房里捣鼓一些零食给燕迟吃。 燕迟:“黎溪最开始对我很好,因为是爷爷安排过来的人, 我也很喜欢她。” 17岁以前, 虽然对爷爷诸多怨言, 但燕迟对老爷子为自己的各种安排基本上形成了一种习惯,认为只要是老爷子安排过来的人,那都是好的,可以信任的。 江斯若微微一怔:“后来呢。” 燕迟:“16岁那年的生日,我在亲戚的怂恿下喝了一点酒,因为酒量太小,喝一点就醉了,黎溪照顾我,把我扶上房间。” 燕迟记得那是一个下着大雨的夜晚,她就算是神志不清醒也能听得见窗外的雨声。 黎溪平时对她很好,她对黎溪并没有防备,躺在床上恍惚间感觉纽扣有松动,有人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 那天喝醉之后她被黎溪扶上楼,差点被强/奸。 江斯若皱眉,心就像压着一块石头般沉下去:“为什么不报警呢。” 燕迟:“我也不确定,可能只是女生之间很正常的触碰和搂抱,根本不能构成任何证据,只是我自己觉得有些奇怪。” 那两个字如同惊雷落在头顶,江斯若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久久不能平静。 昨天在一楼超市因为距离很远,她并没有看的很清楚,但是隐约记得燕迟推开那个人朝自己走来,好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 当时不知道为什么,但现在回想起来,燕迟应该是带着厌恶推开她的。 江斯若皱眉:“可你明知道她是这场音乐剧的主演,但还是去了歌剧院。” 燕迟:“你想来,那我也跟着来看看。” 江斯若:“一楼周边超市,离演员后台很近,你有遇到她的可能,你为什么还……” 燕迟抬手,搭住她的肩膀,认真道:“斯若,都过去了,人不可能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里。” 江斯若被噎住,燕迟的话虽然是在说她,但对于自己来讲又何尝不是。 燕迟曾经经历过这种事,她面对那个人的时候,应该怀着何等厌恶的情绪,而自己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知道,却怀着最坏的恶意在那里揣度。 想到这里,江斯若都想这个地缝钻进去了。 燕迟眼中的沉闷一闪而过,笑了笑道:“翻篇吧,燕太太。” 江斯若怔怔地看着她,只见燕迟递过来什么东西:“说下一件事。” 江斯若低头看到燕迟手中的东西,愣住了。 一只绿色的小恐龙,长得有点丑,却很可爱。 燕迟:“这个玩具,和你头像的那只挺像的,我想看看能不能买到。” 她无奈道:“最后还是没买到,联系了一个朋友,她就送给我了。” 江斯若瞳孔微微放大,把它举起来。 夕阳的光辉散落在恐龙的身上,仿佛给它披上一层浅红色的轻纱。 燕迟:“我们的婚期马上就要结束了,这是我给你的礼物。而且,我也想谢谢你。” 江斯若看着恐龙,又想到她和燕迟合约的事,心脏开始一下一下的不规律的跳动。 她有些心不在焉:“谢我什么?” 燕迟:“你今天为我着想,我是公众人物,如果再在餐厅里闹下去,明天可能就要上报纸了,对公司还有接下来的项目都会有影响。” 江斯若:“……可是你都已经泼了别人酒了。” 向来温文尔雅的燕迟,居然做出这种事,还在大庭广众之下。 现在想想如果黎溪之前对她做过这种事,燕迟的举动并不奇怪。 燕迟:“二十多年都没泼过别人酒,今天就当疯一次吧。” 已经是晚上八点,亭子中的人逐渐多起来,几个小孩在旁边嬉闹,已经不适合再聊天。 江斯若:“走吧。” 她率先走出亭子。 燕迟看着女孩清瘦的背影,站起来跟了上去。 天边只剩下最后一抹淡紫色,小恐龙抱在怀中很柔软。 江斯若忽然叫到:“燕迟。” 燕迟停下脚步,看她。 江斯若看着不远处的江面,并没有回头:“这七个月,我很开心。” 燕迟笑了笑,调侃道:“哪种意义上的开心?我记得你上一次离婚时也说过这句话。” 刚离婚那会,燕迟以为她对江斯若的这种感情叫依赖。 她在和江斯若保持婚姻关系时习惯了依赖,所以离婚后,分外的不适应。 但从那天晚上开始燕迟明白了。 她对江斯若有一种超出于依赖的感情,江斯若能把自己年少时最珍藏的东西拍成广播剧,从来没有人这样重视她的童年。 这份用心无论后来燕迟再怎么想,都觉得感动。 江斯若小声道:“不是之前那种意义上的开心。” 江斯若隐隐觉得自己对待燕迟的心态,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但江斯若不太敢确定。 让现在的她动真感情,实在是太难了。 江斯若现在甚至分不清自己对燕迟的感情到底是感激还是喜欢。 就算真的是喜欢,又怎样呢。 她不是一张白纸,她有初恋,还有那个乱七八糟的家庭,这一切都不是燕迟应该承受的。 而且她心里装着庄似,这对燕迟来说,太不公平了 江斯若的大脑乱糟糟,一会想家人,一会想庄似,一会又蹦出那对双胞胎妹妹,一会又想到自己快满十岁的调皮弟弟。 一股没来由的疲惫感,忽然从心底升起来,仿佛要把江斯若吞噬。 江斯若无意识地抱紧怀中的小恐龙,仿佛这能给她一点力量。 离婚之后两人见面的机会可能也不多了,江斯若没有说让燕迟等她,也没有脸说这个。 燕迟:“江斯若。” 江斯若停下来,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江面,江风把她的长发吹的乱舞。 燕迟:“一个人走的累了,不妨看一看身后。” 江斯若愣了愣,回头看去。 夕阳下女人的面庞绝美,风吹起她的衣摆,燕迟看着她,笑了笑,漆黑的眸中仿佛又星光荡漾,目光像是能包容一切。 - 回到家后,燕迟去浴室洗漱一番,穿着睡衣躺在柔软的床上,拿出手机,给江斯若发消息。 - 18号一起去吃个饭。 18号,就是她们婚期结束的前一天。 江斯若很快回复:好的。 江斯若没有说,但是却十分敏锐的感觉到,她和燕迟之间横亘着的某一堵高墙,就那样塌掉了。 燕迟:“那你记得在家里等我。” 她发了一条语音过去,没过多久江斯若也回复了一条语音:“好。” 江斯若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可能是因为已经入夜有些困倦,嗓音压得有些低。 燕迟的语气中带着笑意:“你就不能多说两句,这么惜字如金。” 语音发出去,对面很久没有回复,燕迟可以想象出江斯若看到这条消息时害羞的满脸通红的样子,忍不住笑出来。 燕迟放下手机,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那个堆积了许多灰尘的深红色戒指盒,神色逐渐淡下来。 指尖把戒指盒推开,淡紫色的光辉忽闪。 燕迟垂眸看着它。 床头的手机在震动,不是江斯若发过来的消息,而是好友阿云。 阿云 - 阿迟,虽然你很喜欢她,但你要明白事不过二,求婚这种事她之前既然已经明确的拒绝过你,那你再向她求第二次婚,风险很大的。 - 女孩子是不喜欢你死缠烂打的,你也不是这样的人,如果不求婚,也许你们还能做朋友。要是你这次结婚被拒绝了,你和她可能就真的吹了。 燕迟把戒指盒收好,回复道:暂时不求婚了。 把江斯若逼得太紧,她也心疼。 燕迟的目光定格在阿云发过来的最后一条消息上。 - 听说黎溪回国了。 忽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忽然屏幕上方又弹出一条消息。 江斯若:“晚安。” 燕迟把这句晚安听了两遍,然后回复,晚安。 …… 燕迟晚上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她被黎溪压在床上,黎溪缓慢的解开她的扣子,做着一些那个年龄的她根本看不懂的动作。 燕迟发现不对劲,抄起床头的水杯猛的朝着黎溪砸过去,刚好砸中黎溪的肩膀。 鲜血顺着女孩的手臂流下。 燕迟颤抖着要按铃。 黎溪:“你也是喜欢的,我刚才看你挺享受的,阿迟。” 燕迟惊恐万分的盯着她看,后背紧贴着墙壁。 黎溪勾唇,轻轻缓缓地笑了笑:“如果你告诉别人,我就告诉他们,你刚才在回应我,我们你情我愿。” 燕迟按铃的手松开了。 房间安静,燕迟在黑暗中蓦地睁眼,冷汗已经打湿了衣襟。 - 很快就到了婚期即将结束的那一天。 江斯若从工作室回来,坐在房间的床上,一页一页的翻着合同。 和上一次离婚前不一样,上一次离婚时江斯若满脑子只有如释重负四个字,可这一次江斯若的心思很乱,仿佛有无数的小人在心里吵架,吵吵嚷嚷不可开交。 江斯若放下合同,站在秤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体重。 居然胖了两斤啊啊啊啊。 这七个月,被燕迟当成猪喂,不胖才怪。 江斯若发了会呆,背着包走出门,来到小区旁边的健身房,她心不在焉地跑了会步,又开始练腰腹,已经有很久没有来过健身房了,江斯若玩了半个小时已经全身是汗,抬手捋了下汗湿的额发结束了运动。 江斯若从淋浴室出来看了眼时间,已经差不多到了和燕迟约饭的点,她便回了家。 江斯若回到家,燕迟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她了。 听到开门声,燕迟从笔记本电脑上抬头:“回来了,什么时候出门。” 江斯若看到她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恍惚。 自从腿伤恢复之后,好像每次回家燕迟都是这样,坐在沙发上等她。 江斯若:“现在吧,早一点吃饭。” 燕迟诧异:“这么早?晚上还有安排吗。” 江斯若别开目光:“吃完晚饭后,我有话想和你说。” 燕迟笑着看她,嗯了一声,什么也没有问:“正好,我也有话,想和你说。” 她把电脑合上,只带了一个包便来到门口。 江斯若转身,刚想拉门,包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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