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很不错,但眼下你是朕的女儿,与他无关,回去休息,好好睡一觉,事情就过去了。”明浔稍作安慰,事情都已发生了,便要去做弥补,裴铭想做什么,她最清楚。 用谣言取胜。 那就在谣言散发前按住散布谣言的人。 裴熙忧心忡忡的离开,明浔召集线人,查询裴铭近日所见之人,今日哪些人入宫,重合之人便有很大的嫌疑。 亥时前查出了两人,都归于御史台。 半夜时分,两人奉诏入宫,陛下亲自召见,不知说了些什么,都打入天牢。随即,禁卫军前往府邸抄家,搜出写了一半的弹劾奏疏,弹劾康乐郡主贪慕虚荣,不认生父。 奏疏摆在御案上,明浔看了两遍,天色亮了。 她靠在宝座上,看着天色露白,再看着朝臣诚惶诚恐地入殿,他们害怕她。 怕什么,她最清楚。 她握着天下人的生死权,他们不得不去屈服害怕。 朝会如旧,她没有一丝不高兴,甚至不提昨夜的事,朝臣忐忑,无人询问昨夜的事情。 散朝后,明浔精疲力尽,做车辇回到寝殿。晨光下,女孩坐在台阶上,耷拉着脑袋,明显久候多时。 她走近,女孩抬首,眼中有光,她笑了笑,“等我?” 裴熙站了起来,眉眼如画,青涩中展露少女的美好,她很年轻,是一朵刚开的花朵,不谙世事。 “陛下。”裴熙轻唤一声。 “昨夜睡得可好?” “很好。” “进去吧。” 宫娥们止步,昨日之事后,她们心中有数,殿下来后,她们不敢再靠近了。 两人入殿,明浔自己脱了朝服,随手搁置在地上,裴熙弯腰捡了起来,安置在榻上。 明浔坐在妆台前,拆散发髻,乌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裴熙看得傻眼。明浔恍若不知她的眼光,拿起木梳梳发,口中说道:“事情都已解决了,不必放在心上。裴熙,我喜欢你的纯良,我希望你不要改变,你要什么,我帮你去争去夺。” 裴熙茫然,不知这番话的意思,痴痴望着陛下的背影。 她想不出陛下的意思,意思是喜欢她的蠢? 她照旧搬了凳子坐在陛下身侧,望向铜镜内的女子,明眸善睐,她笑了笑,“陛下真好看。” “裴熙,我老了,与你不般配。”明浔紧握着木梳,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做我的储君,不好吗?” 她太过直白,吓得裴熙脸色发白,忙从凳子上站起来,屈膝跪了下来,匍匐在她的脚畔。 明浔没有看她,心中一片冰凉,“朕、是在提醒你。你懂吗?” “我对陛下、并无贪恋。”裴熙不敢抬首,惶恐将她笼罩,她试图解释:“陛下,我没有其他想法,只是不想嫁人罢了。您、您别多想。” 她颤抖,不肯承认心中的念想,她在否认,试图留在明浔身边。 然而明浔早就知晓她的心思,哀叹一声,“朕在提醒你,也在给你机会。你做了储君,朕让你入朝,给你铺路。倘若你不愿做,想做寻常、寻常夫妻那样的,朕也会成全你。但你需知,朕已非年少。你还小,去看看同龄人,她们才是你的归属。出去看看,外间很美。你对朕是依赖,是对母亲的儒慕,而非男女之间的感情。” 裴熙直起身子,跪坐在自己的脚上,思考如何妥善的回答,她抬首,明浔倾身,两人四目相接。 明浔抬起她的下颚,迫使她挺直脊背跪了起来。明浔见她呆傻,心中浪.潮.起.伏,不由分说便吻了上去,贴上女孩柔美的唇角。 裴熙瞪大了眼睛,浑身僵住了,她们在做什么? 她刚刚说没有贪恋的,陛下是在试探她吗? 裴熙猛地推开陛下,自己朝后退去,再度朝明浔叩首:“我、我、我没有贪恋,陛下不用试探我。” 明浔想笑,单手撑着妆台,站起身朝她走去,然后,蹲下来,望着她的眼睛:“当真没有贪恋?” “没有、没有。”裴熙嘴硬。 明浔点点头,修长的脖颈如玉泛着光泽,裴熙下意识多看一眼,稍纵即逝,可明浔捕捉她的眼神变化,“你有、你有贪恋。” “我、我没有。”裴熙辩解,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唇角,她的贪恋露出来了。 “你有。”明浔重复一句,她再度抬起她的下颚,指腹在她染着水泽的唇角上拉回摩挲,慢慢揉出几分红艳,“你慌了,害怕了。” 裴熙还欲辩解,明浔的指腹按住她的双唇,然后,自己贴金,再度吻上她的唇角。 又来一回。裴熙无法再度违背自己的心意,哪怕是个陷阱,她也甘之如饴。 跳坑进入圈套里。 她闭上眼睛享受着美好,双唇相贴,气息融合,她闻到了一股香味,飘然如仙。她成了仙人,享受着脚踏云层的欢乐。 贪恋加剧,她意识到自己的心中想法,贪恋在吞噬她的理智。 仅仅看一看,都是欺骗人的。她将明浔抱住,紧紧相拥。 明浔却突然推开她,眼露冷意,一瞬间,她如梦初醒。 作者有话说: 裴熙:糟糕,上当了。
第112章 剖析 明浔半途推开, 令动情的人瞬息从美梦中走了出来,她无措地看着明浔,空空的双手紧握成拳。明浔未言语, 她便知晓自己的错有多离谱。 贪恋、她有了贪恋。 明浔平静地望着她,唇角明艳, 依旧染着她的味道。明浔眼中冷漠,她却觉得自己无地自容。 良久后, 她再度匍匐在地,“我不想做储君。” 明浔依旧未曾说话,她等候良机, 双腿发麻, 熬不住的时候, 明浔站起身, 坐回妆台前。 裴熙徐徐抬首, 望向她的侧影,“陛下。” “裴熙,你去女学看看,那里有许多与你志同道合年龄相仿的女孩。”明浔艰难地说出一句话, “朕希望能看清自己的心, 朕可以让你依赖,可以做你的后盾,你想要的亦可给你, 但这样会毁了你。” 裴熙跪坐下来,“我明白您的意思, 我不想去。” “去看看, 或许有不一样的结果。”明浔坚持。 裴熙无奈, 问:“我去了, 您是不是就不再逼我了?” 明浔没有应声,而是抬手抚上自己长发,她似乎看到了一缕白发,细细去看,又不是,那是反光。 裴熙默默走了。 殿内骤然空寂,明浔觉得疲惫不堪,望向殿门的方向,她希望她不要回头,可又希望她回头。 矛盾极了。 ***** 裴熙出了寝殿,漫无目的地在宫道上走着,走走停停,出了宫廷,走回家。 她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空荡荡的房子不能称为家。她是孤寡之人,被母亲抛弃,父亲嫌弃,大概只有陛下在意她的生死。 站了须臾,她要了一匹马,骑马去女学。 女学祭酒出来相迎,她张了张嘴巴,发不出声音。祭酒见状,笑着询问:“殿下有难事?” “陛下命我来此。”裴熙说道。 来此做什么?她不想说,来读书就好了。 “殿下想读书?”祭酒疑惑,康乐公主的功夫了得,京城少有敌手,但肚子里的墨水少得可怜。祭酒自以为是的理解陛下罚她来读学东西的。 裴熙顺势点点头。祭酒立即让人安排屋舍,又拿了衣裳,自己亲自领她游览女学。 既来之则安之。裴熙听之任之,跟着祭酒后面见识女学的风光。 她的屋子就在祭酒的院子里,祭酒担心旁人冲撞她,索性就安排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裴熙没有反对,浑浑噩噩地走了一圈,最后回到自己的屋子,她就成了女学的一名学生。 旁人来学习,她来交朋友,着实让人惊讶。 祭酒配了两名婢女,一名跑腿的婆子,统共三人伺候公主。 裴熙暂且休息一夜,翌日去上课,祭酒替她掩藏名姓,便也没人知晓她是当今陛下的唯一公主。 上学的日子有些枯燥,裴熙被安排在第一排,各课先生特备关照,上课想做什么都在先生的眼皮子底下。幸好她没什么坏心思,认真听课。 下了课,一群女孩子围了过来,问名字,问家庭,又问怎么突然空降女学。 裴熙脾气不大好,回了两句后就冷了脸,旁人也不敢搭话了。 进入女学就不能随便出去,到时间放学或者家里人来接,自己是不能出去的。同样,外面的人也进不来,门防看护对进出的人审查很严格。 入学两三日,裴熙不近人情就成了女学生们不喜的对象,她爱一人活动,不交朋友,吃饭上课都是一个人。吃饭的时候自己一人一张桌,同龄的女学生都不敢靠近。 这日祭酒端了饭过来,坐在她的对面,小声劝说:“您莫辜负了陛下的好意。” 裴熙没说话,默默扒着饭吃。祭酒叹气,“您与陛下闹脾气?” “祭酒,我来这里是读书的。”裴熙拒绝祭酒的好意,心中沉闷地厉害,看着面前的饭菜也没了胃口,直接搁下了筷子,起身走了。 祭酒喊了两句,裴熙头也不回。 其他人看得目瞪口呆,交头接耳地在一起说话,“她怎么敢给祭酒难堪?” “她是什么背景?” “你们发现没,我们的寝居里没有她的床,她也不来我们寝居,她住哪里?” 女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发现惊天大秘密一般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起来,裴熙不管不顾地要出女学。 然而女学进来容易,出去难。她又穿着女学统一的服饰,门口的人更不让她出去。 来回折腾一番,她上课迟到了,先生不敢罚她,示意她进去坐好。来得匆忙,书本丢在了房里,她对着桌面叹气。 先生无奈,只好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裴熙正好趁着时间发呆,先生说的什么,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半月一回的考试将至,学生们变得格外刻苦,她半夜翻墙要回宫,前脚翻出去,后面就有人追了过来,吓得她翻墙回去。 到了考试这一日,陛下亲临,亲自考查,走过考场,其他人都在奋笔疾书,唯有裴熙对着书桌发呆。 一旁祭酒无奈说道:“殿下心思不佳,也不爱与人说话,臣劝过,殿下似乎思念陛下。” “将她带出来,别考了,到时垫底也是丢人。”明浔头疼,裴熙无声的抗拒是对她的不满。 裴熙半道被悄悄喊出去,搁下笔跟着祭酒离开考场。她不问去何处,仿若木头人,祭酒见状也不为难她,直接说道:“陛下亲临女学,瞧见您的模样,有些失望。” “陛下来了?”裴熙一震,唇角忍不住弯了起来,罕见地追问一句:“她在何处?” 祭酒说道:“陛下不高兴,您还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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