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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十三岁时，悄无声息就抛弃了自己的妈妈，即使当时强拉硬拽地找她回来，弱小的自己又能给她想要的安全庇护吗？ 问天问地之后，除了巨大的无力感和深深的自责，还剩下什么呢？ 好一会儿，她才从剧痛之后的麻木中反应过来，便赶紧追了出去，但马路边上已经没有了林诺依的身影。偶尔，行车道上会有一辆车疾驰而过。环顾四周，也没有任何行人经过，只有一排排路灯发出的清冷灯光。 之后，林诺依的电话就再没有打通过。 沈冉曦返回停车场，开车在展馆外绕了一圈，仍然没有林诺依的踪影。 不得已，她拨通了江一岚的电话。 “喂？……”江一岚小心地接了电话。 “不好意思，这么晚了，打扰你了，诺依回家了吗？”沈冉曦小心地问。 “没有，我刚才给她打电话，但一直没打通。” “一小时前，我和诺依从展馆出来，她可能情绪有点不好，突然就走了，电话也一直打不通，所以，我想她会不会回家了……” “没有回来啊！不过，你也别着急，我再打电话问问她的同学。” “好的。等下你那边不管有没有结果，都记得给我回个电话。” “好的。” 江一岚挂了沈冉曦的电话，立即给她知道的几个林诺依的同学、朋友分别打了电话，大家都说没有见到林诺依。 沈冉曦也分别给Ada和蒋心月两人打了电话，才知道她们也刚从大赛现场回到家，没见到林诺依，并且都关心地问，要不要报警。沈冉曦说还没有达到报警立案的条件，说也有可能在回家的路上手机没电了，让大家不用担心。 随后，江一岚和沈冉曦相互沟通了各自打电话的结果，虽然两人心里着急，却都不想让对方太担心。 “也许是……”两人同时说道。 “你说！” “没事，你先说！” “也许是她手机没电了，你不用太担心。” “是啊，我也想着是不是手机没电了，你也别太着急。” “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我等着就行了，明天早上如果诺依还没回来，我再给你电话。” “我不累。要不你再想想看，她还有可能会去哪里？我陪你一起去找找看。”沈冉曦提议道。 “她很少晚回家，偶尔的几次也是跟同学看零点的电影首映式，可是今天，她好像不太可能去电影院吧？”江一岚努力地回想着林诺依以前晚回家的情形。 “那还有没有其它地方，她可以去的？”沈冉曦提醒道。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嗯，我知道她可能去哪里了，我现在就去看看。”江一岚一下子好像想到了什么，便道。 “太好了！我陪你去。”沈冉曦一阵激动。 “不用，这么晚了，你赶紧回家休息吧。我现在就出发，到了那里，我第一时间告诉你情况。” “你穿好衣服，从小区正门出来吧，这个点外来车辆进不了地下停车库了，我就在门口等你。好了，不说了，我先停车。”沈冉曦说完便快速挂了电话。 听到电话挂断的声音，江一岚仍然将手机贴在耳边，紧紧地握着，半响才反应过来。 她慌忙去卧室换了衣服，然后来到门口，拉开门口的立柜，在最底层的抽屉里翻了一下，但好像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于是，她又依次朝上层找，好像还是没有找到。她索性把抽屉全部取下来，蹲在地上一个个的找起来，仍然没有找到…… 此时，手机铃声响起，她接起电话。 “我已经在门岗登记过了，现在正往楼下走。你别着急，我在单元门口等你。” “嗯。”江一岚慌乱地挂了电话，哽咽着用手背擦了擦早已噙满泪水的眼睛，然后抬起头，用双手拍了拍眼睛和脸颊，挣出一个笑容。 调整好神态后，她再次低下头，准备把所有的抽屉归位，这才发现她要找的东西就在自己的脚边。 她拿起地上的那把钥匙和立柜上的包，鞋还没穿好就直接出了门。 单元门外漆黑一片，也安静得出奇，仅台阶两侧的地灯散发着微弱的黄光。 沈冉曦站在单元门外的台阶上，透过眼前一排黑黢黢的树冠，静静地看着对面高楼里稀疏的灯光和挂在天边的几颗若明若暗的星星。 听见电梯门打开的声音后，沈冉曦转身看向玻璃门内。 一袭米色的长薄毛衫带出了那个熟悉的曼妙身影，温柔娴静的面容让一楼大厅的华丽吊灯也黯然失色了，甚至连周围的气场也瞬间变得不同，沈冉曦不自觉地摒住了呼吸。 江一岚抬眼望向门外，因为玻璃的反光，只隐约可见外面有个人影。 虽看不清面孔，但她还是感受到了那灼热的目光。 此刻，她很想退回到电梯里，回到第一次在这部电梯里依偎在沈冉曦身边时，眼前出现的那一片茫茫然的太虚幻境…… 这样的夜晚不适合相见，只适合想念。因为相见会带来情绪的起伏，也会让精心准备的谎言无处可藏；而想念可以无所顾忌，每分每秒，每时每刻，绵延无绝期。
第59章一路向西 “本来想着让冉曦陪我回家能顺便在家过春节的，可我现在拗不过她，她非说要回深圳办理离职的事情，春节也不回来了。我知道，她肯定是急着去找你！我希望你能言而有信，尽快给她个准信，让她彻底断了和你交往的念头！否则，春节我就只能给你送上这把老骨头！” 这条刘燕从深圳回老家后发给自己的微信内容，不知怎么，突然出现在了玻璃门上，江一岚不禁打了个寒颤。 当她春节躲到三亚狠心发出那条分手信息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然无法正常运转，而此刻，她更是无法对当下的任何事做判断和做决定。 可残存的意志又告诉她，诺依还没找到，她现在不能退缩。 当两人在半明半暗的门口四目相对之时，一切好似又复归到了往日的能量场，两颗在外各自游荡的心也似乎即刻实现了自然而然的无缝连接。 默默地走在小区通往大门的主干道上，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人觉得有什么尴尬，就像以前无数次的并肩而行。 “钥匙给我，我来开吧。”到了大门口，江一岚停下来，自然地伸出手说道。 “你上了一天班，够累的，还是我来开吧。”沈冉曦低头径直走到主驾驶侧，打开门，上了车。 江一岚只好跟上前去，上了副驾驶，然后打开电子地图软件，输入地址，开始给沈冉曦导航。 看着由远及近飞逝而过的路灯，以及余光中始终抿着嘴唇没有任何表情的沈冉曦，江一岚掐了掐自己的手背，像似下了某种决心。 “曦，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 “我们之间没有谁对不起谁，你一直都是自由的。” “后悔遇见我吗？” “遇见你之后的每一天，都是我的新生！” “那以后，也要照顾好自己！” “嗯……” “医院有个国际交流项目，等送诺依去了法国，我也刚好就走。” “什么时候回来？” “回来的时间还没确定。” “好……” 在江一岚的引导下，沈冉曦将车开进了市中心的一个小区，小区里的楼普遍不高，应该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建筑。 在进小区大门后，走了不到三分钟，江一岚在一栋六层高的单元楼前停了下来。 “我来深圳的第一个家。”江一岚指着一楼左侧对沈冉曦说道。 “你是说诺依在里面？”沈冉曦看着那个整栋楼唯一亮着灯的窗户，好像明白了什么。 “嗯，灯亮着，应该是她。因为这里有太多来深圳后和诺依的回忆，所以搬家后，这个房子也一直没舍得卖，有时候我爸妈来深圳也喜欢住在这里。现在暂时借用给诺依的同学秋阳作为他的画室在用，诺依有时候会过来和他一起画画。” 也许是很久没来这里了，江一岚说完话就站在小区的通道上，静静地盯着那扇窗，迟迟也没有再往前走一步。 “要不，我先进去看看。”沈冉曦看见江一岚愣在那里，便指着单元门说道。 “哦，没事。”江一岚猛然从那段和林诺依住在这里的回忆中醒来，快步走向单元门。 进屋后，两人才发现客厅的灯亮着，一大一小的两个画架分别摆在窗前和沙发前，旁边的桌子和简易储物架上堆满了画册、纸张和颜料，墙上和地上也是分别挂着和立放着已经画好的成品。 推开主卧室，灯也亮着，而林诺依已经和衣躺在床上睡着了。 江一岚走到床边坐下，轻轻地把林诺依的外套脱下来，然后又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床薄被盖在了她身上。 看着林诺依脸上仍似有泪水的痕迹，沈冉曦不忍再逗留，她转身回到客厅。 “要不你和诺依挤一挤，我在沙发上睡。”江一岚关上卧室的灯和门，紧跟着沈冉曦来到客厅，轻声说道。 沈冉曦走到门边，一边低头穿鞋一边道：“诺依没事就好！”然后，转身看着江一岚，“那……我就先回去了。” “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江一岚急切地说道。 “不要紧，晚上车少，路上不堵，开车更爽！那么……晚安！”沈冉曦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转身轻轻拉开了门。 时间啊，看不见，也摸不着，但它就是有一种魔力，能让某些事情变淡，变模糊，变疏离，也能让一些事情变得更浓、更清晰、更紧密。 多少次，江一岚看着沈冉曦的背影，都幻想着能和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未来岁月；多少次，她看着沈冉曦熟睡的脸庞，都会情不自禁地凑上前去亲吻她，想要把甜蜜的幸福注入到她一生的美梦里；多少次，她就那样静静地抱着她，希冀着以后能给她一辈子的温存和一个永远的家…… 可现在，站在这里，却只剩下想要触摸却收回的手，想要说“爱你”却紧闭的唇。 而开着车在空荡荡的马路上肆意疾驰的沈冉曦，不想让自己的心再起波澜，当晚回去后就整理了一个简单的背包，第二天就订了飞往成都的机票。 她跟彭嘉丽说，自己先从西南往西北转转，半个月后再和她们在宁夏的葡萄园汇合。 在成都跟着当地人过了一段喝茶、遛鸟、打牌的无目的懒散生活之后，沈冉曦多年高强度工作形成的紧绷感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难得的松弛和自在。 四月中旬，沈冉曦离开生活节奏奇慢却喧闹无比的成都，起身北上，开始往人烟稀少的西北进发。 而在去甘南藏区的路上，一天的时间就让沈冉曦切切实实地经历了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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