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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诺依则低头坐到了靠窗的位置上，茫然地看起了窗外。 外面天气晴朗，地勤人员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起飞前各环节的检查和交接。 “小姐，要我帮忙吗？” “不用，谢谢……”刚把林诺依的双肩包放上行李架，正低头准备把林诺依的大行李箱举起来放上行李架时，江一岚耳边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同时，一双健美的双臂伸了过来，先她一步，一把举起了行李箱，把它放在了行李架上，她刚脱口说了谢谢，又觉哪里不对，一抬头，怔在了原地，“你……?”
第62章以身相许 江一岚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此刻，站在她身边，双手搭在行李架上的女人，竟然是沈冉曦！ 盖上行李舱盖之后，她就那样看着自己，就像每一次见面，每一次说再见时的样子，黑色的眸子里波光点点，眼角眉心全是浓情蜜意！ “是的，是我。对不起，我来迟了！” “姐姐？”刚从悲伤中反应过来，想要起身和江一岚一起放行李的林诺依，一眼就瞥见了站在通道里的沈冉曦，她的惊讶一点也不亚于江一岚。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送我的，对不对？我就知道！”震惊之余，林诺依心里的阴霾瞬间被一扫而空，她激动地拍着双手瘫坐在中间的座位上，一边看着沈冉曦，一边笑得合不拢嘴。 “小机灵鬼，还有什么你不知道的？”沈冉曦也一脸的笑意。 盼望的奇迹终于发生了，林诺依便又立刻恢复了往日的调皮本性。她收敛起笑容，故作老城地将双臂交叠着抱在胸前，一双大眼睛探究似地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着。即便现在有诸多疑问，最想问的却还是这一个：“我唯一不知道的是，你俩到底是什么时候和好的？怎么一点风声都没透漏给我？我这儿一天天的，为你俩的事，心都操碎了啊，这不，刚才还都在为你俩这对苦命的鸳鸯暗自难过呢？” 两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我跟姐姐从来也没有吵过架，所以，也没有什么和不和好的啊？” 是啊，她爱的人就在眼前，还有什么需要说明和解释的？她来了，就是最好的答案！ 林诺依看着含情脉脉地望着对方的两人，正想调侃一番，但又于心不忍，便自觉地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上，系好安全带，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远处，一架飞机正在跑道上滑行，银色机翼上的金属片逐次打开。 看来，它已经蓄势待发，马上要一飞冲天了。 林诺依忽然很怀念那种御风而行的感觉！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快点毕业，因为，她已经和钟晓桃约定，以后，她们不仅要一起去滑一次雪，一起去跑一次马拉松，还要一起去跳一次伞…… 广播里多种语言开始播报，说舱门已经关闭，飞机马上就要起飞，请大家尽快回到座位，系好安全带。 “你的座位在哪里？要不你先去坐下来，我们稍后再说？”江一岚回过神来。 “好，你先坐。”沈冉曦也回过神来，伸手扶着江一岚坐到中间的座位上，帮她系好安全带，然后转身取下自己身上的斜挎包，把它放在了行李架上。 对林诺依和江一岚诧异的眼神，她回她们以微笑。 “这个，就是我的座位。”在江一岚旁边的位置坐下，系上自己的安全带之后，沈冉曦才侧过脸低声对两人说道。 “天啊，姐姐，你是黑了航空公司的订票系统还是把刚才那个人那什么了？怎么现在这个座位成你的了？”林诺依同样压低声音，脑补着□□电影里的剧情。 “这个嘛……是个秘密！”沈冉曦抿嘴一笑，然后轻握着江一岚搭在扶手上的右手，眼睛直视着前方，和她一起迎接着飞机起飞后爬升时的巨大压力。 经过了一阵剧烈的颠簸，震荡之后，飞机终于进入了舒缓的平流层。 “现在，能说说怎么回事吗？”江一岚的拇指习惯性地摩挲着沈冉曦的手，低声问道。 其实，对事情的经过，她已经不感兴趣，她只是单纯地想听她说话的声音。 近半年的时间里，她几乎都是伴着手机里留存着的沈冉曦的语音短信入睡的。那些调皮的、娇憨的、懒散的、急切的、软萌可爱的、严肃认真的、一本正经的声音，就像一个个活灵活现的沈冉曦站在她面前，让她觉得自己从未失去过她，她也从未离开过自己。 现在，她的小傻瓜、小可爱，是真真切切的又在自己身边了，还有什么事能比这个更重要呢？哪怕，最后也仅仅是这十三个小时的单程旅行呢，她又能触摸到她紧实的肌肤，又能闻到她身上夏日花园般的淡淡香味了，又有什么能比这个更珍贵呢？ “你能原谅我吗？” “应该请你原谅的人是我，我不应该说那些让你伤心的话！” “是我不够爱你！如果爱你，我就不会让你为我委曲求全！更不会让你轻易离开！” “我不是委曲求全，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我，失去妈妈。” “这个世界上啊，最难缠的就是我妈，最好说话的也是我妈。遗憾的是，偏偏让你遇上了最难缠的她。” “什么意思？她还有好说话的时候？” “嗯，这一点，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 沈冉曦看着前方显示器上正播放的风光片，陷入了回忆。 那天下午，沈冉曦坐在葡萄园边上，正看费小樱和老费怎么给葡萄树剪枝，突然就接到了刘燕的电话。 刘燕之前听沈冉曦说她在西北旅游，她便猜想可能是江一岚和沈冉曦提出分手，沈冉曦心情不好，所以当时她还鼓励沈冉曦多在外面玩玩，好好放松放松。现在，听沈冉曦说以后要在西北种葡萄，酿葡萄酒，刘燕的血压又开始升高了。 “冉曦，你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呀？能不能不要吓妈妈？” “妈，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用担心！” “我能不担心吗？从鸟不拉屎的地方跑到全是鸟屎的地方，你折腾起自己真是一点都不心慈手软啊？” “把百花盛开，百鸟朝凤的地方说成全是鸟屎的地方？我竟然都不能说你说错了。”对于刘燕总能看到事物的另一面这个特殊技能，沈冉曦不得不服。 “冉曦，听妈的话，别瞎折腾了，行吗？不想在大城市奋斗了，咱就回家来啊！以你的学历，我再找找人，给你找个清闲的事业单位一点不是问题。” “妈，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不想回去！趁着年轻，我想干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你和我爸照顾好你们自己就行了，不用为我担心。” “乖女儿，还想着爸爸呢？记住，你做什么，爸爸都支持你！别听你妈的，你回来就不要想有自由了，我就被她折磨的只剩一口气了！”刘燕正在择菜，所以手机开着免提。在一旁清理鱼缸的沈伍易听到女儿说到自己，赶紧凑到手机边跟女儿打招呼。 还没等沈冉曦回应，电话那头就传来两人斗嘴、争吵的声音。 沈冉曦挂了电话，继续看费氏父女给葡萄树剪枝。两人背对背分别站在一排葡萄架前，低头各剪各的，偶尔凑在一起拿着叶子低语交流几句，时不时又会传来两人爽朗的笑声。 没一会儿，沈冉曦兜里的手机铃又响了起来，这次竟然是沈伍易打来的。 她本来以为又要听两人在电话里吵架，正想把手机音量调小，却没想到沈伍易说的事，让她差点当场摔了手机。 沈伍易说，刘燕在深圳的时候，让沈冉曦的舅妈给江一岚发过骚扰短信，因为舅妈胆小，被江一岚说要报警后就没敢再继续发。刘燕回家后，又跟舅妈吹嘘自己怎么以跳楼相威胁，逼着江一岚乖乖退出，等等。 舅妈听得心惊胆战，就找到沈伍易，说能不能劝劝刘燕，别逼人家姑娘太甚。万一真闹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要是沈冉曦知道了，以沈冉曦的脾气，肯定也会怨恨她这个舅妈。 沈伍易说，这件事情，他本来并没有打算告诉沈冉曦，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但他今天听说沈冉曦宁肯跑到西北种葡萄也不愿意回家，他觉得女儿之所以会选择这样的工作，都是被刘燕给逼得，所以他越想越觉得气不过，才想跟沈冉曦说这件事，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一直被蒙在鼓里。 他说，江一岚肯定是个善良的人，不然也不会着刘燕的道。 至于她和江一岚的关系，他说，不管男女，都尊重女儿的选择，只要女儿开心就好！ 沈冉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听完沈伍易的话的，心中的怒火完全碾压了这几个月来的伤心难过，她紧紧握着手机，真想把这天地砸个粉碎！ 可天空辽阔高远，大地沉默不语，它们又何罪之有？ 她爬到山坡上，拨通了刘燕的视频电话。 刘燕看着视频中的女儿和女儿被风吹起的头发，笑着正想要打招呼，却又觉得沈冉曦好像脸色不太好。 “闺女，你们晚上准备吃什么？妈今晚做豆角焖面，可惜你不在家，没这口福喽！你看你，这才多长时间啊，又瘦了一圈。玩够了就赶紧回家，听到没？” “妈，今天，我想问你一句话，希望你能诚实地回答我。”沈冉曦已极力压住胸中怒火，但语气中还是带着一股说不上来的阴冷。 “什么事啊，还整的这么严肃？”刘燕似乎也感受到了屏幕里女儿的异样。 “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身女儿？”沈冉曦一字一句，语气僵硬。 “傻闺女，这是被西北风吹傻了？怎么尽说些傻话啊。”刘燕皱眉，隔着屏幕，她都能感觉到气氛的阴冷。 “是，还是不是？回答我！”沈冉曦突然厉声问道。 “当然……是啊！”看着女儿异样的表情，刘燕不禁懵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我？你这么恨我，为什么不在怀孕的时候打掉我？为什么不在出生的时候掐死我？”沈冉曦已近乎声嘶力竭。 “什么折磨你，恨你的啊？闺女啊，你是不是发烧了？烧糊涂了？快，到平整的地儿再跟妈说话，别站在风口上！”刘燕心中焦灼，但只能佯装镇定地打岔道。 “回答我！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今天你不回答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你不是也喜欢从高处往下跳吗？你没跳，今天我来替你跳，我把这肉身还给你！”沈冉曦憋着一口气把话说完，便把手机从眼前移开。 “哎呀，我的天啊！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呀！你是我的宝贝，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里都怕摔了啊，妈什么时候折磨过你啊？你说这话，妈会心寒啊！”看到手机屏幕上陡峭的山坡，刘燕吓得脸色都变了，说话的语气也急促了起来。 “是啊，小时候，你是我最温柔、最善良的妈妈。可命运待你不公，所以，我愿意做你疲惫生活的开心果，也愿意当你情绪宣泄的垃圾桶，就算有时候并不认同你的做法，我还是愿意站在你身边，支持你，维护你。可是，现在，我把那个善良的妈妈弄丢了！她口口声声说爱我，却从来没有真正在乎过我的感受，她口口声声说爱我，却处处把她的意志强加给我！真的，我累了！活了三十二岁，我也活够了！”回忆往事种种，沈冉曦不禁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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