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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紧闭着双眼， 饮啜人生的酒盏。 却用自己的泪水， 沾湿了它的金边。 待到蒙眼的遮带， 临终前落下眼帘。 诱惑过我们的一切， 随遮带消逝如烟。 这时我们才看清： 金盏本是空空， 它盛过美酒——幻想， 但不归我们享用！” 当费小樱嘴里吐出“幻想”两个字的时候，沈冉曦发现自己好像被催眠了一般，眼前突然地就冒出了一个写着“幻想”两个字的气泡，随后更多的写着这两个字的气泡从远处的黑洞里漂浮而来，它们越来越多，越变越大……最后，在快要撞到自己眼睛的一刹那间，又都消失了。 看着彭嘉丽抱着胳膊若有所思，Ada趴在桌子边上似要入梦，沈冉曦似在闭目养神，费小樱便自顾自地端起酒杯，将酒缓缓倒入口中，然后，看着旁边一直盯着自己的蒋心月，像是对她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道：“幻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对吧？不过，前提是得先有个幻想。” 蒋心月左手托着腮，右手拉了拉费小樱的袖子，微笑地看着费小樱说道：“小樱子，别说，有时候我觉得你蛮有哲学家的气质呢！你一说话，大家都无语了。” “你以为一夸我，我就闭嘴了啊，幻想！”费小樱双手撑着下巴，盯着蒋心月，长长的睫毛挑衅似地忽闪了两下。 “不敢，您老人家请继续！”蒋心月谄媚地一笑，露出一副听话的表情。 费小樱兴头一来，便又坐直身体，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幻想其实是人类进化的原动力。就拿人体来说吧，这个进化了亿万年的碳基组织，虽然精妙绝伦，但相比于有些生命，它的缺陷还是很多，不仅脆弱，适应性差，而且能量转化效率还很低下，最无奈的是，它的学习效率也不高，知识也无法继承。就连章鱼的学习能力都要比人类强太多。所以，人类进化之路可谓是道阻且长。从现在通过科学技术和医药手段改造肉||体阶段；到可以复制记忆，人类得以永生，彻底到了脱离肉||体阶段；再到以纯能量形态存在，有形无形可以随意变换，直接从周围环境汲取能量，最终脱离形||体的阶段，这些不都是需要幻想这一伟大的人类特质才能得以实现吗？你们看，我刚才只是念了一首诗，大家不都开始幻想了吗？” “如果真有那一天，还真是挺令人期待呢。想想看，人类脱离了形体，变成无处不在的智慧粒子，空间无限，生命无限，每个人都是一个小宇宙，每个人都是自己的神。到那时候，什么资源掠夺战啊、民族啊、宗教啊之类的战争应该都不会有了吧？世界大同，岂不是很美好？”Ada不禁浮想联翩，陶醉其中。 “我倒是觉得挺恐怖的，到了那时候，我们还能称为人吗？我们还会喜欢美食、美酒和美人吗？”蒋心月倒不觉得这是一个好方向。 “如果我们把时间的流逝看成是线性的，把进化看成是一个闭合的环，等到了那时候，我们早已经在灰飞烟灭成为粒子后又不知经历了几世轮回了。所以，从宏观来看，即使真有那么一天，我既是我，又不是我，应该不会有‘我还是我吗’的烦恼吧。即使从当下看，一些重大的科学技术变革发生的时候，也只有过渡阶段的移民会感到不适，原住民可是生来如此啊。”沈冉曦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餐桌上画了一条线，又画了一个圆。 蒋心月想想，觉得沈冉曦说的也有道理，便点点头道：“也是！我是有点杞人忧天了哈。” 费小樱趁机凑近蒋心月，低声说道：“你这哪里是为后代子孙忧心啊？老实交代，是不是刚才还在幻想着一些自己见不得人的……啊，那啥……” “啊，别说！大家有没有发现，咱们小樱子还真是有典型的天秤座特征，分析起事情来客观、精准，所以，面对褒扬，也会留一份清醒。”蒋心月及时打断了费小樱不怀好意的探查，然后凑近费小樱身边，继续说道：“但是，为了维护世界和平和保持平衡，有时候又会不惜委屈自己，成全别人。你说，对吧？” “哎呀，快拉住我，飘了，飘了，我要飘了！怎么突然感觉自己又圣母玛利亚上身了呢……”说话间，费小樱伸出一只手抓向蒋心月的胳膊，另一只手夸张地伸向空中，倾斜着身体，抬头挺胸，一脸陶醉。 蒋心月敏捷地侧身往Ada那边一靠，费小樱抓向蒋心月的手顿时落了空，差点一个踉跄绊倒在地，幸亏被蒋心月的椅子给接住了。费小樱气得喊着要找蒋心月报仇，蒋心月躲到Ada和彭嘉丽中间，撕扯一番无果后，大家都筋疲力尽，最后笑成了一团。 彭嘉丽看着眼前闹着，笑着的这几个女人，又想想刚才那些虚无缥缈的幻想，不禁心生感叹：珍惜吧，肉||体凡胎们！希望，到了未来那一天，大家还能记得彼此，记得大家在人间曾经一起喝过酒，吃过肉，嫌弃过，喜欢过，憧憬过，向往过，不枉此生在地球直立行走过！ 从烧烤店里出来已经是十一点多。 看着几乎摊在蒋心月身上的Ada，费小樱问道：“这位大姐已经不能直立行走了，你准备拿她怎么办？” 蒋心月一手搂着Ada的腰，一手紧紧地抓着伏在自己肩头的Ada的手，深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滑到地上。给费小樱递了个眼色后，她说道：“先抬到我那里，明早还不清醒，就直接扔了。” “谁在说我？谁？我是一个智慧粒子，我不会向你们这些没有底线的家伙低头的！绝不！我无处不在，我随时可以冲出银河系，我不需要直立行走！知道吗，不需要！”Ada突然抬起头，眼睛似闭未闭，嘴里囫囵着说完话，又搂住了蒋心月的脖子。 对于常年锻炼，擅长游泳、攀岩的蒋心月来说，此时才领悟了什么是“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Ada的脸庞温热嫩滑，腰肢纤细柔软，自己可以轻松环抱起来她，但碍于其他人在场，她只好抓紧她的手，继续往马路边上走，同时说道：“好好好，大小姐，你不需要，是我需要，啊，是我。” 随后，蒋心月和费小樱扶着已经有些分不清楚东西南北的Ada先上了一辆出租车。沈冉曦和彭嘉丽则准备走回停车场，等着代驾司机来送她们回家。 “起风了，好像要下雨了。”过了马路没走两步，沈冉曦便感受到了更深的凉意，于是她裹了裹外套。 “一层秋雨一层凉，深圳的秋天在冬季里来了。”彭嘉丽伸手试了试，触摸到了空气中零星落下的几滴细雨。 “在常年温热的南方呆的时间长了，突然感觉自己很像呆在温水里的一只青蛙。” “为什么这么想？” “可能，在舒适圈呆的太久了，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钝化了。” “想家了吧？” “不是想家，是突然有点想念北方的四季变换。” “是啊，人是自然之子，本就应该经风沐雨，和自然离得更近些，去感受生命的原始律动，感受风、霜、雨、雪，感受四季轮回。冉曦，大自然的山水丛林比钢筋水泥的城市丛林更有利于你的身心健康，也会让你的工作更有创意。考虑考虑我之前的提议吧，换个环境。” “好，这件事情我会认真考虑。” “也不用着急做决定，开春后，我们会组织一次西部之旅，到时候如果你们家江医生愿意，可以一起来，人多热闹。你也就当给自己放个年假，等回来后再做决定也不迟。行程我稍后发到你邮箱，如果想参加，到时候回复我就行。” “行，看完后我尽快回复你。” 第39章灵魂拷问 当江一岚的车快到国信大厦的时候，正好遇上红灯，林诺依看到路边有家星巴克，便说想喝一杯。于是，江一岚让林诺依先下车去买三杯咖啡，买完到国信楼下的停车场汇合。 江一岚的车在排队通过国信大楼的室外停车场的门岗时，正好看见不远处的沈冉曦从大门里出来，江一岚难掩欣喜，脱口而出一句“perfect”的同时，正想着要把车往前慢慢地开过去，精确地停在沈冉曦的身边，然后，看她一脸惊喜的表情时，不料，沈冉曦下了台阶还没往前走几步，就突然转身朝一辆黑色奔驰大G走去，而从车上跳下来迎接她的是一个身材姣好的女子。 江一岚只好就近找了个停车位，把车停了下来，熄了车灯。从车上下来的女人看似跟沈冉曦很熟，没说两句话，就帮她穿上了外套，还拉着她的胳膊朝大门外走了去。 此时，林诺依也刚好穿过门岗来到停车场，江一岚按了按喇叭，林诺依便循声来到车前。 “坐前面。”江一岚放下车窗，对林诺依说道。 “我要跟姐姐坐一起。”林诺依说着，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准备把手里的手提袋先放在后座。 “姐姐不能和我们一起吃烤肉了。快，到前面来。” “姐姐还没下班吗？你给姐姐打电话了吗？她说不能去吗？”林诺依闻言，立刻关上后座的车门，上了副驾驶位，一脸狐疑地问道。 “姐姐和同事有事儿出去了。”江一岚平静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她和同事出去了。” “那你怎么不拦住她？” “他们肯定还有工作要谈，我们就不要打扰她们了。” “既然是同事，去问问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吃烤肉啊，问问又有什么关系。” “妞妞，我们下次提前约姐姐，好吗？今晚妈妈陪你去吃吧！你不是看了很多网上的点评吗？推荐一下，哪一家好？” “可是，我是想和你们两个一起吃啊！算了吧，我现在不想去吃了。”林诺依系好安全带，语气明显有些失落。接着，又拿出手提袋里的一杯咖啡，递给江一岚，道：“喏，热的！” 江一岚接过咖啡，打开盖子，抿了一口，又见林诺依吸吮着带有一杯带有冰沙的咖啡，便道： “冷不冷？座椅要不要加热一下？” “不用，我一点都不冷。你冷吗？” “嗯，变天了，感觉还真有点冷呢！咱们确定不去吃烤肉了？”江一岚又喝了两口咖啡，双目有些茫然地看着车前面的空地。 “不去了，太晚了，吃得油腻腻的，睡觉不舒服。咱们回家吧。不过，姐姐的那杯咖啡，怎么办？”林诺依看了一眼放在膝盖上的纸袋，问道。 江一岚往来时的门岗处扫了一眼，刚好看见站在门岗外穿着一身单薄制服的小伙子，便道：“出门的时候，送给门岗的那位小哥哥吧。” “好吧。” “那，现在，我们回家喽。” 江一岚重新启动车，行至门岗处，林诺依下车走上岗亭，把咖啡递给了门岗小伙子，说了声“请你的，祝你今天开心。”然后，就转身快步上了车。小伙子虽然很是诧异，但还是敬了个礼，腼腆地笑着说了声“谢谢，祝您出行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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