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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忍不住想，还真是和那时一个模样。 乔疏雨将最后的话语她咽了下去，目光微微软下来：“过来，我看看。” 说着，她就将李晚星拉到树旁，让她靠在树干上，自己则蹲下身来，作势去挽对方的裤管。 李晚星绷紧了身体，突然有些难为情，低垂着眼，视线里只能看到对方纤长的指尖利索地翻起裤腿，然后停下了动作。 脚踝比刚才喷药的时候还要红肿一些。 “没什么事，只是稍微有一点点疼。”李晚星不知怎的，竟有种做坏事的感觉，生怕对方斥责，连忙率先解释。 最后一个字还没落下，她就看到乔疏雨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脚踝，顿时倒抽一口冷气，话不成音。 随即，乔疏雨抬起头与李晚星对视，反问：“这叫没什么事？没什么事你龇牙咧嘴干嘛？” 李晚星乖乖闭上了嘴巴。 乔疏雨叹了口气，将裤管重新拉下来，直起身，微微垂眸盯着李晚星。 李晚星被盯着心虚，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话间，天色又暗了下，就像瞬间被蒙上了一块黑布，原本的余晖褪的如潮水一般。 “是有点吃醋。”乔疏雨忽然开了口。 李晚星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和别人有亲近的肢体接触，是有点吃醋。”乔疏雨重复说了一遍，目光依旧定定地望着眼前的女生，直到对方白皙的脸一点点涨了红。 像是方才那落下的余晖，都跑到这张脸上来了。 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乔疏雨伸出手，将李晚星凌乱的发丝轻轻抚到耳后：“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先送你回寝室吧。好好休息，别乱跑了。” 李晚星有些讷讷地点了点头，脑子却乱得很。 刚才学姐是说自己吃醋了吗？ 想到这，心跳又快了几分，李晚星忍不住余光去瞥乔疏雨，后者神色淡然，仿佛什么都没说过一样，只是半拥着她往自己的寝室走去。 “我最近找了个兼职，可能之后会有点忙。”乔疏雨边走边开了口，“你好好学习，多认识认识新同学，但是不准花心，听到没？” “怎么会……”李晚星连忙辩驳，小声说，“我又不是那种人……” 乔疏雨偏头望了她一眼，唇角微微扬了扬，又接着说，话语带着一丝调侃：“这可说不好，大学不比高中，诱惑多得很。你又没谈过几次恋爱，难保哪天发现有比我更好的，被人哄骗了去。” “不会的！”李晚星稍稍提高了声音，生怕对方不相信自己，“我只喜欢……”她很快意识到了什么，脸又红了，声音再次小下去，几不可闻，“只喜欢学姐……” 乔疏雨腾出另一只手，轻轻捏了捏李晚星有些滚烫的耳垂：“怎么不大声说了？” 李晚星偷偷打量了周围，这个时间，寝室楼很多人来来往往，自己被乔疏雨半拥着往上走已经吸引了不少目光，更加不敢放肆，假装没听到一样选择了不说话。 “还知道害臊嘛。”乔疏雨笑了笑，搂在对方腰际的手故意轻轻捏了捏对方的肉，怀里的女生果然忍不住颤了颤。要不是她扶着，几乎要从楼梯上摔下去。 李晚星没有说什么，只是望向乔疏雨，一时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话要说？”乔疏雨问。 李晚星抿了抿唇角，犹豫了下，才小声开了口：“学姐兼职的话，是给别人辅导功课吗？那……那也不能……喜欢上别人……” 说到这，她越想越不是滋味。 自己不就是学姐辅导的时候心动的吗？再说了，学姐这么漂亮，又这么聪明，保不齐也有别人和自己一样，在朝夕相处里喜欢上学姐。 乔疏雨点了点头，开玩笑说：“说不好就遇到几个高三小学妹了。” 李晚星委屈得嘴都鼓了起来，仿佛对方多说一句，眼泪就要往下掉了。 “不过应该也不会有比你更可爱的了。”乔疏雨话锋一转，拍了拍对方的头，哄道，“好了，我要这么容易动心，也不会单这么久等你追了。” “一定要去兼职吗？”李晚星问出口，就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对方经济紧张，她本来就该体谅，不然谁愿意出去辛苦工作呢？只是一想到会有很长时间可能没那么频繁见到对方，又觉得不舍起来。 乔疏雨没有说什么，扶着李晚星走到了寝室门口，软声开口：“想我了就给我发信息，我有空会回。” 李晚星没有再说那些幼稚的话，只是靠在墙上，咬着唇点了点头。她知道，就算爸妈给自己再多零花钱，以学姐的脾性，一定也不会收的。 “我知道你最近压力也很大，不要想太多，有些事顺其自然，等船到桥头自然直了。”乔疏雨低声落下话来，抬了抬下颌示意：“进去吧。” “嗯。”李晚星虽然应了，但是却没有挪脚，实在在不舍得，依旧一眨不眨地望着眼前乔疏雨的面容。 两人说话都很轻，楼道的感应灯因为暂时没人经过，突然暗下来。 几乎是短暂的瞬间，李晚星感觉到对方温热的鼻息靠近，她紧张地下意识屏住了呼吸，随即唇上就感觉到一抹柔软的凉意。 对方在吻她。 李晚星只觉得黑暗里，自己每个细胞都在颤栗，她靠在墙上，微微仰着头，迎接这个突如其来的隐秘的吻。 漆黑的楼道里，能听到身后室友的笑声，像是隔着两个世界一般恍惚不明。 再回过神来时，头顶的灯很快又亮了，随即李晚星就看到从楼梯口拐过来两个正在交谈的女生。 仿佛幻觉一样。 然而她知道，不是幻觉。唇上还残留着那抹凉凉的触觉，带着一丝对方身上的香气。 “现在可以进去了吧？”乔疏雨唇角还带着笑意，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低声笑着。 李晚星腼腆地偏过头去，不敢再看对方，终于转身推开了寝室门。 楼道的灯再次暗下来。 乔疏雨就这样站在黑暗里，像是陷入了另一个世界，她缓缓地伸手掏出了又开始震动的手机，乔戎清的信息一条接一条，充满了恐慌。 在黑暗里，屏幕的光芒显得尤其刺眼。乔疏雨终于回复了一条新消息过去，这才将手机重新塞回口袋，踏出了脚步。 在落地的瞬间，灯再次亮起来。她的背影也终于消失在楼道里，离身后的李晚星越来越远。 {我知道了，我现在回家一趟。}
第115章 乔疏雨很早就知道，自己与其他人的不同。 从小，她就是邻居口中“别人家的那个孩子”，对她来说，学习本身就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并不需要父母多操心，自己就已经是全班第一了。 不过话说回来，父母也没时间操心她的事，自有琐碎的生活要操心。只是在看到那些打满了勾勾的试卷，还是会忍不住露出骄傲的神色。难得的闲暇时刻里，趴在饭桌上写作业的她，能听到门口择菜的妈妈，与别人唠嗑时对她的赞不绝口。 除了夸赞她聪明懂事，也时常有人夸赞她的样貌。对于自己的优点，乔疏雨受之坦然，并不觉得需要谦虚，因为她知道，这些本就是事实。 她有着自己的骄傲。 而伴随着过天赋般的聪慧，她也是个早熟的孩子。与此同时，过早知道生活的疾苦与不易。 乔家一开始还没这么穷困，或者说，在周围所有人都差不多的情况下，还没有感受到如何大的差距。直到父亲受了工伤被工厂辞退，母亲因为照顾父亲也失去了工作，他们家才迎来了一次人生的转折。 那个时候，乔疏雨只有八岁，而乔戎清还是个刚上幼稚园的小屁孩。 乔父老实寡言，在家里养了大半年的伤，不等好全已经躺不住要张罗新的工作。乔母拗不过，知道对方心里着急，也默认了。那时候私家车少，乔父就用全部的积蓄加上借了一些亲戚的钱买了辆小卡车，开始自己拉货。 乔母也找了一份保洁的工作，早出晚归，而懂事的乔疏雨主动承担起照顾弟弟的责任。 生活总算又好了些，乔父乔母脸上都有了些笑容。 只是有些祸患，早早就埋下了。 工伤那大半年里，因为心情郁结，乔父养成了饮酒的习惯。不过他喝醉了也是蒙头大睡，并不发什么酒疯，因此乔母也没放在心上。 后来还是闯了祸。 乔父那次晚上在家喝了瓶啤酒，远不到醉的程度，正在家中逗弄乔戎清，老客户来了电话，需要临时去拉一车货。他稍稍有些犹豫，只是报酬不菲，加上想着晚上应该没什么事，抱着侥幸心理还是去了。 没想到夜间遇上横冲直撞的一辆私家车，被追尾了。 按理这追尾，后车全责，但乔父有些担心引来交警，本想私了。没想到对方敏锐地闻到了乔父身上的酒味，反而起了其他心思。 私了可以，不是我赔你钱，而是你赔我钱。 乔父当时气得脸都白了，恨不得一拳砸在对方那张小人得志的脸上。 乔母接到电话的第一时间，连忙将乔戎清丢给乔疏雨照顾，自己赶了过去。 乔疏雨永远记得，那天晚上父亲回来后的脸色，颓败如灰。 那些欢声笑语，也一下子在这个家里散去了。唯一会让乔父眼睛里露出亮光的，只有每年期末考试，乔疏雨那几乎门门满分的成绩单。 乔疏雨能清晰察觉到来自父母的期许，那么沉，那么重。 直到某个时刻，她知道，她终究是要让他们失望的。 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女生的呢？乔疏雨具体也有些说不上来，或许是追求自己的那些男生故意靠近她的时候，心里突然涌上来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烦乱感觉。 从那个时候起，乔疏雨心里有个声音响起来。 她不是个完美小孩。 或许，在这世上，谁都不可能是完美小孩。 也或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当我们终于找到真实的自己，注定会要让一些人失望。 夜晚的城市，蛰伏在漆黑里，像是一头巨兽。而乔疏雨居住的地方，则是这头巨兽身上的疮痍。 村子的路十年如一日的破，路灯黯淡，乔疏雨从公交车上下来，低头走在这条曾经走了十多年的路上。 自从出柜后，她就没有再回来过了。 不同于李晚星家的明净整洁，在城市的边缘，也有许多眼前这样的破落不堪的房子，外面的墙漆都已经落满脏污，里面也好不到哪里去。 拐进小路，隔着老远，乔疏雨就听到一些吵闹声传来。她望了一眼前方，正是自己家的方向。再往前走一段路，她就看到聚在自己家门口的一些邻居，正在窃窃私语。 “这些人又来了。大晚上的，真是不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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