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今天和你说这些话,其实也是抱着一种很矛盾的想法……”林映香迟缓地抬头看她,“我知道你对小酒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人,也知道你们并不是普通朋友,但是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我现在都不在乎。以目前的状况来看,我觉得她最好能够和我分开,你也知道,如果她回了伦敦,就很难和我分开了。所以我希望你能把小酒留下来。” “但是我也想告诉你,如果你要和小酒产生紧密的联系,也要考虑到这种情况,以她现在的状态,很难从这种亲密关系中脱离,虽然她现在的状况已经好上许多了,但自从上次你们出门之后,她状态不是很好,每天就坐在书房里工作,看上去什么都没有。她不和我说,也不和你说,她很害怕自己的病会让我们担心,也很害怕会影响到我们,就像我那次一样。但就算不和我说,我也知道她这几天的焦虑症状加重了,这种情况很有影响到你,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也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季青柚眼眶很酸,酸到像是眼球被摘了下来浸泡到了柠檬水里。可她强逼自己不要在林映香面前掉下眼泪。 她强逼自己尽快处理面前的所有状况。 她强逼自己给出一条可以通往的路径。 但偏偏,她很难在短时间内做到。 林映香察觉到了她的无措,将她的手握在手里,反复揉搓,最后说, “如果你不想留在小酒身边的话,我也不怪你;但如果你愿意把小酒留下来的话,你一定要做好准备,至少不要伤害到自己。” 说着,她停顿了几秒, “她很想保护好你。” - 结束和Salist的通话时,虞沁酒感觉自己的状况好上了一些,至少那些担心和忧虑的事情被缓解。 作为一个心理医生,Salist告诉她: 严格来说,她的病情不算严重,并不达到影响别人的程度,如果她不反复地和别人灌输那些时不时发生的幻觉的话,感应型妄想障碍并不像她以为的,会如此简单地发生在身边。 如果这样的话,那占据全世界人口4%到6%的焦虑症患者,会带来占据多少人口比例的焦虑症家庭呢? 这让虞沁酒松了口气。 她注视着桌上那杯被放凉的水,目光几乎停留了将近一分钟,才端过来,一口一口地喝完。 出了书房,家里没有人。 她发现自己的手机又没电自动关机了,这是她记忆力和注意力都下降的表现,头天设置的门锁密码第二天就忘记,明明看到手机没电却还总是忘记充电,刚刚拿进去喝水的水杯喝完了水也忘记拿出来…… 焦虑情绪严重的时候,就会发生很多这样的事。 她无法控制,只能寻求帮助。 也只能承认,在这种时候她的的确确是在生病,无助和慌乱是她的常态。 手机充电之后开机,她收到了林映香的微信:【我带着Brittany去看帅哥了,有你秦姐姐带着我们,你不用担心,勿扰】 ? 虞沁酒只能回个问号过去,刚想打电话给林映香,门铃就响了起来,于是只能抿着唇挂断电话。 开了门。 是提着水果和一袋菜的季青柚,在她开门的那一秒,平日里漆黑的瞳仁里闪过几分局促,接着又将手里的菜扬了扬,而后微微扬起唇角,露出一个不太明显的笑, “吃饭了吗,没吃的话陪我吃一点。” 门口的声控灯一闪一闪,如同季青柚眼眸里闪过的润光,见她没反应过来,季青柚也只是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耐心地等候着她开口。 她只是出现在这里。 却让虞沁酒有一瞬间产生错觉: 原来季青柚才是她真正的医生,一出现就携带着足以将她包裹起来的安全罩。 作者有话说: [1]:感应性妄想障碍是一种以系统妄想为突出症状的精神障碍,往往发生于同一环境或家族中两个或两个以上关系极为密切的亲属或挚友中,如母女、兄妹、夫妻、师生等。指的是一个人出现幻觉之后,和她关系亲密的另一个人会和她看到同样的幻觉。(ps:患有心理障碍的患者会和其他人的思维方式不太一样,换句话来说,就是患者陷入了某种思维困境或者死胡同,尽管可能其他人认为没有必要钻牛角尖,但是在患者的世界这种逻辑是正确并且唯一的,而且这是维持他们世界观的基准线) 小酒现在真的很辛苦,如果说她的虚幻世界里还有小柚这个具象体之外,那妈妈的具象体就是她,所以她一边觉得愧疚一边又一直在暗示自己要成为妈妈的支撑。我好心疼好心疼,但这个矛盾不能破得很急,因为小酒的这个认知已经持续十年了,不是一下子说走出来就能走出来的。 感谢在2023-04-18 00:00:00~2023-04-19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64527777 30瓶;电影馆里的耗子 5瓶;辛方未、抱着杰歪亲天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我见过最漂亮的五岁女孩》◎ 季青柚确信自己已经做足了准备,来面对状况不是很好的虞沁酒。可实际上,她没想过虞沁酒的情况看起来这么…… 糟糕。 是的,她只能想到糟糕这个词。 脸色苍白,往日里红润的唇失去血色,苍白干燥,眼里毫无光彩,反应很慢,喊她名字的嗓音干哑, “季青柚……” 虞沁酒有些费力地出声,却只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就停下,接着安静了一会,偏开头躲过她的视线,让她进门。 季青柚提着菜和水果进去,没有将自己的视线停留在她苍白的脸色上,只微微垂着眼,换了鞋就往厨房走, “我今天学了一道新菜,你替我试试。” “是辣的吗?”虞沁酒跟在她身后问,没有多说几个字,嗓音仍旧嘶哑,脚步很轻,好像一个一阵风就能吹倒的病人。 手指被塑料袋提口勒得有些发疼,一阵突如其来的疼。季青柚垂下眼睫,将那些买来的菜一个一个拿出来,“不是很辣。” “你吃不了辣就少放点。”虞沁酒有些不满意地叮嘱她,“不必迁就我。” “知道。”季青柚回头看她,“而且你胃也不好,不能吃辣,以后都要注意。” “知道啦,季医生。”虞沁酒的语气变得轻松了些,又弯了弯眼,“我很听医生话的。” 季青柚点了点头,便又低头处理食材,“我姐带着你妈还有Brittany,去医大看帅哥了。” “医大?”虞沁酒站在她身边,准备给她打下手,随手掏出笔,将细顺柔软的头发在脑后随意地挽了起来,“这不是你的母校吗?” 季青柚“嗯”了一声,“也是我姐的母校。” “是哦,我都差点忘了。”虞沁酒说着,又拧开水龙头,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 静默了一会。 季青柚注意到她伸手去接水,透明的水流浸润着白皙泛粉的手指,带着冬日的冷意缓慢流淌,而她有些恍惚地看着水流的流动,好像突然走神。 “水很冷。”她忍不住提醒她。 虞沁酒这才回过神来,带着笑意看了她一眼,伸出手的手指缓慢蜷缩,却在脱离水流的那一秒,突然又伸出去。 接了几捧水,就这么往自己脸上扑。 季青柚愣住,反应过来时虞沁酒已经就着水龙头里的冷水洗完了脸,手掌撑着水池边缘,过于用力的指节泛着白。 于是。 那些透明的水流在虞沁酒白皙细腻的肌肤上肆意流淌,好像淌在月光下的绵密气泡,顺着虞沁酒的呼吸缓慢流动。 呼吸节奏很慢,起伏却很深。 季青柚注视着她一会,想去拿纸巾。 刚伸出手又打开水龙头洗了手,将手反复擦干净,才抽出纸巾,在即将触碰到她的皮肤之前,又放缓动作,将纸巾折了又折,很轻很轻地替对方擦拭被沾湿的额发。 她的动作很轻,虞沁酒的呼吸也很轻。 不知过了多久,虞沁酒呼出一口气,眼睫上挂着的水珠顺着滴落下来,落到季青柚的手指上,很凉很凉。 季青柚的手指不可避免地颤了一下。 但她仍旧试图接住所有从虞沁酒眼睫上滴落下来的水珠,替虞沁酒擦去所有让她不适的湿痕。 虞沁酒任由她的动作,等她擦完了,又眨了眨眼,朝季青柚扬起一个轻巧的笑, “这几天忙得没睡好觉,精神不太好,脸都没洗,我妈和Brittany都说我看起来很颓,洗了脸是不是就好看多了?” 隔着纸巾,手指缓慢擦过她饱满的脸颊,细腻的肌肤似是在手下流淌的奶油,会呼吸,也会流动。 季青柚“嗯”了一声,把用过的纸巾扔进垃圾桶,然后很仔细地打量虞沁酒的脸色,很真挚地说, “很漂亮。” “真的吗?”虞沁酒弯起柔软的眼,“你可别骗我,我又不是不会照镜子。” 季青柚思考了几秒,给出的答案仍然相同,“确实很漂亮,洗和不洗都漂亮。” “是哦。”虞沁酒歪头看她,被挽起来的发有几缕飘落在修长白皙的脖颈上,“季医生现在骗人都面不改色啦?” 目光在虞沁酒颈下停留几秒,季青柚注意到虞沁酒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她迅速移开视线,喉咙好似被堵住, “我没有骗你。” 虞沁酒盯她几秒,语气变得轻快,“好吧,你确实没骗我。” 季青柚微微颔首,“当然。” 虞沁酒笑了一会,这才把停留在脖子上的手拿了下来,打开水龙头的那一瞬间,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事,又把水龙头关上,从厨房走了出去。 季青柚还在切菜。 就看见走出去的虞沁酒在客厅里晃悠了一大圈,好像是在翻找什么东西,脚步看起来很轻巧,好像洗了一下脸真的让她的状态好上一大半。 季青柚能察觉到虞沁酒的影子在外面晃过,她抿着唇,探头查看虞沁酒到底在做什么,可又看了看时间,最终还是将注意力集中在这顿饭上。 过了几分钟。 出去的虞沁酒终于又走进厨房,笑眯眯地撸起袖子正式帮季青柚备菜,整个人看起来比刚刚轻快很多。 季青柚晃了一眼。 目光便停留在她饱满红润的唇上,清透滋润的色彩薄薄地晕染红唇,带了点血色感,却让她本来苍白的脸色明亮了一个度。 原来忙了一大圈,就是为了去涂口红。 “怎么样?这个色号好不好看?”虞沁酒眨着眼睛问她,柔润的眼里似乎蕴含着某种期待,“前些天新买的,这是今天第一次涂。” 季青柚没有说,等下都快吃饭了为什么还要涂口红,涂了反正也要擦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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