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诗忱听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分不清是紧张还是兴奋,她舔了舔唇,听到自己说:“……不疼。” “哦。”言淇说。 她缓慢地把腰带收了回来,浅粉色缠绕在她的指间,她慢条斯理地轻轻拉了下,才说:“我有点醉了。” 是在回答周诗忱刚刚的问题。 周诗忱被这一抽酒醒了几分,她盯着言淇的动作,分不清是想要言淇再来一下,还是借口都醉了就此打住。 两个想法在本就混沌的脑海里纠缠在一起,正难舍难分时,余光一恍,腰带落在了她的锁骨处。 “不许走神。”她听见言淇说。 言淇的身子往前倾了倾,手掌放在她的身体两侧,整个人像是被笼罩在乌云里,只等着一场淅淅沥沥的雨浇灌后才能迎来晴天。 许是见她没反应,言淇忽然伸出手捏住了她的脸颊:“说话。” 周诗忱咽了咽口水,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把手放在言淇的手腕上,往前一拉,忽然笑了:“说什么?难道队长需要我的指令才能运作吗?” 言淇没回答,只饶有兴趣地盯着她。 周诗忱抬起腿,膝盖抵在言淇的腰窝上蹭了蹭,语气放软,明晃晃的撩拨:“锁骨和腰都不够,力道再狠点,你知道我说的是哪里。” 言淇是多好的学生,哪怕不知道,也一点就透。 周诗忱往后倒在床上,想起很久之前她们录团综。 是在国外的某个私家庄园,体验了中世纪贵族的一天。庄园的设施很齐全,甚至还有个小型的停机坪,停着架直升飞机。而让周诗忱印象最深刻的还是靶场。 她们没碰过枪,看着新奇,左碰碰右摸摸但是也没有真的打算开/枪,毕竟节目组的摄像机开着,录了也播不了,所以仅仅是参观了下,她们就回餐厅吃午饭了。 午饭后散完步是午休时间,周诗忱睡不着,便避开镜头偷偷溜出去逛庄园,逛着逛着就逛到靶场,然后她看到了言淇。 言淇穿着身冲锋衣,脚蹬马丁靴,黑色的皮带扎在腰间,勾勒出细窄的腰线,她戴着护目镜和耳机,左脚向后撤了一步,双手举起枪。 枪/声响起。 枪上装了□□,沉闷却震耳欲聋。 言淇的枪法很准,直直地怼进靶子,正中红心,让偷看的周诗忱惊呼一声,捂住了嘴巴,把剩下的随着不断响起的枪/声而涌起的震惊咽了回去。 言淇吻上她的唇,打断她的遐想,声音含混在这个吻中,言淇问她:“感觉怎么样?” 周诗忱说不出话来。 她就像被言淇用枪指着的活靶子,穿堂而过时,痛感在那一瞬间升腾,又转瞬消失,只剩下被灼烧过的空洞,在空荡的雪原里被小雨覆盖。 言淇单手捧住她的脸,两人脸贴着脸,呼吸交织在一起,像濒死的鱼般迫切地想要呼吸新鲜空气,周诗忱向后仰了仰:“……队长很厉害。” 她气音低低,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午后。 灿烂的阳光在枪/声中被乌云盖住,没一会儿便下起雨来,细而密的雨落在靶场的顶棚上发出细碎的声响,言淇仍然冷着脸笔直地站在原处。 她重新装上子/弹,侧过脸跟管家说了句什么,管家流利的英语卡壳了下,但还是按照她的要求从旁边的箱子中拿出个东西递给了言淇。 周诗忱离得近,看到那是个黑色的眼罩。 言淇把眼罩戴上,重新举起枪。 言淇戴眼罩的时候更美了,黑色的皮质眼罩罩在高挺小巧的鼻梁上,樱红的唇微张,露出洁白整齐的贝齿,那时如此,今晚也如此。 “哪来的眼罩?”周诗忱摸了摸眼罩的带子,笑着问言淇:“不会是早就准备好了就等我来了吧?队长,看来很期待嘛。” 岑寂的雪原被黑暗笼罩住,言淇侧脸的线条变得柔和起来,她舔过发干的唇,轻轻拽住周诗忱垂落在颈间的发,听到周诗忱吃痛的声音,她的唇角微微勾起,浸了酒意的声音喑哑:“是你教我的,实践比理论更重要。” 周诗忱:“……” 她说的是做饭吧? 似乎听出了被周诗忱咽下的吐槽,言淇把她的发缠绕在指间,拍拍她的脸,像邀请她来地狱狂欢的堕天使般,言淇的语气笃定而危险:“你也很喜欢,不是吗?” 是的。 周诗忱喜欢。 她环住言淇的脖颈,跟言淇小声地、断断续续地谈起那次她偷看言淇射击,言淇的动作顿了下,她捏了捏周诗忱的后颈,喃喃:“原来你也在。” “我在偷看啦。”周诗忱笑嘻嘻地,“我当时就想哇塞队长好厉害,难道你之前呆的经纪公司还教射击吗?本来想跑出去让你教教我的,但是看你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我就……” 她的语气蓦地变得低落:“那天发生什么了吗?” 言淇想说不记得了,但是她的初始程序里没有对周诗忱撒谎这个选项,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迟缓的大脑在时间的长河里轻易地便找到了那天。 潘多拉的盒子打开。 五彩斑斓的回忆扑面而来,原来周诗忱在偷偷地看着她。 “嗯,”言淇的语气再次变得没有感情,她像个读取记忆卡的机器人,平铺直叙:“庄园的管家曾经在城堡工作过,后来为了家庭搬离了城堡,但始终跟先生有联系。” “他告诉我,先生在前一天被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周诗忱的心像是尚未成熟的柿子,忽然变得酸涩起来,她在恍惚中想着,原来那天言淇那么难过,所以才会那样冷酷地、不近人情地对着靶心不停地举起枪,直到手腕颤抖起来,才缓缓地放下。 她抓住了言淇的手腕。 弹钢琴的手,拿枪的手,此时此刻作乱的时候。 她忽然想摘掉言淇的眼罩,想再次踏入那片无尽的雪原里。她这么想,也这么做了,几乎没有过渡的时间,言淇立刻便适应了久违的昏暗灯光,眼里没有丝毫的茫然和周诗忱想象中的泪水。 周诗忱捧住她的脸:“队长从来都不哭的。” 言淇缓慢地眨了下眼。 “造谣。”她说:“在舞台上我哭过的。” 周诗忱啊了一声。 那倒是有的,言淇热爱任何具体的事情,热爱万无规律,热爱舞台,她在舞台上笑,在舞台上哭,那也是设定好的程序吗? 周诗忱的大拇指指腹贴着言淇的脉搏,感受着她的心跳,哪怕在这样的时刻,言淇的心跳都是平和而稳定的。 扑通,扑通。 不像她的,早就乱了分寸,扑通通通通地胡乱跳。 “还是比较想在这里看队长哭出来。”她笑着说,“队长明明是我的共犯,却能摘得那么干净,现在连睡袍都没乱一下,太不公平了。” 言淇摸着她的后脑勺,平静地回答:“单一的实验结束后,才能进行合作实验。” 长发被轻扯了下,又很快在柔软的床上散开,像朵盛开的花儿般将她包围起来,被温泉水泡过的肌肤白里透红,她稍稍曲起腿,被言淇轻敲了下。 周诗忱不满:“困了,怎么了嘛?” 言淇垂着眼盯她,漫不经心地问她:“你看我在靶场那天,我换了几次子弹?” 周诗忱心想她怎么知道,她虽然看言淇玩枪很稀奇,站原地看了半个小时也没见言淇有要收手的意思,她站都站累了,便回房间躺着去了。 周诗忱问:“你不会把人家的库存都用完了吧?” 言淇没有说话。 没有说话,就是默认了。 周诗忱震惊:“你不累啊?” 言淇摇了摇头:“我现在也不累。所以你不能休息。” 周诗忱:“……” 她软绵绵地靠在言淇的身上,小小声道:“可以拒绝吗?” 言淇也小小声地驳回了她的请求:“不能。” 周诗忱:“……” 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绝情的话,是吧? / 那晚折腾了多久,周诗忱也没有概念。只记得她迷迷糊糊地醒了一次,没摸到手机,便透过薄薄的窗纱看外面的天色估算下几点了,却发现下雨了。 雨声沉闷地打在天窗上,昏暗的天气,适合睡觉。 肯定还没到七点。 周诗忱看着平躺在床的另一侧的言淇,心想,这位作息稳定从不迟到的队长,说七点起床就肯定会七点起床。 想及此,她又闭上眼睛。 做了个梦。 梦到她变成了一颗樱桃,挂在某个院子的樱桃树上,春天过得飞快,前些日子还有蝴蝶绕着樱桃树飞舞,落了场雨后便不见了,而她也被雨水冲刷的得了风寒,咳嗽一声,全身就变红了。 “你熟透啦!”隔壁树枝还泛着青色的同伴叽叽喳喳:“你马上就要落地被人踩扁啦!” 她切了一声,骄傲回怼:“我怎么可能会落地?我这么好的樱桃要被人摘了吃掉的好不好?希望我能被装在个漂亮果盘里,嘿嘿!” 同伴笑她痴人说梦:“这家人种了樱桃从来不吃的。” 胡扯。 周诗忱想,樱桃最好吃了,虽然不如长相差不多的车厘子甜,但是千篇一律的甜,不如她这种果味浓的,怎么可能会有人能忍住不摘? 于是她就这么等啊等,等太阳落下去,月亮星星升起来又隐没在空中,巨大的红彤彤的太阳卷土重来,蒸发着树枝和叶子上的水分,炙烤着她,头晕目眩里,她恍惚间要坠落的时候,有只手将她握在了掌心。 然后轻轻地,把她从树上摘了下来。 是个小女孩,穿着公主裙,漂亮的彩色发绳在她的脑后绑了两个双马尾,她整个人像蒙了层复古的滤镜,漂亮灵动的大眼睛看着她,脆生生的中文:“你看起来很甜。” 周诗忱害羞,别这么夸她啦,她也就一般般甜啦,也就是比整棵樱桃树上的樱桃都要—— 还没害羞完,忽然听到一声怒喝,她的视角瞬间天旋地转。 她这才发现小女孩还趴在墙头,在惊吓中,小女孩不受控地朝后倒去,最后直直地落在了地上。 斥责声传来,凶得厉害。 她被攥在小女孩的掌心,感受着小女孩的颤抖,她忍不住去亲吻她,边吻边落泪,她想多可怜的小女孩呀,如果她能抱抱她就好了。 然后,天色便暗了下来。 周诗忱从梦中醒来,被泪水打湿的眼睫轻轻颤抖,她沉默地把目光投向窗外,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天光透过窗纱打进来,虚幻的美丽。 好一会儿,她才恍过神来坐起身,发现言淇已经不在了。 她摸出手机,七点半。 应该刚走没多久。 她打开社交软件,果然看到五分钟前言淇发来的消息:“我先去片场了。帮你预定了早餐,醒了拨前台电话送到房间。PS:这家酒店的牙刷不好用,我让助理带了新的,淡黄色的那个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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