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还没完全落下,温宛冰又咕哝道:“那你怎么不跳舞给我看。” 傅珺雪看着她,眨巴眨巴眼,笑出来:“你想看我跳舞?” 温宛冰点了点头。 夜风吹起傅珺雪披散的长发,篝火的红光勾勒着她的眉眼轮廓,她鼻尖的小痣压在明暗的边界,明媚中夹着一丝不明显的羞怯。傅珺雪撩开被吹乱的长发,别到了耳后,她耳朵上别着的银色耳线轻轻地晃荡了两下,迟疑道:“现在?” “嗯~”温宛冰摇头否定,抬起脚往前走。 就在傅珺雪以为这小孩是占有欲又出来了,不想让她在别人面前跳舞的时候,听见温宛冰嘀嘀咕咕:“留到你要我跳舞的时候,用来抵消一下。” 傅珺雪:“……” 怎么会有人微醺的时候更制冷的? 傅珺雪哼笑说:“想得美,到时候我要你跟我共舞。” 温宛冰走在前面没有听见。 走了一大段,因为距离远,篝火派对那里的声音小了很多,酒劲慢慢淌了上来,温宛冰说了句:“累了。”席地而坐。 坐了没一会儿,慢慢躺下去,头枕着手臂看星空,傅珺雪看了她一眼,也跟着躺了下去。 身下的沙子细软,海洋的潮气浸润着空气,“哗哗”的海浪声逐渐淹没了喧闹的人声,微风轻拂面颊,惬意又舒适。 中秋的月亮,又大又圆,像个白金色的□□。 “你喜欢中秋的月亮还是平时的月亮?”傅珺雪的声线很特别,慵懒的,没睡醒一样,所以突然开一个话题也并不突兀。 温宛冰:“不都是同一轮月亮么?” 制冷机的角度总是很奇特。 傅珺雪无声地笑了笑,然后说道:“比起圆月,我更喜欢她平日有缺角的模样,其实那个缺角总是让我看着难受,但又觉得因为缺角她格外的独特。” 温宛冰很明白她意思地“嗯”了一声说:“就像你不愿意留合照一样。” 傅珺雪没反应过来:“嗯?” “连照片都没有留下的美景,往往更加意难平。”温宛冰微微偏头,侧目看着傅珺雪,重复露营那次她说过的话。 等待回答的过程中,温宛冰的心跳有点快,她想知道对于傅珺雪来说,是这一场限时恋爱或者她,是不是也算是一段有缺角的美景。 傅珺雪饱满丰润的唇张开,微微动了动,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颇为遗憾地“啧”了一声:“我今天都后悔了呢,早知道让那两个小妹妹帮我们拍了,也许就能拍到海底里那两三秒的拥抱了,应该留恋一下的~” 傅珺雪想起那一刻,阳光很刺眼,以至于潜入水中时,眼前都是碎镜片一般的光点,直到她误打误撞地钻过温宛冰吐出的水圈,视野逐渐清明。 阳光从海面斜斜地穿透进海里,落在温宛冰的身上,从她的视角看过去,灰蓝色的海底,温宛冰成了唯一的亮色,充斥着温暖。 如同她曾经的梦。 与梦里不一样的是,没有她们没有被分割在不同的深度。 温宛冰怀揣着温暖拥抱了她。 海水涌进了她的心,里面有漂亮的银鱼游过。 傅珺雪安慰自己,可能就算让那两个女生拍也不一定能拍到,那个拥抱实在是太短暂了。 “没关系。”温宛冰收回眼,目光又融进了夜幕星河中,她垂在身侧的右手抬起,在头侧点了点:“它烙在了这里。” 它在记忆里,是永远不会遗忘的回忆。 傅珺雪眸光动了一下,盯着温宛冰看了好半晌才转回头。 她收回之前的想法。 微醺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 天空很漂亮,除了那轮圆月,星星也很多,一闪一闪的,像洒落在夜幕上的宝石。 傅珺雪伸手在虚空轻轻捞了一下,叹了一声:“星星好远。” 篝火派对结束了,喧闹声随着浪潮褪去,温宛冰低低的嗓音揉进了夜风和海潮里,听着有些模糊。 “你知道为什么会给温星起‘星’这个字做名字么?”她没有等傅珺雪的回应,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那段时间,我刚好在书上看到著名的天文学家卡尔萨根说过的一段话,他说,‘当我们抬头时,总觉得星星遥远,但其实宇宙大爆炸时形成的原子就是形成我们身体的原子。所以星星并不远,因为我们就是星星本身’。所以——’ 话音戛然而止。 傅珺雪转过头,撞进了温宛冰的眼睛。 那里水雾氤氲,海风一吹,才会陡然散开露出一点清明,而水汽裹着她身上似有若无的清甜酒香以及低沉的声音,都灌进了傅珺雪的心口。 她吻她的唇,含进了潮湿海岸的风。 风里揉着她低轻模糊的嗓音。 她说:“当我们在一起,就是两颗星星的相撞,而那个爆炸的瞬间,是我们宇宙诞生的伊始。” - 那之后,温宛冰噼里啪啦地吐出了很多类似的话。 她在说话时,一脸的平静,脸一点都不带红的。 起先傅珺雪的心跳还会乱一乱,听多了就有一种回到高中上物理课的感觉。她后知后觉温宛冰这种话痨状态可能是因为酒劲上来了。 她们在沙滩躺了一个多小时,温宛冰安静了。 在回去的路上,傅珺雪想逗温宛冰再说说那些听起来复杂又浪漫的话,温宛冰唇抿得像是被缝上了,一个字都不往外吐,酒店长廊的灯光下,她脸红得像是喝多了一样。 傅珺雪笑得嘴角就没下来过。 怎么会有人喝醉了和没醉的时候一样,没醉的时候反倒像喝醉了的? 临睡前,傅珺雪感慨道:“比起限定款,我果然还是喜欢现在这款。” 没头没尾,温宛冰问:“什么?” 傅珺雪嘴角扬起,她一笑,魅惑感就会从弯弯的眼睛里溢出来:“我在说制冷机呢,限定款的制冷机会吹情话风,但是不会变色,现在这款虽然不肯吹情话风,但她会变红嗳~” 温宛冰听懂了,制冷机等于她。 她没说话,拽起空调被往头上一罩,大有一种把傅珺雪的调侃屏蔽在外的架势。 傅珺雪觑她一眼,由着这人捂了一会儿,又怕她把自己闷坏了,想了想还是伸手过去把被子往下拉了拉。 制冷机休眠了。 傅珺雪从鼻腔发出一声气音哼笑,鼻息都落在温宛冰的耳畔,她的手无意识地挥了一下耳朵。傅珺雪眼睛亮了亮,杏仁状的指尖从温宛冰的手背上缓而轻地划过。 毫无反应。 “我也真是佩服你,能在跳伞前一晚得那么好。” - 第二天坐在小飞机上等着往下跳伞时,温宛冰就一点都不好了。 她想起很久以前,温如水带她去游乐园,她们坐了跳楼机,那时候灵魂仿佛快要出窍的重感她至今都记得。 跳伞乘坐的小飞机里连教练一共坐了12个人,除了教练和她俩,其余人的脸色可以统一用“面如死灰”来形容。 傅珺雪看了温宛冰一眼,比起别人,温宛冰看起来更像是在发呆沉思,傅珺雪先问了一句:“你在想什么?” 温宛冰回过神,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在想,重力加速度是9.8米每秒,垂直方向的初速度为零,如果忽略掉阻力,根据公式V等于GT,以及成年人一分钟自由落体的时速,可以大概算出自由落体的时间大约是5、6秒。” 傅珺雪有点懵:“算这个做什么?” 飞机越攀越高,她们是面朝机尾方向坐,整个人跟着倾斜,温宛冰脑子已经快要不能思考了,傅珺雪问什么她答什么:“网上说跳出机舱的前几秒自由落体的那段时间会有强烈的失重感。” 傅珺雪:“……” 傅珺雪突然反应过来了:“你紧张?” 温宛冰唇抿得紧紧的,用眼神回答了傅珺雪。 傅珺雪轻笑说:“你看起来还好嘛,还没前天坐飞机看起来紧张呢。” 温宛冰绷着脸说:“那可能是因为我面瘫,前天是晕机。” 她说话时的声音和平时完全不一样,带了一点点颤抖,一听就知道很气虚,再配上那张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脸,违和感很强。 不知道是谁笑了一声,小飞机里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点,很快又崩得更紧了。 因为门口的教练忽然打开了舱门,一瞬间,飞机上一半人的心都被悬吊了起来。 猛然灌进机舱的冷风,叫嚣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下一秒,教练关上了舱门,提醒8000英尺的小组做准备。 温宛冰和傅珺雪要跳的是15000英尺的高度,之所以选这么高,是因为傅珺雪说:“既然要体验,就极致一点。” 现在温宛冰只有极致的后悔。 8000英尺的跳完后,小飞机继续往上上升了几分钟,温宛冰后面的教练开始叮嘱动作要领,温宛冰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向舱口移动时说的话她几乎都快听不进去了。 机舱内只剩三个人,骚动不安。 舱门打开,教练倒数:“3、2、1——” 下落之前,温宛冰下意识地朝傅珺雪看过去,她红唇阖动,说了一句话,但耳畔的风声太大,温宛冰没有听清。 她一直在想傅珺雪说了什么,以至于精心算过的失重时间都没有注意。 “别怕,还有我呢~”—— 终于想起来时,教练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张开手臂睁开眼睛。 一睁眼,温宛冰就看到了傅珺雪。 她们中间只隔了两个手臂的距离,傅珺雪的双臂一点一点地向她靠拢。 温宛冰立刻明白了傅珺雪的意思,将手递过去,才发现这个过程比她想象中要难很多。 风中的阻力很大,身体的每一处肌肉都被气流急速冲击。温宛冰无法想象,傅珺雪是怎么在下落后飞向她的。 因为困难,成功难能可贵,牵上手的那一瞬,两人相视一笑,温宛冰心头一动,指节穿过傅珺雪的指尖。 十指紧紧扣住。 这个过程很短,因为气流被迫松开手时,温宛冰甚至有点意犹未尽,直到教练开伞,绳索拽得有点疼才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平缓下落的过程中,温宛冰摘掉了挡风镜,烟绿色的汪洋、青绿色的植被和黑灰色的城市从高空看下去,像个巨大的沙盘。 温宛冰看着景色,吹着海风,回忆着跳伞的过程:“感觉比想象中简单。” 如果不是傅珺雪把一切都安排好,上飞机后不得不跳,她大概不会有这一场刺激又美好的体验。 教练展开手道:“是呀,眼睛一闭,踏一步,哎!~海阔天空!” 头上的天很蓝,脚下的海很阔,他们晃晃悠悠地飘在中间。 “也可能是粉身碎骨。”温宛冰的制冷机特质稳定发挥。 教练愣了一下:“我们设备很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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