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乱语,白家钱庄开门做的是正经生意,摘录入册的银两,凭信物支取,这是规矩,与驱逐出族有何干系?”白简感觉白家的信誉受到了侮辱。 又说:“五姐姓名也尚在族谱之中,当年被逐出的仅姐夫一人,五姐追随而去这是五姐的事,未犯族规,阿娘为何要逐她?你与阿满的姓名也尚在族谱之中,你犯了规矩,何时还得随我回去一趟,经由族中十位长老与我一同在列位家主的画像前公正裁决才能正式将你从族谱中除去姓名。” 仿佛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砸中了她,她与阿满原来还有家! “可我听闻七姨的家主画像丑极,裁决我那一日,岂不是又要让它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突然又敢与白简开一些无足挂齿的玩笑。 “此事不急一时。”白简强装淡定。 展翎莞尔一笑,她的七姨从小就是个护短的,护短到不讲道理,而她恰好就在七姨维护的行列之中。 或许只要她一直隐瞒着身份,不让白家的其他人知道她是白翎,白七姨会一直用这句“不急一时”,将她的姓名留在族谱中。 “那我与阿满岂不是还有择选族君的资格?”展翎思索。 “你七姨还想多活几年,你二人想何时接我的位置?”白简摇头笑骂。 受这样一提,展翎惊怕,意识到不应该那样说,她的年纪只比白简小两岁,等到白简年过花甲辞去族君之位,定也轮不到她,她要是有资格去择选族君,那是白简早逝。 她连着“呸”了三下,让这些晦气的话没办法灵验。 她的白七姨,当然要长命百岁。 院中由远及近跑过来一个黑色身影,近了一看,是白复,他激动兴奋得失了冷静。 “七姨。”看旁边展翎也在,没想明白这两个人为何会在屋外单独说话,止了后边的话头。 “不用顾忌,有话就说。”白简左右看没见阿满身影,又问,“阿满呢?” “那女子真是白满!但似乎脑子有点问题,不知是何缘故,七姨你说翎儿与五姨是不是也在三公主府上?”笑意盈盈,“此行说不定真会见着她们。” 白简回头看她,“翎儿,还不叫人?” “阿兄。” 白复:“……” 他的翎儿何时变成了一个男子? 展阿满,展翎? 白复:“……” 还娶了三公主,这如何使得! “她的脑子是让我摔了,不过已经痊愈,只是还需要时间慢慢适应,阿兄,她人呢?”只见白复一人在此,没见着阿满,展翎不放心。 白复:“……” 亲手摔坏了妹妹的头! 这还是他可爱的翎儿吗? 白复回过神才想起她来此的目的,“让一个会武功的绿袄女子带走了,我追不上,正是回来叫人的,但阿满似是认得那绿袄女子,管她叫什么湘湘?那绿袄女子就将她抱上了屋顶。” “前头带路,去看看。”白简状似无意,说完就往亭外走。 白复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为何七姨看起来似乎是有些……急切? 既然是阿满认得的人,大致是不会出事,翎儿不也还安心的在这儿站着呢! “那个人是羌姜。”展翎为他答疑。 不用过多的解释羌姜是谁,展翎相信整个白家对那个名字都不陌生。 作者有话要说: 二伏:白简死在二十岁。
第85章 断她的腿 出了凉亭,踩雪走过院子,踏入一条长廊,沿着长廊走到一个三面环屋的院子。 院中角落长着一棵老树,冬日里掉光了叶片,光秃秃的树身挂满了皑皑积雪,树枝向上伸展枝丫,延伸到房顶上。 就在那房顶上,羌姜和阿满并排坐在那里。 阿满身形娇小,坐在羌姜身边只到羌姜的肩膀,手里捧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物件,吹了两口气放进嘴里咬过一口之后,又递到羌姜嘴边给羌姜吃。 羌姜后仰,双手撑在身后与阿满说话,笑嘻嘻吃了一口之后,示意阿满不用再递给她。 阿满便自己埋头吃那物,如小鸡啄食一般小口小口的咬,咀嚼时偏头笑眼弯弯的听羌姜畅谈。 树枝不堪积雪重压,砸下一块雪到阿满头顶。 阿满受冻,下意识把脑袋往衣领里缩,摇头将积雪抖落,阿满占着双手,姿势别扭,羌姜顺手为她弹下身上雪花,阿满亦是习以为常,没有对羌姜的举动有半分躲闪与不自在。 听不清阿满说了一句什么话,羌姜拍完雪花后,手干脆搭在了阿满肩膀上,将人往怀里揽了揽。 展翎险些吐出一口老血,是不是她教导小孩出了什么问题? 怎么小孩见着个人就往人身上贴? 展翎想到以往常住山中,她极少有机会带阿满出山见人,也没有仔细教导过阿满男女有别。 第一次见白复能直接去拉白复的手,还有那吴涛邀她泡池子,要不是她提前打过招呼,阿满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妥。 回去该得好好与阿满说说男女授受不亲,又看着屋顶上的两个人…… 女女也不行! 那般吃了一口再递到别人嘴里的行为,更是不行中的不行! 白简的脚步顿在长廊的檐下,皱眉。 “翎儿,去把人带回来。”语调森寒。 屋顶之上有两个人,展翎应该要带下来的人是阿满,屋顶上那么危险,阿满一个不懂武的小孩在哪儿坐着出了事算谁的? 可是展翎却有直觉,七姨真正让她带回来的人是羌姜。 羌姜那番作为,不给出个交代,七姨定不会放过她。 展翎还记得小时候七姨仗着是她娘亲的那一辈中最小的一个,上头三个兄长、三个姐姐宠着,下头她和白复处处也得让着她,行事一向还蛮彪悍的,说一不二,吃不得亏。 当了家主之后,表面上是收敛了,沉得住气,可如今整个白家都听七姨使唤,七姨能吃下羌姜那哑巴亏? 她不打算打草惊蛇,大方迈步出长廊,走入院中。 也没刻意放轻脚步,让屋顶上的两个人听见踩雪声回头注意到她。 “阿兄。”阿满欢喜叫她。 “屋顶危险,还不下来。”展翎不动声色继续靠近。 果然屋顶上的两个人都没对她警觉。 “我与羌羌说话。”阿满纠结。 羌姜的视线看到她,再掠过她,远远注意到她的身后。 “廊下是何人?”她似头一次开了眼界,瞠目结舌。 “白复哥哥和白……我不知道她是谁,嫂嫂叫她家主。” “白家主。”羌姜低语呢喃,呆滞地收回视线,又重新注意到靠近的展翎,侧身对阿满耳语。 展翎见阿满笑容凝固,不情不愿点头,心知不妙,一跃上房顶。 才在屋顶上站稳,羌姜从屋的另一边跳下。 走了? “阿兄。”阿满拽着她的手不让她追。 北俞城上空又开始飘洒雪花,朦胧中,展翎见着远处房顶跳上去一个绿袄的身影,奔跑在屋脊上跳跃远去。 原来那就是羌姜。 至少看清楚了长相,下次再见,定当场逮了她。 小孩的手黑糊糊的,捧着一个啃了一半的金黄烤地瓜,不好意思一个人吃独食,递到她的嘴边,“阿兄也想吃吗?羌羌给的。” 她赞许小孩乐于分给她食物,但她不想啃羌姜啃过的地瓜,“自己吃,阿兄带你下去。” 白简没指责她未能抓住羌姜,失望是一定的,白复看着羌姜待过的屋顶,捶胸顿足的恼恨。 “回吧。”白简平淡道。 该回去了,事情谈完,早些离开此地当然更为妥当,展翎担心介雨那边出事,至少要赶在赤行军回去之前回到驿站避免让人起疑。 “羌羌给了我一个小瓶子,叫我交给查姐姐。” “羌羌答应我会回来,就肯定会回来。” 回去的一路上,阿满独自絮叨,张口闭口都是羌姜。 展翎依旧不认为羌姜是个守信用之人,即便她回来了也仍旧提不起好感,但小孩明显是喜欢极了那羌姜,她无可奈何,问,“羌姜为何来此处?” 是巧合吗?巧合太多有可能是缘分,也有可能是蓄意而为! “当然是因为我在这儿。”阿满骄傲,扬高手中的地瓜在展翎面前晃,“她特意给我买的,冬天吃了暖乎乎。” “还有查姐姐,她要给查姐姐伤药。” “她又是如何知道你在此地?”展翎不解。 “因为我们心意相通。”阿满点头,肯定她这一番话非虚,“羌羌说的,我在哪儿她都能找到我,羌姜来了这儿我也知道,阿兄,你说我们是不是心意相通。” 展翎:“……” 那个在花楼里厮混的女子,什么都敢乱说,阿满竟然也信。 只有白复一个人不清楚里边的缘故,“羌姜与阿满这般要好吗?” 脑筋一动,想到一个抓住羌姜的好主意,“什么时候把羌姜带给我们看看如何?” 展阿满在许多事情上都很糊涂,涉及到羌姜却难得的机灵,警惕询问,“你们也想抓她?” 白复的算计被拆穿,回答,“我们想见她。” 这是一个巧妙的答案,想见是一定想见,见了抓不抓那是见了之后的事。 阿满糊涂了,“阿兄说,一个男子想私底下见一个女子,那是不安好心,那是下贱,原来复哥哥是这样的人。” 白复:“……” “我没有那个意思。”展翎急忙辩解。 当时与阿满说这样的话,是为了不让阿满与吴涛往来,所以措辞用得极重。 结果阿满把她的话拿来用在了白复身上。 “是七姨想见她,阿满可不可以把人带来给七姨看看?”白复不死心。 “七姨?”阿满不知道是谁,寻求展翎帮助。 展翎示意白简。 “你想要见羌羌?” 廊下,阿满用黑亮的大眼睛与白简对视,认真询问,如同找到了知己,“我也想见羌羌。” “可是,羌羌走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或许以后都见不到羌姜,她好难过,刚才与羌姜分别,她又想见到羌姜了。 “那样最好。”白简无视小孩的悲伤,用同样真诚的眼神对视阿满,“她若再敢出现,当心断了她的腿。” 既然是个腿上闲不住喜欢四方各地到处走的人,她就拘着她,让她下半辈子哪儿也去不了! 瞧那小模样还如何放荡不羁爱自由! 阿满:“……” 白简抬步往回走。 堂内,赵清晏仍旧坐在那儿,掌柜的伺候在她身边,为她添茶。 越是想要静心等候,越是手足无措。 四人进门,赵清晏首先察看展翎的表情。 还能得意地对她挑眉,赵清晏稍微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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