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 她不过是一个路人, 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难道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 放弃为林渔报仇吗?】 空灵的声音忽然凑得很近, 充满着恶意和引诱:【别忘了, 林渔是为谁死的。没有她,十八岁那年死的人就是你了。】 辛月吟用力闭了闭眼睛,“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她是靠着林渔的爱和自己的恨活到今天的。 哦,还有蒋青青和南枝的友情。 “月吟, 你怎么了?是不是被吓到了?” 温柔关怀的声音响起, 辛月吟猛地睁开眼,在那人的手要触碰到她肩膀的一瞬间,往后退了一大步。 纪娴的手在半空停顿了下,随后她像是根本没看到辛月吟的抗拒和惊惧,将手收了回来, 再次问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肯定吓到了吧?今天……要和妈妈一起住吗?” 妈妈。 辛月吟看着这个她曾经无比敬爱的人, 缓慢而坚定地摇头,“不用了,我没事。我只是想来看看这个女孩怎么样了,这酒店不安全,你还是回房间吧。” “好,知道了。”纪娴点点头,“我刚刚好像看到南枝了,上次南枝回去,好像还来咱们家了,你说我应不应该去见见这孩子?” 昏暗的光线下,辛月吟轻笑了一声,她问:“你又要见一个孩子了?” 纪娴脸色霎时间变白,嗫嚅了下嘴唇,“对不起,妈妈先回去了,你注意安全。” 她转过身,脚步沉重地往楼上走。其实她年纪也不算大,但她在那件事后,她的身体迅速衰老着,上个楼都有老态龙钟的感觉。 纪娴撑着扶手站好,看着黑暗的楼梯,想到她第一次主动登门找到林渔那天。 十八岁的姑娘,爱情太纯粹也太热烈,她们根本不会遮掩,在外头的风言风语起来之前,纪娴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辛月吟和蒋青青南枝的关系也很好,但她和林渔之间的亲密,是完全不同的。 那种不经意间的对视,指尖手臂的触碰,只要见到彼此就会挂在嘴角的笑容,以及少女们比晚霞更娇艳的脸红,都在无声诉说着她们的感情。 又一天晚上,纪娴端着水果来问辛月吟:“你和林渔的感情,好像很好啊。” 穿着宽大睡衣的辛月吟,握着笔的手指不自觉用力,随后点头,“是啊,怎么了吗?” “没怎么,就是今天买菜的时候碰到林渔妈妈了,给我送了点水果。我想着哪天上门去,看看这孩子。” 纪娴真的去了,她很聪明也很了解自己的女儿,知道她这一问就会引起辛月吟的警惕。因此她登门的那天,在她问过辛月吟的一个月后。 林渔家在老旧小区,楼梯灯坏了也没人修,她站在黑暗里,看到辛月吟送林渔回家,熟练地将林渔拉到监控拍不到的角落里,两个女孩拥抱着交换了个吻。 那一刻,纪娴几乎要昏死过去。 “月吟和林渔谈恋爱的事情,也不知道谁是第一个发现的,或许他们并没有发现,他们只是传闲话,将同性恋这个帽子扣在她们头上,让她们百口莫辩,将她们打落谷底。” 孟南枝拿着一罐啤酒,在有限的光线里看着花朝的脸,“或许就连最早开始传闲话的人,都没想到他们居然说对了。” 十八岁的辛月吟还不是这样的,她不仅敏锐有锋芒,还有一身少年气。林渔和她比起来,更加弱势和温柔,最大的勇气都用来和辛月吟表白了。 面对各种议论和异样的眼光,林渔辩无可辩,红着眼睛掉眼泪。 她长得乖,一哭更让那些人来劲了,他们将林渔团团围在中间,问她哭什么?怎么不让老公来救啊? 孟南枝想起当年来,有些唏嘘,“然后月吟就真的出现了,她先是将书包砸过去,抡着椅子就打,动作特别快,我都没反应过来。” 花朝抱着膝盖窝在沙发里,问:“那枝枝姐姐当时是怎么做的呢?” “我啊,当然是帮月吟一起打了,总不能让她受欺负吧。”孟南枝再想起那次打架,还是觉得可惜,“要是青青在就好了,她一个起码能打三个。” 十八岁的辛月吟,没想过要将她和林渔的事情公开,但同样的,她也从未否认过。 这一次打架以双方各打五十大板结束,虽然被打的同学父母很不服气,一定要闹,但南振华和朱伊人分毫不让,坚持不认为南枝有错。两边父母吵得不可开交,又因为辛月吟和孟南枝都是冲击名流大学的好苗子,校方有意保护,对方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其实那个时候就应该意识到不对劲了,来的只有我爸妈,月吟和林渔的爸妈……只露了个面,之后就隐身了。” 因为他们知道,即便同学没有证据,校方定性为谣言,但辛月吟和林渔,的的确确在一起了。 他们觉得丢人,心虚,甚至是耻辱,所以他们没有为孩子出头。 “这可真是……”花朝难以理解,“或许是因为我父母都是修仙的,想的比普通人开吧。相同的事情落在我身上,我爹娘肯定只会向着我,才不会管其他呢。” 孟南枝想了想,笑了,“如果是我爸妈,应该也差不多……不过现在的爸妈就不确定了。” “好想见见林渔这个姑娘啊。”花朝叹气,“要是能早点来就好了。” 现在不该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逝者已逝,她就是天降外挂也不能让人起死回生,林渔死了就是死了。 “我也想过,既然让我有重生的能力,那么为什么不能让我回到再早一点,那样我就可以做更多事。”孟南枝摇了摇头,“直到后面你来了,我才知道,那是因为重生对我而言并不是上天的恩赐,是邪祟要逼疯我的手段。” 邪祟就是要她不断重复,看似一线生机,但却重蹈覆辙。 “我想了很多次,你的出现好像做梦一样,是上天给我的礼物。但后来又觉得,如果老天爷真的偏爱我,又怎么会让我落到如此境地呢?”孟南枝将啤酒喝干净,坐到了花朝身边,“我甚至会觉得,你是我幻想出来的,我其实早就疯了。” “怎么会呢?这世界上还有比我更加真实的存在吗?”花朝急了,拉着孟南枝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你摸摸,我多鲜活啊,怎么会是幻想出来的呢?我就在你身边。” 黑暗里,花朝的金发成了最显眼的存在,她怕孟南枝看不清,还特意往前凑了凑,“说出来有点难为情,但是枝枝姐姐,我真是因为你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的。” 掌心触碰到的肌肤温热细腻,即便是在暗夜里,孟南枝也能清晰看到花朝那着急的神态。 她的手往下游移,扣住了花朝纤细修长的脖子,“朝朝,你真是自愿来我身边的吗?你会离开我吗?” “当初不是自愿的,但现在肯定自愿啊!”花朝说着,感觉到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孟南枝的呼吸近在咫尺。 她闻到了啤酒的香气,还有属于孟南枝的气息,混杂在一起竟然叫人有种醉意。 花朝的视线不自觉往孟南枝嘴唇上落,她早就发现了,孟南枝的唇形很好看,涂口红很好看,涂润唇膏很好看,素唇也很好看,总之就是怎么都好看。 而且看上去软软的,嘴唇微微开合时最诱人,像孟南枝这样的人,就连口水都是香的吧。 “朝朝。”被啤酒润过的嘴唇微微开启,柔声叫着她的名字。 花朝无意识嗯了一声,脑子里只有:天啊天啊,嘴唇好近啊,是不是要亲下来了?她应该躲吗?好像也没必要?但为什么要亲呢?枝枝姐姐是什么意思? 一道惊雷炸响,将天空劈亮,也将花朝那不太多的理智劈了回来。 她想说点什么打破此刻的气氛,却被孟南枝一把扣住抱在怀里。 那温柔湿润的唇从她脖颈擦过,激起一片鸡皮疙瘩,她感觉有电流窜过,头皮都发麻。 “我脖子这么敏感的吗?”花朝认真思考,“还是我这朵花实在是……太色色了呢?” “朝朝,谢谢你。”孟南枝抚摸着她的长发,“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原来是为了以表感谢,花朝想。 那她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啊?实在是太污浊了!居然全是对枝枝姐姐的非分之想! 花朝狠狠地唾弃自己,然后抱住了孟南枝的腰,“应该的,应该的。” 孟南枝感受着花朝在她怀抱里的温顺,嘴角轻轻翘了翘,“你要趁着现在休息一会儿吗?马上就要十二点了。” 花朝乖乖摇了摇头,“还是不了吧,你不是说零点一过辛月吟就要开始行动了吗?” “是啊。”孟南枝轻声说,“有些仇,只能月吟来报。” —— “怎么样,见到月吟了吗?”辛军凯急忙忙问着。 他的长相和名字很不相符,倒是生得斯斯文文,身材也高挑,一把年纪了依旧能看出年轻时是斯文俊秀的类型。 辛月吟戴上眼镜穿着西装的样子,和她的父亲很是相似。小时候辛月吟脸上还能看出母亲的秀气温婉,越是长开了,她就越像爸爸。 尤其是在林渔死去后,她的锋利和冰冷都是由内而外的,她像是一把两面开刃的尖刀,不能触碰也不可接近。 “见到了,应该是被吓到了,那两个可怜的女孩,让她想起了当初林渔死的事情。”纪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用手背擦拭着额头的虚汗,“都怪岑昌东这个该死的东西,又害了两个无辜女孩儿!我想让和月吟住上一宿,她不愿意,我也不敢勉强她。” 辛军凯紧紧皱着眉毛,责怪道:“她恨我们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愿意跟你睡一起,你说这话有什么用呢?” “我不知道女儿恨我们吗?我就是太想她了。”纪娴抹了抹眼泪,“过了今天,我们就再也没见她的机会了。” 闻言辛军凯也沉默了下来,坐在妻子身边,久久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敲响了,一对中年夫妻走了进来。 “马上就要十二点了。”男人说,“总算等到这一天,总算可以解脱了。” “是啊。”坐在他身边的女人也这么说着,“终于等到今天了。” 房间里,花朝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但就这么硬扛到零点,时间会显得格外漫长。她和孟南枝靠在一起,和外头的花草们说话。 她问:“这世界上的花花草草这么多,为什么偏偏是你们这里的会说话呀?” “我们也不知道,我们不是一直会说话的,是有一天突然会说的。”小花回答,“大树说,是有灵力充足的前辈滋养了我们,所以我们才有今天的。” “真的假的?这么个地方,还有灵力这么充足的存在吗?我不信。”花朝逗弄他们。 听了这话,花花草草们急了:“是真的是真的,我们又不是人,我才不会说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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