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此表示十二万分的冤枉,也就是把抱的枕头改成了人而已,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次日清晨,一整夜没睡好的季怀安看着我,打着呵呵:“……你是真的睡姿不好。”
我吐了吐舌头,凭借自己的花言巧语成功蒙混过关,然后第二天晚上继续挂她身上。
计划通。
我看着季怀安气黑的脸摸了摸鼻子,心里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心虚,可是看着她明明就很生气但是依然选择忍着惯着我的感觉真的很好。
对此毫不知情的季怀安表示无语:……
突然就后悔留她下来了。
我跟季怀安本身就是同龄的小姑娘,又在同一张床上睡了一个多月了,每晚的同榻而眠,每晚的彻夜长谈导致我和季怀安的关系几乎是以坐火箭的速度变好。
我都开始有些喜欢这个偶然会纵容我小性子的小姑娘了,只是有些。
反正就从同睡一张床的这件事来看,季怀安似乎要比季夫人都要惯着我,因为季夫人有的时候甚至会经常不满我抱着布偶或是枕头入睡,季怀安却会允许我抱着她入睡。
明明是很不喜欢和别人同睡一张床的人呢。
嘴硬心软的姐姐。
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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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季怀安说错了一点,季夫人也不是完全不在意的,就比如现在,她来找我聊新学校的事,顺势也说了嘴这事。
“小芋圆,妈妈看你现在和小安的关系挺好的,也不知道你乐不乐意跟小安去同一个学校,你刚来,你姐姐可以照顾照顾你。”季夫人的表情显得局促不安,我稍微有些拿不准到底应该回答她些什么。
乐不乐意?
如果按照自己的真实想法的话,我应该是想要……
“妈妈,我乐意的。能够跟姐姐在一个学校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我惊喜又乖巧的笑。
“这样啊,你们姐妹俩现在关系这么好,妈妈感到很欣慰。”勉强的,牵强的笑容,明显的我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不过她话题转的很快,倒也没对我发脾气,“小芋圆跟小安都能相处的这么好,想必以后跟小问的关系也不会差。”
小问?季问安吗?那位季家大少爷?
我没接这话,倒是偷偷瞄了一眼站在我身边的季怀安的反应,这幅难看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好歹也是她亲哥。
“怎么?季问安他打算要回来了?”季怀安扯出一抹笑来,弧度浅到让我都难以分辨她心情的好坏。
“是啊,这么多年了,小问他终于打算回来了。”季夫人对季怀安这副样子见怪不怪,她不在意这个女儿,于是只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感叹,“我都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小问了,也不知道他现在长得有多高了。”
季怀安闻言脸色有些奇怪,她复杂的看着掩面而泣的母亲,眼神在她身上来回打转:“他走的时候不是很硬气吗?怎么不干脆一辈子都别回来了?”
“季怀安!那是你哥哥,这是他的家!他当然要回来,他必须要回来!”季夫人怒瞪着自己的女儿,语气严厉到有些刻薄的意味。
我注意到季怀安的脸色瞬间变得扭曲,她的表情阴沉沉的,冷笑着讽刺:“他走的时候倒是没见您有现在这么激动,这是把儿子都要回来了才开始后悔了?我觉得您还是收着点脾气比较好,别到时候儿子刚回来就又逼走了女儿。”
我现在可以确定季怀安跟季问安的关系不好了,当然,她似乎更讨厌自己的母亲,该说季夫人这个妈妈当的不太够格吗?
“季怀安!我教给你的教养呢?这就是你跟你母亲说话的语气吗?”季夫人的脸色也沉了下去,“妹妹就算了,你们毕竟没相处当长时间,可小问呢?他可是你的亲哥哥!”
“您难道就只喜欢纪眠玉和季问安吗?可这不公平,我明明也是您的孩子。”季怀安的脸色古怪起来,语气既像是质问又像是悲伤。
我扭头看她,还在丽苑的时候,我经常听季夫人提起过她有一个怎样令人省心令人骄傲的儿子,却每次都会在末尾叹一口气说与之相比,自己的女儿是多么的令人不喜。
我曾经也好奇过为什么季夫人会如此讨厌季怀安,甚至连季先生都不怎么站在季怀安这边,那可是他们的亲女儿。就算是商业联姻没有感情基础,他们看起来也很喜欢季问安。
这中间是有发生过什么事吗?
我本来这么想着,思路却骤然崩断,我猛然回神,对自己刚才的举措感到难以置信。
我为什么要关心她?
是这家人害的自己还不够惨吗?
六岁那年我被迫与父母分离,之后被要求按季夫人的需求成长,被强制剥夺天性,被刻意篡改人生,我不可能不介意这些啊。
他们难道害得我还不够惨吗?
还真是跟她睡了一个月脑子睡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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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像是别人手中的提线木偶,我的人生如同被选定的剧本,结局美好与否都与我无关,因为那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曾经也不是没想过要逃离这里,但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每次离开都会被再度抓回。
然后呢?
我会怎么样呢?
我会被保姆带回别墅里那个没有一点光的房间里。
我讨厌那个房子,我讨厌那间房间。
那间房里的窗帘永远紧闭着,那间房里永远只有我一个人。
再后来,我变成了另一个人,我乖巧懂事,怯懦又充满童真,这不是我,可我太清楚这是谁了。
人人都爱她,人人也都奢望她的爱。
季夫人希望我是她和她的孩子,我就会在她要求的时候叫她妈妈,就好像我本来就没有父亲,就好像我本来就只有两个母亲。
童真的小姑娘已经死在了永不见光的房间里,活下来的是乖乖听话的完美傀儡。
没必要把这些看得那么重
我已经很惨很惨了,我才十几岁,我还是个小姑娘,所以我想我有权利任性的恨这些人,有权利不分青红皂白的把这些人全部视为我的仇人。
可是,那对兄妹呢?
他们口中的季问安知情吗?
或者说同样被他们所不喜的季怀安呢?她又对此知情吗?
如果季怀安她对一切都不知情的话,那么我也该恨她吗?
我是否应该一视同仁,是否应该对她秉承不知者无罪这个道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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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闹的声音就在我的耳旁,我却有些听不真切了。
在意识恍惚间我好像回到了与季怀安同床共枕的第一个晚上,在我昏昏欲睡时,我曾经听到了一个轻柔的,属于少女的声音。
季怀安在我耳的畔轻声说了句什么,听不真切,也不记得具体内容了。
我抬头看向正在质问着季夫人的少女,她似乎有所察觉的扭过头,那双黑色的眼睛正好对上我探究的目光,她再次开口对我说了句什么。
那是我这一个月来才熟悉的嗓音。
于是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的脑海里回响起了她曾经说过的话:
“你真的很像照片上的那个女人,怪不得母亲她会喜欢你。”
哦,我想起来了。
所以这个人她应该也是知道的。
所以他们果然都是知道的。
既然这样的话……
凭什么要我同情她?
应该由她来同情我才对。
毕竟我比她更有理由叫惨。
不是吗? ---- 十五岁的纪眠玉:谁要跟你滚到一起啊! 二十岁的纪眠玉:……其实也就五年而已。
第 5 章
我是该说这位季先生来的及时呢,还是说季先生不愧为经历过各种大风大浪的人物?
季亦杨是有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气势的。
季怀安母女在明嘲暗讽,我都觉得季夫人要不顾母女情份动手了,季先生是这时候才卡着时间点到客厅来的。
在茅盾全面爆发的时候才这么准时的出面来调节……
果然这个男人刚刚一直都在旁边看戏。
还真是很难想象,这位在商圈所向披靡的男人也会拥有这样不靠谱的属性。
我看向季亦杨,他正满面心疼的将季夫人揽入怀中,小声的安抚她过激的情绪,这一眼就让人觉得这是一对恩爱有加的夫妻,就是不知道这份心疼里有几分真心又有几分假意。
其实这个问题根本就不用思考,因为这就是个没有爱的,虚伪的大家庭。
我听见季夫人向丈夫哭诉女儿的不懂事,我听见她说季怀安太过顽劣,听见她说那个孩子既不喜欢哥哥也不喜欢妹妹。
季怀安神色莫名的笑了,她在哭声中反问自己的母亲:“谁说我既不喜欢哥哥也不喜欢妹妹了?我明明只说过不喜欢季问安,母亲可别冤枉我。”她淡淡的嗤笑着,冷漠又鄙夷的神色浮现于美丽的面孔。
两位苦情戏的主演从戏剧化的闹剧中抬起头,季夫人气得声音都在发抖,她气得说话时的语句都颤颤巍巍的:“只是不喜欢小问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这句话很难理解吗?季问安那家伙不是也不喜欢我?”季怀安满脸不在乎的摊手,好像自己说的话不过是些再平常不过的事,就像是在说‘你吃饭了吗?’一样。
她的视线先是在季夫人和季先生身上流转,最后停在了我的身上,向我投来了意味深长的一眼,然后季夫人的视线也紧接着落了过来。
季夫人先是重新审视季怀安,似乎对于她话语中的意思无法接受,然后她扭头望向我,悲戚又无助的可怜目光。
我:“……”
怎么我老是被卷进这种奇葩的家庭伦理剧?
我看向害我被公开处刑的罪魁祸首,恰好她也在看我,眼里是明目张胆的恶劣笑意。
“意思就是,我很喜欢眠玉这个妹妹。”季怀安带着虚假的劣质笑意圈住了我身上,我怎么不知道她还会睁眼说瞎话?“您也觉得她可爱且漂亮吗?我曾经好奇过您为什么会喜欢她,但现在我不好奇了,因为我觉得全世界都该喜欢她。”
我冲季怀安扬下眉梢,在心里冷笑她祸水东引的拙劣手段。
那么一点的好感非要说成没有我就不行的样子;明明只有一分喜欢我,却偏偏要说成有九十九分爱我。
恶心。
人都是双标的。
但我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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