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赢了。
因为在这场对弈里,季怀安头一次认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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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我唯一的妹妹。”想了许久,季怀安也就只从那张好看的唇里憋出来个唯一二字。
“妹妹!妹妹!妹妹!”涂瑶被她的执迷不悟气到翻白眼,我都怕她气晕过去,“你要为了那妹妹去死也别拉上我们!”
“为她去死……”
季怀安细细琢磨了一会儿这四个字,片刻后笑了一声:“倒也不是不行。”
我在拐角处惊讶的挑了挑眉就听她继续道:“不过,那似乎于我并没有什么好处。”
啧。
我嗤笑一声。
不解风情的人,坏了这清秀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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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瑶再开口时言语间冷静多了:“你真要喜欢那丫头不如好好养,没准哪天她身上价值就翻倍,不过也不用倾注太多的心血,不然到时候怕是回不了本。”
这么明目张胆的算计,我这个当事人听的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我倒也不怎么介意,可季怀安介意。
她介意的,旁人就说不得。
她说:
“她不是商品,她只能是我的妹妹。”
我的妹妹,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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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梦中醒来时,天还黑沉沉的,天地间一丝光都没有。
她说的那句话我记了如此久,梦了无数次,却总是没有当时的那份高兴与欢心。
我伸手捂住心口,不甘心又意难平。
原来我直到现在才懂得,原来我直到现在才明白
一一季怀安这个人,连爱意都是那样淡淡的。
当初说的好好的,最后还不是要把我明码标价的送给别人?
有的时候还真是想问问那个人:
既然说了,又为什么不做到呢?
既然想了,又为什么不承诺呢?
既然护了,又为什么不护一辈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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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心人,不娶何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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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的事往下衍去便是我与她四目相对的尴尬模样。
我注意到涂瑶脸色微变,季怀安也轻轻蹙眉,那清冷的眉眼着盈着浅淡的惊讶。
我们四目相对,谁也不开口,涂瑶也安静的离开了。
季怀安垂下眼打量着我的表情,想来是想以此来推断我在这里站了多久,又等了多久。
季怀安看着面前少女模样的人,揣了许久大致清楚了些。
被听到了,她的心声。
不过,那又能怎么样呢?
不管是商品还是妹妹都无所谓。
她的,就只能是她的。
就算是商品,也只能由她来这么说她,别人都不行。
她的妹妹,只能由她来接管,最后也只能由她来决定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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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这么长的时间季怀安这人又瞎琢磨了些什么,只能对她无辜的眨眼,开口解释自己在这的缘由。
“你太慢了。”我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人。
季怀安就这么估量着听了我的话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最后缓缓舒了一口气,她四指松散的握起,食指弯曲在我的额上敲出一声声响来,清脆好听。
我下意识捂住了地捂住被打过的地方,悄咪咪抬眼看她。
“小姑娘等的不耐烦了?”
季怀安自喉管里哼出声不明显的笑意,她把我的手拨开,食指曲着的第三个指关节又再次于我的额上落了落,有感觉,不是很疼,也没有声音。
这句话话尾拖长调子上扬着,不知是我太过敏感还是怎么的,我从其中听出了似熟睡的猫儿初醒时的,慵懒的笑意。
季怀安半阖着双眸,她语气说不上有多好,但我觉得应该也称不上有多坏:“偷听别人说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该改。”
她复又闲散的问我:“小姑娘啊,你说,眠玉又听到了多少呢?”
“不是偷听,眠玉全听到了。”我笑眼弯弯,“怀安,你要罚我吗?”
不是偷听,是你自己没发现我。
我全听到了,你能拿我怎么样呢?
季怀安唔了一声,细细想了会,哼了笑出来声,再开口时便压住了嗓子。
我听到她说的话了,那句夹着雨声,风声的自言自语被我听到了,于是弯了眼能感受到被她牵动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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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怀安说:“怎么办呢?好像也确实拿你没办法。”
那就随便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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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走还是管管?”我问她。
“管他呢,反正涂瑶会管的。”季怀安将刚刚随放在墙角的黑伞拿在手中晃了晃,把我拢到伞下,对我一扬下巴命令我,“走了。”
我就听话的跟着她走了,她伸出手来,我们就十指相扣。
然后她拉着我的手把我拉的离自己更近,把我带的快要贴上她,她轻轻的开口在我耳侧说话,她说:“别总站得离我那样远,不到一会儿我们就都要成落汤鸡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自己是故意被她这样虚抱在怀里的。
我觉得自己的耳朵有些热,应该是红了。
我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侧头隐晦的瞪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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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季怀安果然是卑劣的骗子。
花言巧语,骗走了我的心。 ----
第 13 章
雨落下,我与季怀安同撑一柄伞。
夏天的雨,空气里并不冷反而有些闷,我能感受到身边人的体温,36℃多一点的体温,那是属于人的体温。
季怀安身上好像是暖的,又或许是清凉的,好像是舒服的,又似乎没有那样叫人舒服。
我紧了紧被她扣住的手,是称得上有些冷的温度,像那溅落在我的胳膊上的雨,又像是无数次过手的水。
那为什么我会觉得有些烫呢?
我用空荡的左手抚上心口,在那里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强劲有力的跳动着,只是不知缘何乱了先有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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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怀安低头看我,有发丝垂落到我的脖颈间。
“怎么了?不舒服吗?”话里是不易察觉的,浅淡的关心。
我摇摇头能够蹭到她的脖颈,这是一个十分亲密的姿势,毕竟我们只有一柄伞。
季怀安身材高挑,我也比同龄的女生稍微高了那么些许,在两个同样都一米七以上的女生眼里这把伞委实是有些不够用了。
为了尽可能让我们两人淋湿的地方少一些,季怀安的右手握着我的右手,她左手执伞左臂揽着我的肩膀,这确实是一个半环抱似的姿势,走起路来也不是特别方便。
我抿住唇抽了下手,季怀安就满心疑惑的握回来,那表情真是茫然失措到极致:“到底怎么了?眠玉,你总是什么都不肯明说。”你总是什么都要让人猜。
“可是眠玉啊,我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一点一点的分析你的举动用意呢?”
是错觉吧,我貌似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委屈的意味,这么想着,我侧眼看了一眼季怀安端着平平淡淡的眼神看我的样子。
啧,装都不能装全套,学得一点也不像我。
我抿下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来:“所以姐姐是想听我说实话吗?”
季怀安看着这张笑靥如花的脸轻轻转了转伞柄:“你说。”
“刚刚我的心跳漏拍了,现在你握着我,我的心跳又抢拍了。”我笑着回头,用一双盈满笑意的眸子看她,“怀安知道我生命的节奏为什么会紊乱吗?”
“……”
“你的心也在跳,跟我一样的节奏,你也抢拍了。”
“……你还是闭嘴吧。”
“潘老师到时候肯定要骂你的,她会说啊,你又不好好练习她规定的曲子,又陪着我去疯玩。”
季怀安切了一声,不爽的低头将脸凑到我的脸旁,她抬高了声量的暴露不满:“净说瞎话。”
“啧,我可没瞎说啊。”我把全身大半的重量都压到季怀安的身上,把头靠在她的心口,“不信,你自己听听?”
“扑通!扑通!这一声又一声的声音啊……”
是乱了节奏,脱离乐谱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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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物与狩猎者一起跌落用粘腻的蜂蜜编制出来的天罗地网,惹了一身花香。
“怀安,我今天很开心。”
我突然这么说着,然后甩开了她的手快步跨进雨里,回过身来任由雨水,放任雨水,希望雨水能够将我心中刚刚萌发的名为爱的欢喜洗劫一空。
可惜,温顺轻柔的水帘终究抵不过那气势汹汹的烈火。
“是非常非常的开心。”
雨毫不顾忌的把我浇了个透心凉,却也毫不吝啬的催生着我心里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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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眠玉。”季怀安沉着脸看我,真是好凶好凶的样子。
“嗯哼。”她阴沉沉的唤我,我笑嘻嘻的应她。
我一点也不怕她,仍旧笑盈盈的,白色的校服湿漉漉的黏在自己的身上
季怀安于是一肚子的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不耐烦的扬了扬眉梢:“你要是感冒了,就给我自己睡去,我可不想被你传染上病毒。”
我嗯了一声,无所谓的冲她张开双臂整个抱住了她,于是我们都被迫停下了步子,雨水就这么自然的打湿了她干净整洁的白衣裳。
“我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这么高兴。”我抱着她,埋首在她脖间闷声说话,“真的。”
就好像我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这么喜欢一个人。
季怀安,你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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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遥远的儿时,母亲总是开心而满意的说父亲永远站在自己这边。
可是于纪眠玉而言,于我而言,我更喜欢的,是利己主义者因为我可以不再坚持利益最大化。
季怀安选了一个不那么好的选项,权衡利弊后她发现这于自己没多大的好处,可是季怀安还是选了这个本来根本不应该存在的选项,不只一次的选了。
这是为什么呢?
帮我,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差劲的决定啊……
季怀安把伞移开了一点,轻啧一声:“不听话的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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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会儿真的要感冒了。”季怀安抽出空着的右手摸了摸怀里人半湿的发,轻声叹气,“眠玉一直都是个很娇气的孩子啊。”
明明也没有认识多久嘛,怎么可能那么清楚的知道我的身体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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