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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移动信号站的就是这点倒霉。 这是正式交战前曾奕星最后一个和战斗无关的念头。 —————— 而在华夏大使馆的武官和“乍闻此事非常惊诧”的皇帝陛下的派遣人员和白塔内部武装开始了对话外接触或者说交战的同时，陈霄和外界保持联系的寥寥几条精神连线中，传来了女人艰涩又嘲讽的叹息声。 ‘听起来像是你还觉得这东西很好对付。’ 被封在了这间白塔宿舍里的华夏向导抬手用袖子擦掉了冷汗，继续抓着椅背转移精神上的压力。 白塔的每个建筑都有其用意——曾经林娜这么说的时候陈霄没太当真，但是现在他算是明白那家伙为什么要这么告诫他了。 毕竟对于房间最高疑虑是安装窃听器和摄像头的普通华夏人，没有提醒大概是真的想象不到，有些地方会把所有可以住人的房间，安上能让它们随时变成特定方向实验室或者刑房的仪器。 就像是现在。 马丁·路德当然不会大摇大摆地把陈霄带到他“保存”那个特别VIathan的实验室，但白塔负责人可以将给他的房间和实验室联通电子通道，然后在外界封死。 无人进出，空气中也没有任何毒素会残留的情况下，一个进化者单纯的脑死亡也没有会扯到白塔上的理由。但是—— 陈霄缓慢地将空气吸入肺部，像是这样就能稳固自己外缘正逐渐被侵蚀的精神场。然后，努力借着椅子站起身来，走到了门边。 男人推了两下被电子锁锁定的门，在确定白塔确实还是锁死了自己所在房间之后，又一次很轻声地叹了口气。 ‘或者，既然已经有时间嘲笑马丁·路德，那你们一定准备好了？’ 西茜娅·李又一次哼笑了一声。 和只是简短嘲笑的声音并不相同，精神连线另一端的情绪波涛汹涌，憎恨嘲讽叹息和某种来源恶毒的愉快混杂在一起，让感知到的人一时间难以根据这复杂的情绪做出合适的态度。 但是陈霄现在也不需要去做出什么态度了。 从陈霄和西茜娅的精神连线突然被强力电磁波干扰到华夏大使馆终于派出人员和白塔接触，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 对于一个精神评级已经升到B+等阶的向导来说，一个多小时还不够他和那个特别的Viathan对抗到一方出现颓势；但对于另外一些领域来说，一个多小时已经足够一个军用型潜入、指挥方向特化的人工智能潜入白塔。 也足够一个使者在长时间的磨练之后，终于在小心、谨慎、不伤害身体原本主人的前提下，借助另一个向导的身体出现在她不应该出现的地方。 就像是现在。 似乎只是一瞬间的停滞，甚至没有出现过进化者和精神向导互换主导意识时的瞳色变换，来自华夏的向导就重新站直了身体，噙着冷笑推开了理论上应该被电子锁锁死的房门。 大概是为了保证白塔内部人心安定，所以目前为止所有“失踪”的向导都不是在白塔内失踪的——至少在人们的认知中是这样。所以马丁·路德认为自己足够对一个华夏人下手的时候，他至少也清理出了一定范围的无人区。 反过来，就是在人工智能蒙蔽了人眼的时候，也就没有人知道那个今天要被送给那个VOS钴石中跑出来的怪物吃掉的华夏向导离开了房间。 马丁·路德似乎同这个被改造过的VIathan相处得不错——指可以分享彼此精神场的不错，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自信不会被反噬，但确实在现在给了他过去绝对碰触不到的力量。 行动起来的华夏向导微微眯着眼睛，抬头看向了似乎是天空的方向。 只是在此刻的华夏人的眼中，看到的不是因为蓝白恒星照耀而颜色格外清透亮丽的天空，而是遮挡了天空的浑浊颜色。 ——还真没想到，马丁·路德也有能掌控一地活人精神的时候。 毕竟这种行为从来不是一直被认定资质平庸的白塔负责人能做到的，而白塔内有才能做到这点的向导不是被教成了标准妻子就是一直在隐藏自己。 而西茜娅大部分时间也不会关注绝对不可能跳反的白塔，把白塔的影响约束在白塔之中就足够了，其他事情使者并不在意，也懒得去做。 但现在，在西茜娅收拢了一直扩散在奥洛娃之上的精神场，华夏武官和皇帝的队伍和白塔武装对撞的时候，这种扩散开来的浑浊颜色和它笼罩下的人们的精神状态变化就格外明显了。 只是这不是西茜娅借用陈霄的身体行动的重点。 目前最重要的，是让这个被改造的Viathan成功脱离白塔的控制，老老实实地前往沃罗涅日。 以及，让它放弃继续吞噬进化者的精神场。 后面两点倒是简单，毕竟帝科院布哈宁老教授在离开奥洛娃之前也留下了反制改造Viathan的手段和相关数据。但让马丁·路德放开这个能让他重新找回亚历桑德罗六世时期权力地位的“东西”，可能是最难的一条。 ——不过也不需要他心甘情愿放手。 借用着华夏向导身体的使者坐上了人工智能开过来的浮空车，顺着最异常的精神场强度方向前进。 这段路很轻松，也不需要在无人区修改什么人的记忆或者感官。所以西茜娅能轻松地继续自己根据感知而推演的之后战斗可能，也能轻松甚至轻佻地笑起来。 ——要让这个被改造的Viathan离开奥洛娃还有其他的方法。 ——粗暴简单地“剥离”，改写马丁·路德的思维，或者直接杀了马丁·路德。 这或许会让被卷进来的华夏人们开始带着焦虑重新调整陈霄相关人员的危险性，把胡安娜·阿丽西耶夫娜·谢斯托娃·基辅罗莎的疯狂程度继续上提，但现在西茜娅没有想这些会让林娜忍不住撞墙或者沮丧个三天三夜的事情。 她只是很愉快。 虽然她知道自己遭遇的一切痛苦都不能归于一个人的错误，但有一个明确的可以倾泻恶意的目标确实让人愉快。 让人，非常愉快。 愉快到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直笑到了她到达了马丁·路德的所在地。 其实挺好找的，因为白塔负责人这些年来也算是生活得很好，于是就连最基本的掩藏自己精神场源头的手法做得都不算好。更别提陈霄早就偷偷摸摸和他搭上了一条细弱的精神游丝，这个人居然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不对。 只是前进起来有点儿难。 暂时性转移精神核心终究是暂时的，陈霄的身体也承担不了长时间的“使者”强度输出。于是碾压就是第一个被抛弃的选择。 接下来则是更巧妙的，“撬开”一条路径的手段。 来自利马斯特人的冥想法，基于这几年林娜·阿德尔对西茜娅·李的持续训练和陈霄一直以来自己进行的训练。 大概白塔负责人是真的觉得对于向导来说等阶压制和对人性精神操作就是一切，所以西茜娅前进的速度比她估算得还要快上一点，可能足够她在华夏人和皇帝军队成功突破之前解决一切。 西茜娅偏着头想了想，推开了已经被Ⅸ打开的门。 马丁·路德大概真的没想过华夏向导会在眼下这种情况中出现在自己眼前。白塔负责人得意的笑容都在那一刻卡壳了一瞬间，接下来他做着要站起来开口说话的动作，精神场的波动就直接冲击而来——！ 然后停在了西茜娅操作陈霄抬起的手前。 “路德先生，用别人身体的时候，还是借助辅助工具来判断更合适。” 华夏向导茶色的眼睛带着格外愉快的光亮抬了起来，几乎是用教导的口吻说出了这句话。 “尤其是在自我没有磨灭，因此两套属于自己的度量衡没有统一的时候。” “……” “使者？” 牝鹿落到了两人之间。已经有一半身体异化成VOS钴石一般晶体的动物压下身体，似乎试图用冲撞对付敌手——与此同时，马丁·路德的袖口已经滑出一柄激光槍，试图对准华夏向导的胸口。 精神场的冲击也并未停歇。 然后，白塔负责人的对抗动作就停滞在了这里。 越过陈霄进行的多重操作时间并不能持久，而Ⅸ更重要的任务是拖住那个变异了的Viathan，所以在利用利马斯特人的技巧越过精神直接操作白塔负责人身体的下一步，就是强行把马丁·路德拉入他相对劣势的战场。 这是林娜的建议，也是西茜娅当然会照做的指示。 于是牝鹿融化在空气之中，槍械在地毯上砸出闷响，对峙的两个人都倒落地面，彻底丧失控制躯体的意识。 双方精神领域就此展开。 然后华夏向导的身体重新回到了主人的控制之下。 团圆在陈霄成功把自己坐了起来之前就跑了出来。大熊猫大概也不太想去旁观两个此刻强度相差无几反正要比自家主人强大的向导的精神领域对战，宁可在这里努力把陈霄推到坐起来。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在作为西茜娅的中转的情况下，陈霄确确实实没什么力气和体能把自己从这个仰卧的姿态推到坐起来。 冰冷生硬古怪不知道是什么的气味和栀子接骨木的浓香混合在一起，让华夏向导现在忍不住想要呕吐。 他正依靠着的团圆的毛发在感觉上也忽近忽远，带着让人眩晕的古怪感觉。 “被扫到台风尾也没好到哪儿去。” 最后终于坐起来的华夏向导很轻声地叹息了一句，接着用格外狼狈，和爬行没什么区别的动作绕过了办公桌，终于接触到了也没什么精力放在外界的白塔负责人。 和落在地上的激光槍。 陶玛丽C型手持激光槍。 轻便，小型，稳定，经典，被普遍认为适合向导。 陈霄在青霜号上被船长盯了三个月——训练如何使用这柄激光槍。所以他尽管动作迟缓，但确实没有一点错误地确认充能、将输出模式调整为扇形、打开保险、用最标准的持槍动作将槍口对准马丁·路德的喉咙。 然后停止在这里。 很长时间的沉默。 因为没有任何动作，所以没有任何呼吸之外的声响。 那古怪生硬令人作呕的气味和栀子接骨木的浓香仍旧混合在一起，让华夏向导持槍的手一直在细微地颤抖。最后伴随着不知道是谁在精神世界中发出的叹息，陈霄挪动了槍口，在马丁·路德右肩烧出了巨大的创口。 接下来陈霄似乎听到了什么尖叫声，但自己确实一直紧紧咬着牙没有发出别的什么声音。 但这声音大概是某些事情结束的信号，在尖叫到一半西茜娅就重新掌握了华夏向导这具身体的操作权。 然后，西茜娅就单手将槍口怼到了马丁·路德嘴里，另一只手按住了他松果体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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