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宛。”不远处响起一个清冷的女声,秦霄抬眼看去,是袁栗。 郑宛婷充耳不闻, 放开秦霄,又是红眼瞪着, 秦霄没再说什么,长腿一抬, 径自离开了。 秦霄独自上了车,袁栗似乎没什么好气的在瞪她,不知道又误会了什么,而后就快步去跟郑宛婷说话,那小姑娘看起来却并不领情,只是对袁栗大喊大叫,甩开袁栗擦眼泪的手。 不过郑宛婷倒是提醒了秦霄。 有些人没必要留着了。秦霄打开自己的好友列表,翻找起以前厮混过的‘朋友’,事少的删除,事多的删除再拉黑,一删删掉一大堆。 去往机场的路上,袁栗一直沉默,途中忽然说了句,“秦总,您要不还是把婉婷加回来吧。” 秦霄看了眼后视镜变了道,淡声问了句,“你叫我什么?” 袁栗闭了嘴。 临起飞,秦霄给季宛发消息报备一声,还发了个摇尾巴的狗表情过去。 睡了一觉的功夫就都到了北京,飞机临落地,周围人的手机都是丁零当啷一阵响,秦霄的手机亦是。 拿起一看,季宛给她发来篇小作文。 秦霄没细看,但莫名有种不详的预感。 上了摆渡车秦霄还是没看,一直到走出机场,坐上薛岚的车,秦霄深吸一口充满雾霾且干冷的当地特色空气,这才鼓起勇气点亮屏幕。 用词精准,感情真挚,思考深刻,原封不动拿去情感杂志投稿估计能卖个千字三千的高价,但核心意思只有一个。 还是做朋友吧。 薛岚听到一些不寻常的呼吸声,从镜子里瞥一眼秦霄,没说话,默默打开秦霄那边的车窗,让冷风扑到秦霄脸上,帮秦霄物理降温。 后排的袁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仍和薛岚聊着工作上的事,薛岚说着说着就不说话了,车厢里一片寂静。 下了高速,秦霄忽然低声开口,“停车。” 薛岚把车停到路边,接着就看到秦霄开门下车,在夜色中越走越远,而后就看见她朝远处的光秃的山石猛地挥过去一个什么,有什么东西碎的四分五裂。 袁栗惊得倒抽一口凉气,薛岚则是摁下自己车边的玻璃,歪头点燃一根烟,“你刚说他们去年的主题有什么问题来着?” “啊,哦……”袁栗回过神,开始跟薛岚聊工作,薛岚抽掉两根烟之后,秦霄携着一身冷空气坐进副驾,摔上门。薛岚熄掉第三根烟,去酒店之前,顺路去了最近的iPhone专卖店。 车往店附近一停,秦霄就自觉下车走过去。 很快人就回来了,盒子顺手扔进路边的垃圾桶。 住酒店是一人一间。这个点补办电话卡的营业点已经下班了,秦霄进门就躺平在床上一动不动。 刚才某个瞬间,秦霄真想立刻飞到锡城掐着季宛问她是不是有病。 可现在冷静下来回想,季宛一开始就没有答应交往,也没有答应她去锡城。 又是春梦一场,梦醒的时候只有自己一个人。 冷风根本吹不熄满腔愤怒和委屈,但秦霄拿起手机想对着季宛控诉些什么的时候,却不忍心开口。 一肚子的话,说出口只汇成两个字。 【季宛。】 发出的消息前出现一个红色感叹号。 秦霄当场笑出了声。 这个晚上秦霄一直在删除拉黑别人,没想到这玩意是现世报,这么快就轮到自己。 房间里笑声突兀而执着,好一会儿都没停,直到渐渐变得潮湿。 - 北京的工作算是边旅游边做完的,除了薛岚和袁栗还有几个本地的设计师一起,薛岚最年轻,但第一次带领整个项目完成的还是很漂亮。 秦霄整个过程中,除了面对甲方时戴张友好面具,其他时候同事看到她都躲着走,绝不会和她说一句话。 会展圆满进行,庆祝酒会上秦霄提前离席,独自在二楼露台上吹风。 季宛拉黑她的第二天早上就把她从黑名单放出来了,道了歉,但中心思想依然没变。 薛岚到跟前递来一根烟,她没要,很快薛岚又被叫走,再过来的是袁栗。 “刚才看你一直在看一张照片,那女孩就是你前女友么?” 秦霄要烦死这个没分寸的女人了,懒得应付,拧身就走人。 夜里,秦霄吃了几片褪黑素,睡的很早,因为知道晚睡就会想起某人,情绪上头就要影响睡眠从而影响搞钱。 感情已经没有了,不能再没有钱。 刚要入睡就听见门被敲响。 她以为是薛岚有什么事,起身去把门打开,门口的人让她的睡眼瞬间睁大,整个人都清醒了。 袁栗穿着件格子衫,画的是混血仿妆,头发甚至染黑了,吹成仿自然卷的弧度垂在背后。 秦霄懵在原地一动不动有五秒,一时间感觉现实是如此奇幻,这种经历写进小说里恐怕都没人信,让人不得不怀疑眼前画面的真实性。 而后她对着袁栗,说出那句特别想对季宛说,却没机会对季宛说的话。 “你是不是有病?” 袁栗:“……” 袁栗抿唇,轻声低语:“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那么难过。” 秦霄破口大骂:“小说看多了吧你?跟我这整替身梗?” 你也配?这话秦霄忍着没说,但退一步越想越气。 先是莫名其妙被甩,又冒出这么个有病的大晚上搞cosplay,近日来本就无处发泄的怒火现在全烧到头顶,“赶紧滚!” 这样骂一个女生,倒也是秦霄头一回。 秦霄回到屋里摔上门,袁栗伸手一拦,手正好被门夹到,痛到尖叫了一声,整个楼道都能听到。 秦霄赶忙拉开门,看见袁栗痛到颤抖。 袁栗没怨秦霄,长睫低垂,忍着痛艰难地小声说:“对不起,我没……经验,我不知道这样会引起你的反感……抱歉……”说完,落寞地转身走了,背影像极了季宛。 秦霄拍了一下酒店的门,听着挺厚实,夹一下估计够呛,但秦霄忍下那点同情心,把门关上了。 这一觉睡得跟梦里的人打架似的,第二天醒来想到要和那位有病女士同乘一架飞机,秦霄拿起手机打算改签。 薛岚:【我去成都见个网友,不跟你们一道了,对了袁栗的手骨折了,不知道咋弄的,你看着点。】 秦霄蹙起眉心,把手机扔回床上。 回去这一路,秦霄非但没能和有病女士分开,一路上还得帮人搬行李箱提包。 有病女士倒是不敢使唤她,但就矗她身边,遇到什么一只手打不开的食品盒,一只手拧不开的水瓶子,就在旁边委屈巴巴地瞟她。 秦霄气得憋了一肚子脏话,但也只能是没好气的帮她弄。 更气人的是飞机还晚点了,两个人就这么在候机室干坐两个小时,到排队检票的时候,有病女士忽然神情焦急,低声跟秦霄说:“……我想去下洗手间。” 秦霄张口就骂,“坐他妈两个小时不知道上厕所该上飞机了要上厕所,你去飞机上上不行?” 周围不少人侧目,都看着她们,袁栗烧红了脸,“对不起……可以帮我拿下外套吗。” 秦霄看她那副快哭的可怜样,烦躁地撇开视线,没好气的把她的外套抓在手里。 上飞机后,等空乘发来餐食,秦霄一言不发地把袁栗面前的桌板放下来,把她那份餐全都拆开放在她面前,如果不是最后拆开的塑料叉勺笔直地插在了米饭上,可能还算是比较友好的行为。 “谢谢你……”袁栗轻声跟她说。 秦霄没理她,自己没有要餐,戴上眼罩就睡了,结果醒来时居然看到自己的衣角被袁栗一直死死攥在手里,拿出来都皱出了印,好像坐个飞机跟重新投了回胎似的能把她吓死。 秦霄懒得问,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回去以后秦霄是真想把袁栗删掉,但以后工作上还用得着,秦霄忍了忍没动。 工作室桌子上还放着那盒包装精致的白色玫瑰。 永生花,永不凋谢。 但送花的人又他妈提上裤子不认人了。 秦霄拿起手机看季宛的朋友圈,人家最近该看书看书,该看脱口秀看脱口秀,还报了个驾校在驾训。 工作到晚上,秦霄和杨青又煮起火锅,还叫了一堆烧烤,几瓶啤酒,窗外深蓝的暮色里飘着小雪,屋里地暖烧的很热,吃着还算温馨。 吃到一半薛岚来了,穿了件长及脚踝的走秀款白色皮面羽绒服,跟她们一块儿坐在火锅前,随手把Moynat托特包掷在一边。 杨青拿了个一次性碗给薛岚,薛岚谢过以后,自己开了瓶啤酒在旁边喝。 薛岚之前去和网友面基,按理说应该是件挺高兴的事,秦霄喝了一口酒,“又没成?” 薛岚一张口,声音有些疲惫,“聊天的时候我看她照片,是个温柔姐姐,头发虽然不长吧,但好歹到锁骨了。” “见面那天,她说她穿了件褐色的皮衣,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会是什么样的皮衣呢?不过……温柔姐姐也不一定就不能穿皮衣,对吧?” 杨青和秦霄两个人都听得十分认真,嘴里的烤串都不知道啥味。 “然后我就去接机,我还买了一只毛绒垂耳兔玩偶准备送她,拿在手里也好认,等她那个航班的乘客出来以后,我就站在出口看,然后就看到一个穿皮衣的男的朝我走过来。” 秦霄惊道,“报警卧槽。” 杨青也面色严肃起来,“这男的太过分了。” 薛岚抬手,微笑,示意她俩稍安勿躁,“我细看了两眼,呵,没有喉结。” 工作室里安静了片晌,爆发出秦霄相当大的笑声,杨青的笑声是低低的,但也笑弯了腰。 薛岚放空她那双俊美的眼睛,似乎已经没有力气锤秦霄了,“我说哥,啊不是……美女,咱俩,可能不太合适。” “哈哈哈哈!”秦霄笑得直抽。 薛岚两眼继续放空:“她说她不分tp,蓄发中……还抢走了我的兔子……” 秦霄感觉薛岚每次都能治愈到她,虽然薛岚不是故意的,甚至可能是不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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