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却出乎意料的大,每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像是出来觅食的冬熊,在回到巢穴(办公室)后,脱掉厚重的外衣,抱着热水杯暖手。 到了晚上下班的时间,大家都走了,江枕棉却没离开,说还有一点儿没做完,要加一会儿班。 很快部门就只剩下她一个。 江枕棉拿出手机,像做贼似的偷偷摸摸发消息给顾知白,“姐姐,你下班了嘛?” “没有呢。”顾知白说。 “那我可不可以上去找你呀,有个惊喜想给你。”江枕棉说。 得到同意以后,江枕棉立刻关掉电脑穿起外套,坐电梯下楼。 此时距离下班时间已经一个半小时了,公司没有加班的习惯,基本上员工都是下班就走,因此到处都空荡荡的,安静得很。 江枕棉出了大门,从旁边铺满雪的花坛上直接抓起一大把,在手心里团来团去,捏成一个圆球,接着不断往上面加雪,直到这个圆球变得需要用两只手才能托起,才把它放到一边,又团起一个小的。 一大一小摞好就是简单的雪人胚子了,围巾是一小条红布,眼睛是两颗巧克力豆,胳膊是从旁边灌木上掰下的树枝,至于鼻子,是她用涂红了的宣纸,卷成圆锥的形状以作代替的。 顾知白的办公室在最上面,江枕棉用外套托着雪人,怕用手把雪弄化了,在电梯里焦急地待了好一阵,终于来到顶层。 最上层只有一间办公室,旁边是助理工作的小间,对方见到她只是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垂下头继续看电脑。 江枕棉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她的脸上立刻挂上了笑,推门进去,门关严合拢之前,助理听到了模糊的一声姐姐。 哦呦。 “姐姐你看!当当当,雪人!”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办公室,有时候他们约了一起吃晚饭,下班后江枕棉就会来楼上等顾知白忙完。 “这是你刚刚下去堆的吗?” 大约二十厘米高的雪人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坐在江枕棉的怀里,小巧可爱。 她还是头一次收到真的雪人。 “对呀,我看今天的雪好粘,雪花又大,正适合堆雪人。”江枕棉邀功般嘿嘿笑了几声,“我的手艺还不错吧。” 顾知白喜欢这样的用心,她不缺物质。在她的眼里,收到十条宝石项链,都不如一条手织的围巾。 她伸出手,想把雪人拿起来,却被江枕棉一个侧身躲过了,“雪很凉的,会很冻手,姐姐还是不要拿了。” “好吧。”顾知白有些遗憾,她看了一会儿雪人,忽然站起来走到旁边的立柜开始翻来翻去,喃喃道:“我记得这儿有个盒子来着,怎么不见了……啊,在这儿呢。” 她快步走过来,把盒子打开,温声说:“你把雪人放进来,我去把它放到冰箱里,这样它就能一直存留下来了。” 作者有话说: 江枕棉(掰了好几根树枝挑了两个最直还带小分叉的,美滋滋给雪人装手) 顾知白(嘤嘤嘤好感动好喜欢哦) 树:你俩谈恋爱伤害无辜是吧,我要请律师为我发声!
第18章 欲擒故纵 江枕棉有些想说不用这么麻烦,化了就化了,但是看到对方这么认真,她的心底也生出了被重视的感觉,配合着,动作小心地把雪人放进盒子里。 办公室的里间是小休息室,角落立着一个冰箱,顾知白把它装进最下层,想着以后要换一个玻璃小盒来装。 等她出了里间,江枕棉正在一旁拍掉衣服上的雪,顾知白一眼就看到对方通红的手,她一握住,顿时被皮肤上传来的冰冷惊到。 “怎么这么凉?” 江枕棉连忙用力把手抽了回来,背在身后,“刚刚抓雪了嘛,一会儿就好了。” 挽着头发的女总裁定定看了她一会儿,轻声说:“把手伸出来。” 她的语气不严厉,江枕棉却像是被猫盯住的老鼠,莫名感到一阵危机,乖乖地把手伸了出去。 顾知白就叹了口气,握住这双堪比冰块的手,拉着她坐到沙发上,“我就是帮你暖一下。” 她的手柔白细腻,像是温玉。两个人挨得这样近,双腿也靠在一起,江枕棉的脸慢慢红了,嘴唇嗫嚅了几下,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可那些话却始终堵在喉咙里,一个音节也没跑出来。 她的嘴巴不曾出声,眼神却直白地把所有想法都袒露殆尽。她的瞳色很深,面无表情地盯着人,或者目露嘲讽时,便好似沉沉夜色,透着一股阴郁冷淡。 可她望向顾知白,灯光落进眼中,如同夜幕上闪烁的星子,爱意便宛若夜幕中缓缓流淌的星河,安静沉默,却汹涌。 顾知白没有看她,目光落在手上,仍能感到澎湃的情意从这人身上溢出,沁到空气中,将她围住,无孔不入。 过了好一阵,她松开手,轻柔嘱咐道:“以后不要再空着手直接去碰雪了,会把手冻伤的。” “姐姐是不是心疼我了?”江枕棉调笑般问。 “是,”顾知白说,回望进她的眼里,“心疼你了。” 冲动是喷涌的岩浆,瞬间灼痛了江枕棉的心脏,想表白,想把自己所有的焦虑渴望一股脑说出去,想触碰她的额头,脸颊,鼻子,嘴唇,或者哪里都可以。想抚摸她的发丝,用手背,用指腹,用嘴唇亲吻她身上的每一寸。 她张了张口,“我……” ——我不确定,要是失败了呢,或许连朋友都没得做。 对方正目露疑惑地看着她,江枕棉催动着打了结的舌头,吐出一句:“我想吃上次吃过的牛舌了。” 顾知白摇头失笑,“你啊。” “我看看有没有空位,今天就带你去吃。” 手上的热度存在感格外明显,江枕棉忍着心中的异样与失落,脸上扬起惊喜的笑:“哇,姐姐真好!开心。” 见她这样,顾知白索性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打电话问了餐厅,正好还有两个位置,“运气还不错,走吧。” “哎?姐姐不工作了吗?”江枕棉说。明明之前基本要加班到八点的。 “看你馋成这样,要是再不出发,一会儿恐怕要饿的把我吃了。”顾知白捏了捏她的脸,轻笑着说。 “那也说不定哦。”江枕棉口齿不清地说,只不过怎么吃就是另一种说法了。 餐厅的位置不算太远,开车半个多小时就到了。侍应生穿着白色衬衫黑色马甲,盘条靓顺的,引着两个人去到靠窗的空位。 这里每张桌子之间都隔了很远的距离,还有乐队在一旁演奏着舒缓的音乐,环境典雅,宾客们也是穿着西装礼服,说话轻声细语,慢条斯理的。 前菜刚刚上好,两人还没吃,桌旁就站了一个年轻男人,穿着不俗,语气热切地打了招呼:“这不是小淼姐吗,什么时候回国的,也不说一声,怎么两个人偷偷一起吃上饭了?” 他的话是冲着江枕棉说的,顾知白的脸色却一下沉了下来,声音冷淡,“她不是你嘴里的那个人,你认错了。” 年轻男人一怔,看了看江枕棉,又看了看顾知白,不知道脑补了什么东西,“是,是嘛,哈哈……我今天出门没戴隐形,刚刚在门口瞧着身形像,是我看错了,瞧我这眼神儿。” 他露出尴尬地笑来,“不好意思啊,顾姐,不打扰你们吃饭了,改天我再上门赔罪。” 顾知白神色不辨喜怒,摆了摆手,这个人走了,像是抽走了周围的空气,让声音无法传递,直接陷入安静。 顾知白瞧着像是正在斟酌词句,而江枕棉听完刚刚几段话,cpu都要烧了。 什么小淼姐,不是,言情霸总文还有替身文学呢??? 就算有那不也得是小白花女主是替身,海归女配是正主吗?怎么女配中的女配,也搞替身这一套。 作者,你不要太荒谬了!没东西写可以不写,这什么狗血套路啊! 她倒是没什么危机感,就算自己是替身,那也是替身上位的追妻火葬场文。 原书剧情里,也没提到这一点,她不清楚具体情况,也不会胡乱猜测。 她相信顾知白的人品,不会做这种睹人思人的事。 顾知白凝视着她的双眼,轻声说:“我不想让你误会,也不想隐瞒什么,只是觉得没什么说的必要。” “他刚刚说的人叫宋轻淼,是我的前任。像我们这种富二代,从小都互相认识,宋轻淼是我高中时候的恋爱对象,那时候懵懂无知,两个人就在一起了,家里人不知道,同辈的人有不少清楚的。” “后来她出国,我缠了她一段时间,最后分手了。你和她长得有一点像,不过她是长头发,更妩媚一点。” 她神情郑重,一字一句说道:“我和她早就没有了联系,现在对她也毫无感情,绝对不是把你当成她。” 江枕棉握紧手中的刀叉,听着自己心跳的声音,声音有些发紧,“什么叫把我当成她,在姐姐心里,我和她之前的地位,是一样的吗?” 两人视线相撞,江枕棉的神色中透出一点忐忑不安来,又带着赤.裸裸的期待,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漏了什么。 顾知白怔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的解释,有点儿超出朋友这个身份的范畴了。 如果她们是单纯的友情,完全没必要说这么详细,简单一句对方认错人了完全足够将这件事翻篇。 瞧瞧她是怎么说的,仔仔细细说了前因后果来龙去脉还不止,又慌慌张张地说什么,不是把她当替身,生怕对方产生误会。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她对江枕棉有好感,这是事实,却是绝对不能承认的。 顾知白避开她的视线,垂眼笑了下,“再不吃,菜就不好吃了。” 这是婉拒。 江枕棉急速跳动的心瞬间停滞,她沉默片刻,勾了勾唇角,“姐姐说的对。” 短短两句话,像是一捧冰水浇到她的头上,熄灭滚烫的血液。她坐在温暖静谧的室内,却好似坠入宇宙,无声的寒冷淹没躯体,冻结她的内心。 炙烤过的牛舌鲜美一如既往,可江枕棉的心境却不似从前那样。她有心想像平时一般,说些热闹的俏皮话,装作刚刚无事发生,可是实在难过,提不起精力,话还是那些话,说出来却变了味道。 顾知白尽管清楚地知晓问题出在哪里,但她一句不问。她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违背自己的意愿,说出拒绝的话,伤害自己喜欢的人,怎么能称得上是一件快乐的事。 但要她妥协,却又难如登天。 顾知白实在不相信自己的自制力,能够在陷入爱情之后还能保持自我。 互相伤害是下下之策。她本想着,两个人就保持这种暧昧的关系,永远不要捅破这层窗户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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