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睨手指长,陈愿愿有时候很喜欢她的手指有时候又很讨厌。 “你那会哭的时候,没见你这样。” “那轻点……” “嗯。” 第20章 以后 后来,陈愿愿跟着林睨去看过赵泉。 那时是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天气晴朗,魁北克依旧很美,春暖花开,到处是盎然的春意。 赵泉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在花园里晒太阳,其实也不过半百,可她的头发已然全部花白,脸颊上身上甚至看不到肉,只有皮包着骨,眼里无神,整个人看起来甚至没有一些八九十的老太太有精神。 她们俩缓缓走近,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动静,她迅速地回过头,在看见林睨后她突然大笑了起来,整个人形容疯癫。 随后就开始破口大骂: “你们林家的人都不得好死,畜生,贱人,都去死吧,都去死!” 看见这一幕,陈愿愿被吓到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虽然小时候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在她朦胧的印象中,赵阿姨一直是温柔漂亮的,而不是现在这样。 林睨侧首看了陈愿愿一眼,把她的手握住,很紧很紧地握住。 他们没有走过去,只是站在不远处一点距离静静看着。 陈愿愿小心地瞥了眼林睨,发现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赵泉,眼神也是那样的波澜不惊。 但陈愿愿知道,她心中不可能什么情绪都没有,否则她不会犹豫,不会自我怀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冷漠地看着这一幕。 在这之前,陈愿愿想过很多种可能,可能是因为性别而不敢答应她,又或者是什么别的顾虑,她也知道父母的事情在林睨心里会有疙瘩,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原来林睨要遭受这样的谩骂,而这样的谩骂需要每个月经历一次,被自己最爱的母亲。 赵泉翻来覆去骂的那几句,而那几句字字句句像细密的针,戳着心窝,无法想象那种痛,至少陈愿愿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难听的话,也无法想象自己的母亲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会多难过多痛苦。 骂了将近十分钟左右,赵泉似乎骂累了,喘着气不说话,护士在一旁控制着她的情绪。 片刻后,陈愿愿看见赵泉突然长吐一口浊气,神情瞬间就淡了下来,眼神也逐渐清明起来,视线在她们俩逡巡片刻,落在她们俩交握的手上。 闭了闭眼,脸上落下两行清泪。 “林睨,让我安乐死吧。” 听到这句话,陈愿愿心中猛地一紧,从刚刚的紧张情绪中变为害怕不安。 这不是林睨第一次听到赵泉这样的请求了,最近几个月,赵泉在逐渐清醒过来了,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然后就会对她说出这句话,现在这是第三次。 她活着很痛苦,林睨知道。 护士在一旁用着法语说着什么,然后推着赵泉往一旁的楼层去。 “她说什么?”陈愿愿问。 “她出来的时间到限制时间了。”林睨回答。 绿油油的枫叶遮住了大片太阳,只有一小部分透过罅隙落在他们的身上,医院里很安静,只有一些细碎的声响从远处传来。 她们俩在原地站着。 “看见她的样子,就好像看见了未来的我,我害怕变成那样。”林睨说。 “她很可怜,她只能待在这个小地方,连出行都被限制,无法照料自己,意识也不清醒,我无法想象,她神志不清的脑子里是不是混沌的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陈愿愿突然一下有点鼻酸,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林睨。 离开医院后,她们俩在魁北克四处走了走。 魁北克很美,是会让人惊叹的美,那种美随处可见,路边的花店,装饰品,湛蓝的苍穹,又或者是靠岸的船帆,风情万种。 “这里太漂亮了。”陈愿愿小声惊叹,拿出手机拍了几张,但没多拍,刚刚从医院出来,情绪不太好,心里始终压着点什么东西,无法让她无所顾忌的像以往一样拍个不停。 记得有一次林睨来时还曾想过,如果陈愿愿来到这里一定会很喜欢这里。 她扫了眼一旁的标牌,“这边好像正值枫糖节,有很多好吃的,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陈愿愿很乖巧地回答。 林睨揉了揉她的头,在她唇上轻啄一下,“不要难过。” 陈愿愿闷着声嗯了下,“你也不要难过。” 林睨笑了下,没说话。 林睨来过魁北克很多次,也算熟悉,带着陈愿愿去了一条小街,那条街上都是精致的工艺品小店,鹅卵石铺就的地板,路边行人慢悠悠。 春季枫树产出枫糖浆,产有枫糖糕枫糖饼,以及各式各样加入了枫糖浆的吃食。 味道很独特,极其甜蜜。 魁北克是浪漫的,舒适的,干净的。 空气中好闻的树叶青草味道充盈鼻腔,她们走走停停,在一处长椅上坐下。 背后不远处是一片绿色的枫叶林。 春寒料峭,风也瑟寒,即使太阳照耀,那点温暖也是不足够的。 林睨牵着陈愿愿的手,给予她温热,半晌她没说话,最终才缓缓开口:“我该不该答应她的决定。” 陈愿愿靠在林睨的肩膀上,认真思索了一会,回答她: “我不知道。” “但是,没有人能替阿姨做决定,如果意愿不被尊重,我想阿姨也不会开心。” 林睨明白,她比谁都更明白。 她只是不能接受…… 她以后将再也没有任何理由来到这个城市。 也没有母亲了。 她没有母亲了。 第21章 不可能的夜晚 遇见她的时候,是在咖啡厅。 那时是我最窘迫的时候。 每天打三份工,却仍缺钱。 第一眼,我对陈愿愿的印象是有钱人。 因为她身上的衣服我曾在一位客人的杂志上偶然瞧见过,据说那是限量款,有钱也买不到。 那时她身旁跟着一个男生,男生对她宠溺非常,事事顺着她。 我心想,看来女孩不仅家中有钱,生活富裕,连爱情也这样一帆风顺。 再对比自己,我也觉得是云泥之别。 女孩点了三份点心,看着有些浪费,但我什么也没说,继续我的工作。 过了会,另一个女孩从外面快步走到女孩身旁坐下。 我收拾另一个餐桌的时候正好听见女孩叫另一个女孩“林睨。” 林睨? 这个名字我很熟悉,于是我没忍住好奇抬头看了过去。 只是一眼,但林睨敏锐察觉到了,回看了我一眼,那一眼,有些难以形容。 很难想象,那个年纪的人会有这样犀利的眼神,饶是我与许多人打过交道,或普通人,或上层阶级的人。 但如此锋利,且毫不掩饰眼中冰冷尖锐的人很少见。 但她很快偏回了头,听那个女孩说话,我也赶忙低下了头不敢再抬头看,此时心中那种微凛的感觉仍在,让我心有余悸。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在学校或校外偶遇到她们的次数越来越多,我看着她们笑,看着她们并肩,看着她们一直一直待在一起。 直到有一次,我从学校出来,看见她和她身旁的那个女孩在学校门口的那家冰淇淋店排队,我曾在那里工作过,我知道这个时间段排队人很多,所以,我远远看一眼,应该也没什么吧。 为什么要远远看一眼,我那时候并没有意识到为什么,只是下意识想要去看一眼。 我这样做了。 但是,却不是远远看了一眼,太近了,那时候我和她挨得太近了。 我无法形容她出现在眼前那刻的悸动,心脏狂跳不止,大脑一片空白,瞳孔都模糊了起来,我甚至反应不过来我为什么会在那里,也不知道我该做些什么。 我摔了一跤,痛吗? 痛的,后来去兼职的店的路上,我的膝盖和手臂都很痛,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却那么开心,开心得嘴角都压不下来,那大概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那么开心,开心得全世界都好像站在了我这边似的开心。 后来,无意间听见班上女生谈起那些少女怀春的小心思,我才意识到,我的不对劲。 我好像无法对男生心动。 再后来,我知道了她身旁那个一直在她身旁的姑娘叫陈愿愿。 然后,就临近了高考,她的成绩很好,我在光荣榜上看见她了,她下面的志愿学校填的北泽大学,于是,我更努力了,比以前还要努力。 高考结束后,我多方打探下,终于得知她想去的专业。 最终,她考入了北泽大学的王牌专业,我也擦线进去了。 我和她是同一个院系同一个专业。 我开心,特别开心。 老家办升学宴的时候,所有人都很开心,所有人都以我为荣,我也很开心,我憧憬着和她做朋友,或许不止是朋友。 就这样,我怀着忐忑的,激动的,期许的心情去到了我的大学。 可是,陈愿愿也考入那个学校了,她们还是形影不离,我得不到的笑容,在陈愿愿面前,却无所顾忌又肆意的一次又一次的出现。 说不清是嫉妒还是羡慕,我太想能够靠近她了,可是我好像不行。 没有和陈愿愿待在一起的时间里,她通常都独来独往,不怎么与人打交道,也不参加学院里组织的各种活动,更不会注意到我。 我们高中的学校,只有我和她考上了这个专业,她也不知道。 在大学里的日子比以往在高中时要丰富多了,我的空余时间也更多了,但我还是很忙,我一直在兼职。 有一次我在一家火锅店里兼职。 她们俩居然来了那家火锅店里吃饭,我有点激动,又隐隐期待着,同学两年,她对我应该有点眼熟吧,我是不是刚好就能顺理成章地和她交谈几句,然后越来越熟悉。 我和原本给他们那桌上菜的姐姐换了一下,我满心期待着她能认出我,可是,我想象中的所有场景都没有出现。 她看向我的眼神太冷漠,也太陌生,像一个从未谋面的路人。 我这才意识到,暗恋者的注视,被暗恋者是永远不会注意到。 也就是那天开始,我告诉我自己,要不择手段靠近她。 后来,一次意外我接近了陈愿愿,我早看出林睨对陈愿愿的不同,但陈愿愿似乎还没意识到,于是,我故意说出了那句话,其实当时并没有多想,我只是想刺激她一下,又顺便给自己一个机会,但她好像完全没懂,我以为这个机会不会再有了。 可是,一年后的一个平常的下午,我突然收到了陈愿愿发来的消息。 我很惊喜,我知道,我唯一能够让她记住我的机会来了。 为什么这么做呢? 我不知道,可能我不想让我的暗恋那么的籍籍无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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