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逐溪没在一楼逗留,去花园剪了几枝茉莉,养在玻璃瓶,绕到住院部的另一侧通道,坐电梯上楼。 回到病房,方圆因为工作先行离去。 沫沫见夏逐溪回来,还带着小花,就说去吃午饭,给她们带饭回来。 “好,谢谢。”夏逐溪对沫沫说,然后把盛着茉莉的小瓶子放在床头。 洁白的小花散发着阵阵幽香,怡人心神。 “怎么样?”夏逐溪托着叶子摇摇茉莉。 “真好看。”沈静松笑容恬静,沫沫刚才帮她把床头摇起来一点,沈静松靠着靠枕,深深嗅了一口,“还好香。” 夏逐溪开心地咧嘴,趴在床边,用发顶轻轻蹭了蹭沈静松。 如果是以前,沈静松就会伸手摸摸她的脑袋了,但是现在没有摸摸头,因为沈静松受伤了,包着纱布像蚕宝宝,一只手还扎着针挂水。 夏逐溪鼻子酸酸的,又在沈静松手边蹭了蹭。 沈静松说:“刚才方圆哥给公司打电话,帝辰要以公司的名义起诉雷宇。” 夏逐溪:“好呢,公司出手更有保障。”有轩辕集团做靠山,也能省去黑暗势力的麻烦。 夏逐溪侧着脸,凝视沈静松白皙的脸庞,一瞬不瞬。 沈静松的面部曲线真好看,每一寸都像羊脂白玉精雕细琢而成。 “静静,我去剪茉莉,在一楼看到雷太太了,她又带了很多保镖。”夏逐溪望着沈静松,闲谈。 沈静松目露惊色:“那疯女人又来了?伤到你没有?”慌忙找手机:“小溪,我们赶快报警。” 夏逐溪忙道:“别怕,我找楚韫调保镖过来了,等会就到。雷太太不是冲我们来的,她去产科住院部抓小三。” “我听雷太太在那叫唤,雷宇给小三住的产科vip,把雷太太气得要把名字倒着写。谁知道她这回抓的是真小三,还是又伤害一个无辜的人。”夏逐溪说。 沈静松沉眸,娟秀的眉头拧起,表情看上去有点不安。 夏逐溪对沈静松的情绪变化很敏感:“怎么了,静静?” 沈静松轻轻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对劲。” 她正色:“小溪,你有没有想过,你和雷家没有交集,雷太太之前为什么以为你是小三?” 夏逐溪愣住:“没想过。我就觉得是流氓找茬。” 沈静松:“雷宇是流氓起家,但是生意做到这么大,雷太太都能进法兰克车展,这种有钱有身份的流氓不至于没有理由地乱找茬吧?” “我觉得可能是雷太太收集的小三情报有点偏差,那个真小三和你有什么相似点,或者共同点。”沈静松接着道。 夏逐溪仔细琢磨,沈静松说的真有几分道理。 会有什么相似点和共同点?长得像?是车手?还是什么? 夏逐溪再想不出了。 沈静松喃喃:“产科......”面色凝重:“要出事。” 夏逐溪抬眼:“出事?” 沈静松压低声音:“算着时间,裴梓莹是不是该预产期了?” * 住院部八楼,产科vip病房,所有医生护士躲在消防通道门口,走廊里发出一声接一声的摔打。 “别打了,别打了,虎姐,再怎么说,这也是雷总的骨肉——” “去你ma的!吃里爬外的狗玩意!” 雷家的保姆被保镖尥出病房,连滚带爬地缩到墙角。 一个红头发的女人拦在门口:“虎姐,你这样就过了啊,这是宇哥的意思,你这么闹,叫宇哥手底下的人怎么看?” 雷太太冷哼:“赵野,我平日对你也不薄吧?你就这么昧着良心帮雷宇养狐狸精!既然你不仁不义,就不要怪姐不留情面。”挥手:“把那臭婊子拖出来!” 两个保镖合力困住赵野,又进去两个,把床上躺着的孕妇拽到冰冷的地板上。 孕妇受到惊吓,脸色惨白,雷太太一个巴掌劈头而下,顿时把孕妇的脸蛋扇得红肿。 “哟,是有几分姿色嘛。”雷太太拽住孕妇的头发,把她提起来,抬脚碾她漂亮的脸,“让你勾引男人!”大声叫她的保镖,“都来给我踢!把她肚子里的狗杂种给我踢掉!” 赵野挣开保镖,冲过去救孕妇,保镖很快又缠上来,把她拉走。 乒呤乓啷的响声和女人撕心裂肺的恸哭交织在一起。 过了十来分钟,雷太太拽着孕妇的衣服把她拖出病房,地上拉出一条蜿蜒的血迹。 夏逐溪坐电梯到八楼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 “夏逐溪!”孕妇从血泊里吃力地抬起手,血泪模糊地向她大喊,“救我!” 夏逐溪定在原地,看清倒在一片血红里,头发凌乱得像怨鬼一样的孕妇。 血不断从孕妇的裙下渗出,像打开了水龙头,怎么都止不住。 裴梓莹仰着头向她爬来:“妹妹,救我......”
第67章 妹妹。 这个称谓夏逐溪本该很熟悉的, 但她已经十几年没听过了。她骄傲的姐姐从来都很嫌弃叫这么一个丢人的扫把星是妹妹。 妹妹? 夏逐溪冷笑。 裴梓莹在外人面前诋毁她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她是妹妹? 裴梓莹在她和沈静松结婚后,骚扰她的妻子, 怎么没想过她是妹妹? 裴梓莹污蔑她狮苑行凶,有没有把她当成妹妹? 裴梓莹把小三的污水泼到她头上,害得沈静松脑震荡, 险些受重伤,现在来喊她妹妹! 夏逐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凛冽的沉默比话语更有力量。 她用冰冷的目光告诉裴梓莹: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她不说话,裴梓莹就用手扒她, 摸到她的鞋, 紧紧抓住她的裤腿,血迹斑斑。 裴梓莹哆嗦着唤她:“妹妹,小溪, 你快报警,让警察把他们抓走。那群疯鬼要我的命,他们要我的命啊。” 夏逐溪:“可我也要你的命,不是吗?” 裴梓莹捂着肚子颤抖, 不可置信地仰望她,“什么......” 夏逐溪说:“你从狮苑被救到医院的时候,不是宣称我故意谋.杀你么。” 裴梓莹眼瞳惊变:“不是!那是爸妈瞎说的,我没有说过那种话——” 夏逐溪挣开她, 侧身按下电梯键,裴梓莹大吼:“夏逐溪!我是你姐姐!我是你亲姐姐啊!你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旁边叉腰看了好一会戏的雷太太啧啧称奇:“真是龙生九子, 各不相同噢。起初我还在想,裴家的女儿, 玩赛车那个?看起来一副老实相,也不缺钱,怎么甘心搞破鞋。”走到裴梓莹后边,用高跟鞋碰她的腿,“原来是我搞错了,搞破鞋的是这个玩意。” 夏逐溪对雷太太冷声道:“我会依法追究你对我和沈静松造成的伤害。” 雷太太点头:“行啊,你姑奶奶我有仇必报,敢做敢当,医药费和赔款不会欠你一分,要进去蹲几天就蹲,等我收拾完这婊子,你看送进去都行。” 电梯到了。 门缓缓滑开,夏逐溪迈出脚。 裴梓莹趴在血泊里嘶声嚎叫:“夏逐溪!二十四年前你出生差点杀死全家!现在你又要杀我!如果二十四年前我能知道有这一天,不用妈动手,等你生下来我就亲手掐死你!” 夏逐溪懒得回头:“你来掐啊。” “夏逐溪!你个畜生!”裴梓莹吼得脸颊震动,眦角开裂,眼珠子直往外迸。她恨死夏逐溪了。 她恨她的妹妹。 这个小她六岁的妹妹即将降临到世上的一刻,大卡撞上裴家的车,碎裂的玻璃扎进她的胸口,再偏离一点就会刺穿心室。她活了下来,但是胸口永远留下了丑陋的疤。 那时候裴梓莹只有六岁。她不懂爱护幼小,不懂姊妹情深,她只知道,还未谋面的妹妹几乎要了她的命,让她失去了胸口洁白平滑的皮肤。 后来,裴梓莹成绩优异,落落大方,亲人邻里赞不绝口;而妹妹不学无术,惹是生非,亲人邻里提起她都皱眉。 讨厌的妹妹成为反衬,裴梓莹扬眉吐气,倘若一直这样下去,也算解了她的恶气。 ——可是夏逐溪不,她居然高分考上J大,破车玩得越来越好,声名鹊起,势如破竹地侵占了本该属于裴梓莹的光辉。 渐渐的,人们介绍裴梓莹会说“夏神的亲姐”,参加宴会时总有人问裴梓莹要“夏神的签名”,甚至裴氏集团的合作商都询问能否请“夏神合作代言”...... 与之相对,裴梓莹在赞美和鲜花中顺畅地走完前二十多年,在夏逐溪崛起的那年,她像彗星笔直地坠落,瞬时黯淡。剧本频频被退,父母的关系慢慢耗尽,被圈子淡化,被朋友放水,连亲爸都不愿意给她的梦想投钱。 某个新锐编剧曾经委婉地提醒她:你的剧本需要修改。虽然你父母和导演的关系很好,你也不能不尊重导演,你要学会客气一点。 从小被奉若女神的裴梓莹怎么会相信一个小编剧的话?怎么容得下一个新人质疑自己的得意之作?! 她又如何能接受现在和过去的云泥之差?她根本不相信自己有任何缺点。从前二十多年,所有人都夸她,喜欢她,仰慕她,她坚信自己是最完美的! 所以,裴梓莹认定,所有的不顺利都是夏逐溪这颗扫把星吸光了她的气运。 是夏逐溪摧毁了她的完美人生。 是夏逐溪。 夺走了她的一切! ...... 住院部的走廊照着冰冷的灯光。 夏逐溪走进电梯,按下一楼,身后的门关合,裴梓莹最后的嘶吼钻进门缝:“夏逐溪你这个扫把星迟早克死身边的所有人!”随后便是猛烈的殴打声和凄厉的惨叫。 比起妹妹,还是扫把星听起来亲切。 沈静松不让她来看的,担心雷太太收拾小三殃及池鱼,但夏逐溪想来看看。 看叫了她十几年扫把星的裴女神有多风光。 夏逐溪出电梯,看到一个四十上下的精干男人。 这男人剃的寸头,皮肤暗色,眼角有一条细细的疤痕。 夏逐溪避开他往另一栋住院楼走。 男人叫她:“是夏神吧?” 夏逐溪不想理。 男人两步跟上:“我是雷宇。” 哦,雷宇。 赶来救情人和孩子? 夏逐溪没有停留:“我们法庭见。” * 产科所在的住院1栋和综合特护所在住院2栋隔了一个小花园。 夏逐溪穿过幽香浮动的树丛,走进2栋住院楼。 回到沈静松的病房门口,两个挺拔的小伙子靠在墙边。 他们抬头看见夏逐溪,恭谨地叫了声“逐溪姐”。 夏逐溪会意:“楚老大派你们来的?” 打骨钉的小伙子展示手臂的肌肉:“对,一个打仨!” “厉害。”夏逐溪淡淡一笑。不过现在可能用不上他们帮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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