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一些时间让自己从这样的状态里拔出来,她知道这很难,可是立马就跟谈云舒说停下,她又做不到。
所以下个月再见吧,尽管这个月才刚开始。
趁着被流沙彻底淹没之前,忍一忍就好了,更遑论现在还是这样紧要的关头,她跟谈云舒本就该少见面,薛奕的行事偏激,再加上还有后面的卢家,她今晚录的视频跟纸片没什么两样。
方逾紧紧闭着眼,只觉得心跳声震耳欲聋,比外面的雨声夸张得多。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摸过手机,同时也回到卧室。
卧室内只留了一盏台灯,昏黄的光线照下来,方逾的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她的指尖冰凉,动作僵硬地解锁了手机。
有好几听未接电话,以及许多的微信消息。
她抿紧了双唇,这才点开了微信。
这些消息都是谈云舒发来的,时间还分了段,一阵一阵的。
谈圆圆:【方逾,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是不是我昨晚缠着你不想放你走,让你不高兴了。】
【为什么,为什么就要下个月再见了。】
【今天才7月1号,方逾。】
谈圆圆:【外面的雨好大,还好没打雷,你不会害怕。】
谈圆圆:【这个时间明明过得就很快。】
【是我做得不够好是不是?不该幻想着你把时间延长,不该逼着你纵容我,不该干涉你的任何。】
谈圆圆:【好吧,你不想回也没关系,我没有资格让你事事都给我回应和回答。】
【这都是我应该承受的。】
最后一段是几分钟前发来的:【方逾,为什么。】
光是看着这些文字,方逾都能想象出来谈云舒慌张的模样,可能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眼泪,以前没见谈云舒掉过眼泪,重逢以后还见着了好几回。
可是这人哭起来很好看,眼睛那一片都是红的,鼻尖也红,眼泪晶莹,是“梨花带雨”的具象化。
但这次方逾不会再看见了。
她曲起膝盖,把额头埋在上面,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均匀起来。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屏幕又亮起来,是五哥拨来的电话。
方逾怔了下,眼睛盯着来电,思索了几秒后,才缓缓接听。
哪怕知道这通电话跟谈云舒有关,她也做好了相关的准备,但当亲耳听见五哥说谈小姐在门口时,她还是免不了有汹涌的泪意。
她呼出一口气,说:“五哥,麻烦你告诉她,让她回去吧。”
“好的……”五哥没有多问,他也没有立马就挂断电话。
清晰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五哥有些为难地对着谈云舒道:“谈小姐,还请你回去吧,这雨这么大,方小姐已经休息了。”
“我……”谈云舒什么也说不下去,“好,麻烦你了,我不会打扰她。”
五哥:“谈小姐,这把伞你拿着吧。”
“不用了,谢谢。”
过了一小会儿,方逾又听见五哥对着自己道:“方小姐,她已经上车了。”
“她没打伞吗?”
“没有……”
“好的,谢谢五哥。”方逾努力扯起一个笑。
“不客气。”
电话挂断,方逾上扬的唇角瞬间就掉了下来。
她着急地穿上拖鞋,却穿错了左右,但也无暇顾及,她来到了客厅的阳台,企图从窗口这里看见大门那里的身影。
可大雨倾盆,能看见的只有如墨的黑夜,大门那块的光影都是模糊的,想要看见任何一道身影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方逾紧紧地捏着手机,直到看见微信又收到的最新消息。
谈圆圆:【这雨好冷,方逾。】
方逾沿着墙面滑下来坐着,又将额头抵在曲起的膝盖上,身后的雨夜将她吞没,而她长不出一双翅膀可以逃离。
……
被冻了许久,方逾早上发起了高烧。
在吃过退烧药过后,她坚持着去了公司,但脸色还是很差,戴着口罩也掩不住半分,黑色的眼瞳里尽是疲倦。
沈映之在开完早会以后把人叫到办公室,皱起眉头,过了两秒,问:“我是什么会剥削职员的资本家吗?”
“不是。”
“那你现在就请假去。”沈映之冷声道,“公司没你一个还能转。”
方逾笑了下,说:“沈总,麻烦你别告诉她。”
“……”
沈映之默然,她其实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面对方逾的话,她点了点头:“知道了,快回去吧,等好差不多了再来,下周你还要出差那么久。”
“好。”
方逾没有坚持,她也不是什么铁人。
办公室的椅子都没坐热,她就回了小区,雨还在细密地下着,但不像昨夜那样凶猛。
方逾几乎是陷入了昏睡的状态,高烧退过以后没几个小时又会复烧,她的鼻腔堵得呼吸都难,喉咙也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晚上符霜加班回来敲门,看见她这样担心得不行。
“小愉,你要不去医院看看?还是说附近的诊所?我陪你去吧,你这样我看着都难受。”
方逾摇头,表示不需要。
这么多年她每次生病都靠熬,而且这些不舒服可以让她不去想谈云舒。
符霜没辙,又一通叮嘱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方逾又在床上躺下。
她侧着身,看着窗上自己的模糊的身影,过了会儿,又点开跟谈云舒的聊天窗,将那张思维导图给调了出来,她参考着谈云舒的这个模式,自己也拿过平板电脑列了一个出来。
早上挤地铁的时候会想谈云舒,开完会的第一时间会想谈云舒,请假回来的路上会想谈云舒……
但这张同款思维导图,她不会发过去,她列完一切,才隐隐有了昏沉的睡意。
谈云舒却睡不着,双眼睁到干涩,却也没有半分的困意,她一直盯着昨晚给方逾发过去的那些消息,她的脑袋沉重,很不舒服,也没能分散她的注意力。
昨晚下车时没想那么多,她又淋了雨。
在方逾那里,她总是最狼狈的,她也愿意把这样的自己给方逾看,只有方逾在她这里有这样的特权。
怕被方逾的朋友发现她们之间的关系,她没有不管不顾地直接进小区,否则让方逾难堪的话怎么办?她只好拜托五哥帮忙拨通电话,因为方逾没有理会自己的来电与信息,这让她感到慌张。
可这次跟上次不一样,这次她没有被方逾带着上楼,这次她也没有方逾煮好的姜汤喝、没有方逾家里的沙发可以睡。
这次的她,没有得到方逾的半点同情。
谈云舒想着这些,又撑着身体上了轿车的后座。
跟昨晚一样,她再度来到了方逾住的小区门口,而这一次,五哥都不用给方逾拨电话,就对着她说:“谈小姐,请回吧。”
谈云舒今晚记得撑伞了,闻言身影却更摇晃,她的眼眶发热,眼泪却怎么也流不下来。
两分钟后,她又回到车里坐下,她怀里抱着大熊猫玩偶,神情晦暗不明。
她明白方逾的意思了,不就是不想见到她吗?
她如方逾的愿。
第97章
三天后, 方逾的病情只剩下了一点鼻塞和喉咙发痒,其他的已经没什么了。
这是她入职以来请的最久的一次病假。
天气见晴,晴空万里, 又逢周五, 跟她打招呼的同事们脸上都挂着笑容,她去茶水间接杯咖啡的间隙里, 还听到不少同事来跟她表达想念,一口一个“方助我们好想你啊”, 她也不去想这些话是真是假,一一含笑应下。
办公室的多肉依旧长得很好, 没受雨天的摧残,就像是没了她在,公司照样转得很好。
中午,齐韵又约了方逾一起吃饭, 两人面对面坐着。
跟齐韵这样的私下不会多联系的同事关系让方逾放心, 她又听着齐韵讲金融圈这边的八卦, 谁出轨被挂网上啦,谁表面是正经职员结果是网黄啦,谁跟公司老板有一腿啦, 都很精彩。
齐韵也不担心方逾会说出去, 就往外倒着这些八卦当消遣,当然,她也是为了拉近跟方逾之间的关系,不过也是她有这个本事,要不然食堂里现在这么多人, 怎么就只有她一个可以坐到方逾的对面呢?
一顿饭下来, 方逾只觉得自己看了几部狗血电视剧, 她开玩笑地问:“你真的没把一些电视剧当故事跟我讲吗?韵姐,我看网上有人就这样做。”
“我这里的八卦那可是包真的。”齐韵给了记白眼,但也是笑着回的,很快笑容就收了些,有些意外地道,“沈总又带客户来体验我们公司食堂啊。”
方逾闻言,顺着齐韵的视线看过去。
沈映之一旁是个高大的中年男人,她认得,这是上午还来总裁办谈合作的一个老板,现在沈映之跟人相谈甚欢。
不是谈云舒。
方逾的眼睫轻颤了下,慢慢撤回目光。
几秒后,她一边收着筷子一边状似无意地道:“好像很久没见着谈总跟沈总一起了。”
“她们君灵的食堂也蛮好吃的,谈总也不会过来了吧。”齐韵打了个哈欠。
“是吗。”
齐韵以为她说的是食堂的事情,说:“君灵的人有发自己的餐食到网上,还别说,看上去很诱人,可能跟她们公司性质有关,酒店的菜单都是经过严格拟定的……”
方逾笑笑,还是那副对万事不关心的样子。
齐韵说到这里话锋却一转:“但我听群里的人说谈总这几天生病了,人也够要强的,一直没请假,什么铁人。”她不由得问,“现在是感冒高发季?你的病才好,那我也得多注意点。”
方逾心不在焉地点了下脑袋:“是要多注意点。”
谈云舒生病了吗……?方逾没问出口,但她也能猜到一点。
谈云舒的抵抗力似乎有些弱,之前那次淋雨就有些不舒服,上次跟她在营地睡一晚还被冻到低烧,这次生病也不会让方逾觉得意外。
方逾努力忽略掉自己的那些担忧,她迅速自然地转开话题:“周末有什么安排吗?韵姐。”
齐韵不疑有他,跟方逾一起端着盘子起身,苦兮兮的样子。
“还能有什么安排?又要相亲,你有什么安排?上次那个度假区好玩吗?”
等回到办公室,方逾的手肘抵在桌上,她闭着眼,指尖有频率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在食堂里她不该那样跟齐韵开口提起谈云舒的,很突兀,也会惹人怀疑,她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搪塞过去。
过了会儿,她嗓子有些发痒,喝了点温水才好受了些,视线一转,就看见了在桌上放着的手机。
她抿唇,将手机拿过来解锁,微信消息栏红了许多,符霜跟唐半雪在群聊里瞎扯着,方芹在几分钟前给她发消息过来,让她煮点绿豆汤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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