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脊骨紧绷,动弹不得。 可明明季童的手势那么轻柔。 对着沈含烟肿起的脚踝,缓缓的揉搓,慢慢的摩挲。 那一刻沈含烟忽然觉得,她以前穿的裤子都太粗糙了。 要不怎么会在少女手指摩挲的时候,觉得好像丝缎,电流一样的感觉从脚踝窜起,很快的蔓遍全身。 手臂上那苔藓一样的鸡皮疙瘩又起来了,并且很久不褪,细密的顺着手臂往上爬,让她觉得自己不止牛仔裤,而是一切衣物都过分粗糙。 随着她胸一起一伏的呼吸,不断摩擦。 她不露声色的放慢呼吸,让自己去闻空气里的药油味,凉丝丝的,有麝香,有薄荷,和少女暖暖的手指形成鲜明对比。 她在心里提醒自己:这是在擦药。 季童扭头问她:“痛么?我这样按的轻重可以么?” 沈含烟盯着季童唇边的绒毛:“可以。” 季童不知为什么,没有把头转回去,一边按着沈含烟的脚踝,一边盯着沈含烟的脸看。 沈含烟移开了眼神:“你和丁央今天相处得怎么样?” 季童:“你很关心她?” 沈含烟:“她不是你朋友么?” “她今天来帮我扫清洁区了。”季童撇了一下嘴:“上次开家长会我不是和秦菲打架了么?老周罚我们扫清洁区。” 沈含烟笑。 她喜欢季童这些露出孩子气的时刻,一点一点细碎的藏在她们相处的时间线里,一颗颗珠子似的穿起来,让空气里紧绷的那条钢丝变成了柔软的鱼线。 可就在沈含烟放松警惕的时候。 季童忽然说:“今天我和丁央一起看到了件事。” 她在沈含烟脚踝按摩的力度好像加重了点,那微微的一阵痛意,让沈含烟似有预感。 果然,季童盯着她的眼睛说:“我们看到两个女生躲在没人的教室里亲嘴,有很多同学在传,说她们是txl。” 她静静看着沈含烟,玻璃一样的眼珠,像只干干净净的小兔子。 她的眼神向下移,盯着沈含烟的鼻梁,鼻尖,接着是人中,最后落在略显纤薄的唇上。 她轻声开口:“女生和女生,也是能亲嘴的么?” 沈含烟叫了她一声:“季童。” “你弄疼我了。” 季童“啊”了一声飞快移开手:“对不起!” 季童移开的手给了沈含烟一线生机,让她得以思考如何回答季童刚才的那个问题。 “可以。”最终她决定给出一个并不违背自己心意的答案:“这个世界就是有各种各样的存在,存在即合理。” 季童小声的:“噢。” 沈含烟:“但是你不可以。” 季童眨着眼睛看着她。 沈含烟万万想不到有一天她会像老干部一样,在季童面前说出这样一番话:“你还小,你才高三,别人怎么样我们先不说,但你的任务是好好学习。” 沈含烟你在说什么?她在心里问自己。 季童还是眨着眼睛看着她。 沈含烟说:“季总希望你好好学习。” 季童问:“那你呢?” “我?”沈含烟说:“我希望你不要浪费时间,去获得你自己想要的前途。” 季童又“噢”了一声,看上去像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 等沈含烟洗完澡后,季童从自己卧室钻出来,把沈含烟扶回了卧室。 她说:“我再给你擦一遍药吧。” 沈含烟说:“我自己来。” 季童捏着药瓶不说话。 沈含烟伸出手:“季童,给我。” 季童不情不愿的把药瓶往沈含烟手里一塞,兔子一样转身飞快的跑走了。 关沈含烟卧室门的时候稍微有点大声,微微“砰”一声,是那种想摔门又不敢的力度。 沈含烟把脚抬到床上,露出自己的脚踝。 平时纤纤一握,这会儿却真肿得像个馒头似的。 她把药油倒在手心,搓了两搓覆在脚踝上。 她自己的手,较少女来说还是过分粗糙了些,并没有那种引起全身颤栗的丝绸般的触感。 这让她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季童真的才十七岁。 是会穿一对白色袜子、连带着头上的发旋都洁白的十七岁。 ****** 第二天一早,季童背着书包出门的时候,看到骆嘉远正站在她家门口。 两人都对这突然的碰面没准备,彼此愣了一下。 季童说:“你好早。” 骆嘉远尴尬的笑了下:“就是有点早,所以想在门口等等。” 这时季童身后的铁门响了,沈含烟清丽的身影从门后走出来,今天倒没一跳一跳了,但是一瘸一拐的。 她没想到这两人一起站在门口,也愣了一下。 季童没来由的生起气来:“骆嘉远,你早到了就应该按门铃,我可以把我姐扶出来。” 骆嘉远好脾气的笑了下:“我的错,下次我早点按门铃。” 季童噎了一下。 难道骆嘉远不应该说,他下次会晚一点来么? 骆嘉远问沈含烟:“我还没给你发微信,你怎么就先出来了?” 沈含烟:“我走得慢,本想着先出来到门口看会儿书等着你,没想到你已经到了。” 骆嘉远挠挠头,年轻人青涩的胡茬在朝阳中熠熠生辉。 季童觉得有点刺眼,踢开一颗挡在她脚边的小石头:“我去上学了。” “等一下。”骆嘉远面对季童有种讨好的神色,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给你带了份早饭,小骑士。” 袋子里有杯豆浆,还有块白色的米糕,撒着一朵一朵精致的桂花,连那袋子上都印着可爱的卡通小熊。 总而言之,和季童每天早上看她同学在她路边买的早饭很不一样。 而骆嘉远的手里还拎着一模一样的另一份,显然是给沈含烟的。 季童盯着骆嘉远的手没接。 沈含烟解释:“其实我们在家吃过早饭了。” 骆嘉远又尴尬了一下:“是吗?” 到这时,连季童都已经发现骆嘉远身上有种很珍贵的品质,就是骆嘉远身上常有一种少年才有的羞涩感。 这让骆嘉远不管有钱没钱,不管有没有前途,一下子从一众油腻的男性跳脱出来,变成了一个特别的存在。 骆嘉远的这份羞涩显然也引起沈含烟的注意,沈含烟犹豫了一下。 季童抢在沈含烟的前面说:“其实我早饭没吃饱。”
第28章 季童把骆嘉远递给她的早饭接了过去,又看着骆嘉远手里的另一份。 “我能两份都要么?”她是对着沈含烟问的。 沈含烟:“你吃过早饭了。” 季童眨眨眼:“我在长身体,我想长得像你一样高。” 沈含烟就笑了。 季童发现了一个规律,那就是她偶尔露出孩子气一面的时候,沈含烟总是会笑,那是一种紧绷很久之后放松的笑容。 于是她对着沈含烟撒了个娇:“行不行嘛?” 沈含烟笑着说:“行吧。” 她从骆嘉远手里接过本属于她的那份早饭,对骆嘉远点点头:“那我就借花献佛了。”她叫季童:“过来拿。” 季童笑着走到她身边,把早饭接过去了。 骆嘉远看着她俩:“那我再去买一份。” 沈含烟:“不用,我都吃过早饭了。”她叫季童:“快去上学吧,要赶不上
第一节 课了。” 骆嘉远问沈含烟:“还是我扶着你走吧?” 季童警惕的问:“不会要去坐地铁吧?” 骆嘉远:“不,我们打车。” 沈含烟立刻说:“钱我来付。” 骆嘉远温和的说:“这个一会儿再说。” 季童和沈含烟分别走向两端,季童走了两步,回头看了一眼,骆嘉远扶着沈含烟走着,两人的身高倒是很般配。 季童又一脚踢飞了脚边的一颗小石子,拎起手里的两份早饭看了看。 好哇骆嘉远。 原来骆嘉远在沈含烟的那份早饭里,放了两块巧克力。 季童一路走,一路拎着两份早饭晃晃悠悠,直到看到一个垃圾桶,她拎着早饭走过去。 可当眼尾瞟到一个流浪汉时,她改变了想法。 “喂。” 流浪汉坐在路边花坛上,没想到有人叫他,懒散的抬眼。 他明显愣了一下——清晨的阳光中,在他面前,站着一个娃娃般小巧干净的姑娘。 粉白的皮肤,齐刘海加玻璃眼珠,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总有一种怯生生的情态。 像什么呢,流浪汉想了一下。 哦对了,像那种白白的兔子,小嘴总是一耸一耸、很怕人的那种。 但是。 流浪汉又抬眼打量了小姑娘一眼,觉得她怯生生的表面下,真正的胆子可不小。 毕竟他不知流浪多少时候了,身上的衣服烂得不像话,长长的头发弯曲打结,垂下来几乎遮住整张脸,属于走在街上必须避开一切制服人员的存在,不然立马会被送去收容所。 至少他在这一片溜达了七八天,所有人看到他都吓一跳赶紧避开,唯独这个兔子似的小姑娘,有胆子上前跟她说话。 小姑娘晃晃手里的两个袋子:“吃么?” 流浪汉点点头,伸手想去接。 小姑娘手一躲:“我有个条件。” 流浪汉看着她。 小姑娘说:“你必须把这两份早饭吃得干干净净,一点都不剩。” 不要再让它们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流浪汉点点头。 小姑娘就笑着把两份早饭往她手里一塞:“谢了。” ****** 晚上季童去书房送牛奶的时候,沈含烟叫住她:“你过来。” 季童磨磨蹭蹭走过去:“不是叫我学习吧?” 沈含烟觉得有点好笑:“你怎么总担心我叫你学习?” 季童:“因为你是季唯民派来的奸……” 沈含烟替她把话说完:“奸细。” 季童小小声:“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叫你学习。”沈含烟说:“我问你,今天早上的两份早饭呢?” 季童眨眨眼:“吃了。” 沈含烟:“都吃了?” 季童:“嗯。” 沈含烟:“行,你去吧。” “啊?”季童又眨眨眼:“怎么了吗?” “没怎么,你去吧。”沈含烟已经埋头于她的一堆书中了。 ****** 晚上季童上床的时候,随便扯了个毛绒玩具在怀里抱着,躲在被子里滚来滚去拧麻花。 滚了半天透不过气,猛一掀被子露出乱糟糟的一颗头,灯光下一看,她随手抓来的玩具是一只屁桃,两只弯弯的眼睛盯着她不怀好意的笑。 季童没想到自己被一个玩具看得更心虚了,小声嘀咕一句:“难道沈含烟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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