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垂死挣扎:“我什么都没想啊,我还小,还不满十八岁呢。” 沈含烟双眼含笑,好似忍了一下,但没忍住伸手过来揉了揉她的头:“是,你还小。” “快点长大吧。” ****** 全世界除了季唯民,再没有其他人知道今天是季童的生日,因为她身份证上的生日是季唯民出于生意人的迷信,找大师算过之后改的。 可季唯民怎么会记得她的生日呢。 季唯民的生活里,充斥着生意、钱和女人,她早已被挤到一个没有光的角落,和老宅的蔷薇一同蒙尘。 今年不一样的是,生日这天她不再是一个人待在老宅,多了个沈含烟。 这天周日,下午她们俩都没课,季童在花园里画画,沈含烟在书房里学习。 季童发现自己很别扭:主动开口告诉别人今天是自己生日,就像主动开口讨要礼物和祝福似的,索然无味。 但如果她不开口,沈含烟又能从哪里知道她生日呢? 到了傍晚,她终于别别扭扭敲开了书房的门。 沈含烟清冷抬眸:“什么事?” 季童有些紧张,不知如何开口。 这时沈含烟放在书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季童获得喘一口气的机会:“你先看信息嘛。” 沈含烟快速看了下,低头打字回复,然后放下手机:“你找我什么事?” 季童还是不好意思开口,顾左右而言他:“谁找你啊。” “骆师兄。”沈含烟淡道:“邀我今晚去今晚师兄师姐的婚宴。” 季童一下子蔫了,表面却强撑着。 全世界的人都各有各忙,她只能接受被默默遗忘。 勉强笑笑:“本来有道题不会做想问你,既然你有事,就等你回来再说吧。” 沈含烟点点头:“好,那我先去换衣服了。” 站起来走出书房。 季童愣了愣:这是连学习都不勉强她了? 腮帮子气鼓鼓的,一脚踢在书桌腿上。 还不敢用力,怕踢坏了沈含烟没得用。 哦,妈的! 她怀着自虐一般的心情溜到沈含烟房间,沈含烟正在衣柜里挑衣服。 房里没椅子,沈含烟一个有轻微洁癖的人,却指指自己的床招呼季童:“坐。” 季童腮帮子依然是鼓的,像只河豚兔,闷闷坐过去,这点微妙的“特权”并不足以让她开心起来。 沈含烟要去见别人哎!还为了见别人精心打扮! 还是在她生日这天!虽然沈含烟不知道。 瞥到沈含烟从衣柜里取出一条白色裙子,上面淡紫的鸢尾印花与沈含烟莹润的皮肤格外相衬,季童更不高兴了。 沈含烟都没为她穿过裙子。 她垂在床边的小腿一晃一晃,郁闷道:“要不要我再帮你化个妆啊?我是学美术的,给人化妆可厉害了。” 沈含烟居然说:“好啊。” 季童一下子抬起头瞪着她。 沈含烟穿着那条极衬她的裙子走近季童,又是那样双手撑在膝上的姿势,一张脸与季童贴得极近:“到底化不化?” 季童看着她清冽的眼,秀挺的鼻,唇峰微翘令人想吻的唇,心砰砰跳两下:“化就化。” 手指把粉底液轻蹭在沈含烟脸上的时候,她做贼心虚的解释:“其实手指有温度,比刷子更容易上匀。” 沈含烟双眼含笑,倒也没说什么。 唯独在她轻托着沈含烟的下巴、轻刷一层纤长效果的睫毛膏时,沈含烟的嘴唇翕动两下:“你眼睛里有我哎。” 季童的心又猛跳两下,几乎以为自己这段时间来暗藏的心思被沈含烟窥穿。 最终丢下睫毛膏时才松了口气,低着头把口红一递:“涂口红你会吧?自己来。” 若按照她的心思,不用唇刷,再用自己粉白的手指抹上口红、对着沈含烟柔软的唇瓣揉弄两下,她怕自己忍不住会真的亲上去。 沈含烟从善如流,接过口红自己涂了,又把扎马尾的皮筋拆了,浓密的黑发柔顺的垂落到肩上。 季童坐回床边,埋着头,晃着小腿,眼尾却不停往沈含烟身上瞟。 今天的沈含烟真美啊,但这样的美与她毫无关联。 等沈含烟走了后,老宅就只剩自己孤寂寂的一个人,度过最重要的十八岁生日了。 正这样想着时,一只莹白的手伸到她面前。 季童有气无力的说:“不用拉我,等你走了我就走,不会赖在你房里的。” “你不走我怎么走?”沈含烟的手还伸着。 季童抬起头。 “今天不是你生日么?”沈含烟淡淡的说:“我不去婚宴,我带你出去吃饭。” 季童瞪圆眼:“你怎么知道?” 难道是季唯民对奚玉提起过、奚玉又告诉了沈含烟? 不太可能啊,季唯民每年都记不准她的生日。 沈含烟含了点笑意,意味深长的说:“我知道的事可多了。” 又问季童:“走不走?” 季童一下从床边跳下来,牵起沈含烟的手。 沈含烟居然没放开,就那样一路牵着她。 走出季家老宅,问她:“想去哪吃?” 季童报了家网红餐厅的名字,那家的榴莲披萨很有名,她想让沈含烟尝一尝。 她当然不知道,沈含烟刚在日记里再次吐槽了她那薯片都要甜口的孩子口味,这次的榴莲披萨,又将值得沈含烟添上一笔。 沈含烟:“我叫辆车。” “别啊沈含烟!”季童快乐的说:“我们坐地铁吧!” 她忙不迭选择沈含烟的生活方式,一切都向沈含烟趋同。 地铁上人多,沈含烟的手臂轻轻环着她的背,帮她隔开身后的人群。 像一个拥抱,这给了季童勇气,在下地铁时又一次主动牵了沈含烟的手。 沈含烟没有甩开,并且,轻轻回握住了她。 走到网红餐厅门口季童懵了:“怎么这么多人?” 因为今天来吃是突然决定,也没提前预约。 沈含烟:“要换一家吗?” 季童想了想:“就在这等吧。” 虽然看上去要等三小时以上,但和沈含烟一起等待的时间也那么快乐。 哪怕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是沉默坐着,看夜风轻柔扬起沈含烟的一缕发丝,季童也快乐得心里冒小气泡。 店门口昏黄的路灯消解了沈含烟的清冷,披着的头发有种别样的温柔,印着淡紫鸢尾花的白色裙角飘飘扬扬。 而季童现在已知道,沈含烟今日的一切打扮,竟都是为了她。 两人等到十点过,店员出来抱歉道:“还有半小时就打烊了,还没进店的顾客今天排不上号了,请大家明天再来吧。” 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怎么这样啊?” “今晚排不上号为什么不提前通知?让人在这里傻等!” “饥饿营销太过头了吧!” 店员只是礼貌而机械的:“对不起对不起!” 季童吸吸鼻子,一脸的懵。 沈含烟轻声问:“怎么办呢?要换一家吃夜宵么?” 季童:“不要了吧。” 这网红餐厅地段偏,边上也没什么其他选择,等她们一路折腾到其他地方去,说不定她的十八岁生日都过完了。 她更想和沈含烟静静待着,度过生日的最后两个小时。 沈含烟:“那你的生日餐怎么办?总不能什么都不吃。” 季童突发奇想:“我想吃烤白薯,不是烤红薯,而是烤白薯。” 相较于湿答答的红薯,她更喜欢干巴巴的白薯,而且这东西吃起来多方便啊,买了就走,她便可以和沈含烟靠在路边慢慢吃,任何人都不会打扰她们。 沈含烟笑了。 “你笑什么?生日想吃烤白薯很傻么?”季童反应过来:“哦这个点了,烤白薯都收摊了吧。” 沈含烟却摇摇头:“不一定,我们找找看。” 沈含烟带着她,走过一条条已变得静寂无人的街。 像寻觅,但更像散步。 昏黄的路灯洒下来,把眼前的路染成了旧旧的琥珀色,耳畔风也变慢,树也止息,一切都慢下来,她和沈含烟仿若在并不真实的时光隧道里漫游。 好像一直这样走下去,就能走到两人白发苍苍的生命尽头。 也许还不止,这样琥珀色没有尽头的路,也许能一直蔓延到下一辈子去。 突然沈含烟快步跑了起来。 季童一惊:“哎……” 这才看到前方出现了一辆三轮车,看上去是卖烤薯的小摊正要收工。 沈含烟跑得飞快,季童在她身后根本追不上她:“沈含烟你跑慢点!小心别摔了!” 可沈含烟怎么会摔倒呢?即便穿着裙子,可她像只优雅又敏捷的豹,整个人看上去那么灵巧,那么健康。 季童追在沈含烟身后,不知为何忽然有想哭的冲动。 沈含烟顺利追上了那辆车,季童还在往那边跑的时候,沈含烟已拎着个小袋子,慢慢向她走过来。 季童也不跑了,笑着慢慢迎上去。 马上十二点了,路上已没什么车了,两人在马路中间相会,沈含烟牵着季童的手把她带到路沿,手里的袋子递给季童:“给。” 季童接过来很紧张:“不会其实是烤红薯吧?” 沈含烟又笑了。 笑什么呢?笑季童现在最需担心的最大的事,也不过只是买到了烤红薯而不是她爱的烤白薯么? 当她小心翼翼的撕开一点皮,大获全胜般高高骄傲的举起:“看啊沈含烟!真的是烤白薯!” 她为什么这么开心呢?好像赢得了全世界一般。 跟烤白薯大约没那么大关系,更多是因为夜风也柔、路灯也柔,一如沈含烟在她身边的笑。 季童靠在灯柱上啃白薯,一边问沈含烟:“你不吃吗?怎么只买了一个呢?” 沈含烟:“你不可以喂我吗?” 季童一愣。 沈含烟……不嫌弃吗? 她把白薯递到沈含烟嘴边,空咽了下喉咙。 沈含烟的唇形那么好看,微微曲下的天鹅颈那么纤长,咬的那么一小口,毫不避讳就在她咬过的地方。 沈含烟说:“童童,生日快乐。” 而这时午夜的钟声正好敲响,眼前的沈含烟美得像是一个童话。 季童讷讷低着头,看着烤白薯上沈含烟咬过的那一小块。 她渴盼自己长久以来暗藏的心思被沈含烟窥得一星半点,又怕沈含烟一旦了解了她的心思,会厌恶疏远她。 而这时的沈含烟语气有些发沉:“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季童心里咯噔一下:沈含烟看穿她了么? 她担心的事果然要发生了么? 沈含烟:“你能看着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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