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两日后收到的文韬二试题目是“一女与母亲离心,不顾年迈体弱的母亲孤身一人,毅然离家三年不归,其母最终郁郁寡欢而亡,请列出此女的罪过。” 谢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就说,不过是送个试题,怎的派了国主身边的大太监来,她心中闷痛,何时她对母亲的愧疚已经成了别人掣肘她的利器,一次又一次将她的心鲜血淋漓的挖出。 看来国主这是要诛她的心啊,若她不答,雨师沫将嫁去靖安,她强压下心头翻涌的,差点烧尽了她的理智的滔天怒火,眼睛怒视着大太监,毫不客气的开口“公公这是什么意思,怕不是送错了试题?若是如此,还请公公快些换过来为好,若是耽误了比试您就是有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大太监被谢楠充满了威慑力的眼神恐吓的如履薄冰,心里叫苦连天,真是神仙打架,老鼠遭殃,冷汗布满了他的全身,他颤颤巍巍的开口“安定将军,这试题是奴才亲手从国主手中接过,一路护送到您面前的,奴才对天发誓,这试题的内容除了您和国主没有第三人知道,若是奴才有违此誓,便叫奴才生生世世当阉人……” 谢楠看着他的样子就烦,厉声喝住“闭嘴,滚下去。” 不论如何,先把这试题答了再说。 大太监如获大赦,连忙屁滚尿流的离开,却也没忘了任务“是是是,奴才不碍安定将军的眼了,奴才在殿外等着将军,一炷香后,奴才再来收回试题。” 谢楠心如被冰封,冷硬的发疼,不住地悲哀起来,她想起一生为国征战,连亲生女儿也顾不得的母亲,她又想起一心以天下人为志,慈悲若神明的雨师沫,明明她们都对国主那么好,可国主眼中似乎只有自己的权势地位,不论是谁,不论为她做过什么,只要碍着她了,举世皆可杀。 谢言眼眶疼的发红,疯了似的大笑着念道“郁郁寡欢而亡,哈哈哈,哈哈哈……” 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捏着笔,手用力到发青,重重的在纸上写到“此女有三罪,罪之其一,不该怪怨母亲,与母亲离心;罪之其二,不该在母亲病弱之时,离家三载之久;罪之其三,母亲离世时未能在身边侍奉。此等不孝不义之人,不配为人。” 谢楠写完之后,好像被抽去了全身力气似的,四肢发软,幸亏有椅子给她倚靠,不然只怕要像煮烂的面条一般瘫在地上。 国主对她和雨师沫出手了,这还只是第一步,就叫她如此难受,那接下来呢?她能护住雨师沫吗? 国主殿内,国主凤眸微蹙,浑身珠翠将人衬得冷若冰霜,她看着收上来的试题,一笔一划都像是要剜了她的肉的利刃,可她不会给谢楠这个机会。 说实话,她也没有想到谢楠会乖乖的作答,以谢楠恣意妄为不怕死的性子,不该如此才对啊!竟然如此乖顺,倒叫她的计划落了空,不过她还有让谢楠更难以招架的后招。 雍容华贵的女人快要溺毙在权利的大海中却不自知,唇角勾起的角度足以轻易将任何人拒之于千里之外。 三日后,国主殿早朝,元毅座在堂上国主身边的一把椅子上,身着墨色暗纹长袍,周身气度不凡,英气逼人。 众人手持笏板,微微弯着腰立在朝堂上,等待着比试的结果。 国主眼神示意大太监宣旨“谨雨师国主之令,武略一试安定将军谢楠胜,文韬一试靖安国主胜,……” 众人的心皆被提到了嗓子眼,谢楠双手几乎快要把笏板捏碎,额角青筋暴起。 大太监继续提高声音道“文韬二试,靖安国主胜。” 谢楠一瞬间感觉全身的血液直充脑门,她快要看不清眼前国主与靖安国主元毅笑着交谈的面容了。 以至于后来,大太监继续高声道“谨雨师国主之令,朕之爱女雨师沫秀外慧中,慈悲怜悯,与靖安国主元毅堪为良配,十日后两国联姻,皇女出嫁,以缔结雨师与靖安万世交好之约。……” 一长串的赐婚祝辞念完后,谢楠才反应过来似的,“咚-”的一生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双手将笏板举起,面色苍白,声音发涩的说“求国主收回成命,求国主收回成命”谢楠用力的将头磕在地上,希望能把她的阿沫磕回来,可是知道她的血将红色的地板浸染,国主也没有答话,国主直接甩袖离场,众人相继离去,留下谢楠在殿上伤心绝望。 雨师骁看着眼前的落水狗谢楠,心中畅快淋漓,走到谢楠面前,癫狂的说“你完了,谢楠,国主要对你动手了,你看看,只要是雨师家的人,没有一个不想将定北军收入囊中的,你的阿沫也是如此,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如同鬼魅般盘旋在谢楠的脑海上空,谢楠对雨师骁的话置若罔闻,眼神空洞的起身离开,鲜血一股一股的糊住了谢楠的眼睛,谢楠感觉她看不到一点点光亮。 谢楠走在宽敞的红墙宫道上,心里难过不已,母亲离开她了,阿沫也要离开她了,都是她不好,爱她的人,她一个也护不住。 她该怎么跟阿沫说这件事?难道阿沫以后就要和元毅举案齐眉,琴瑟和鸣了吗? 凭什么,凭什么,她和阿沫经历了那么多的痛苦,凭什么元毅横空出世就可以夺走她日思夜想的人。 无穷无尽的红色宫道上,一个失魂落魄的女子,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太阳将她满脸的血照的愈发恐怖。 明明红日高悬,明明天理昭昭,怎么就看不到一点点希望呢?谢楠的苦难好像是无穷无尽的,每当她以为这日子不能更难过时,命运就会给她“惊喜”,将她打落到无底的深渊。 谢楠空洞的眼眶中一抹红色的身影跃入眼帘,向她飞奔而来,谢楠费力的抬起手,揉了揉被血糊住了的眼睛,才看清来人,原来是阿沫来接她回家了,可是她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因为以后大概阿沫都不能来接她了。 雨师沫身着红色银流苏广袖裙,身姿轻盈,红色的裙裳划过凝滞的空气,将周遭浸染成血的颜色,这颜色,与谢楠面上的颜色几乎一模一样。 雨师沫飞扑到谢楠的怀里,清丽的面容如同遭受了暴风骤雨般令人怜惜,下颌处还挂着两滴要掉不掉的泪珠,雨师沫哽咽着开口“阿楠,你疼不疼啊?我们回家,好不好?” 两人手拉着手,将原本的路程拉长了数倍,两人都清楚,她们快没有时间了。 被人血涂抹成红色的宫墙中,一个略高的身影,身着白色铠甲,披风被风吹起,英姿飒爽的少年将军失去了往日的风采,走在她身边的女子,身着红色裙裳,一白一红,相互扶持,悲壮又寥落。 ---- 作者有话要说: 所含诗词皆是作者现编,望各位小可爱见谅,爱你们。
第16章 【永恒的悲伤比须臾的快乐更值得令人铭记。】 两人回到醉月宫后,雨师沫帮谢楠处理了伤口,两人互相依偎着座在栀子树下看落日,看太阳给皇宫笼罩上一层金光。 微风缓缓吹过,鸟雀也短暂停留,两人都没有开口,她们好像格外珍惜这最后的时光。 “阿沫,起风了,我们回去吧!”谢楠捏了捏雨师沫细白的手,目光依旧注视着落日,尽量看起来平静。 “好” 两人用过晚膳后在发出暖黄色光彩的宫灯下夜谈。 两人躺在榻上,手拉着手,宫灯把她们的相处定格成暖黄色。 谢楠额头上缠了厚厚的一次纱布,往日健康的唇色此刻变的苍白,却显得她五官愈发英挺。 “阿沫,师傅已经快马加鞭去了燕北,九日之内,定北军抵京,哪怕是逼宫也好,篡位也好,我一定要护住你,我已经失去了孙嬷嬷和母亲,你一定不能离开我。”落寞的声音将夜的寒凉无数倍的放大。 “什么?你什么时候将白寿师傅派去了燕北?”雨师沫闻言转过头,用震惊的眼神看着她。 谢楠平静的回答“在答完文韬二试的当天夜里,师傅已经动身五天了,阿沫,你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我会豁出性命帮你拿到想要的一切。” 雨师沫闻言愣怔了一会儿,随后又冷笑着说“我想要的一切,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此番若成,后世会说你谢楠背弃旧主,欺君罔上,我雨师沫心术不正,难当大任。若不成,你该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你想过吗?”雨师沫泪水从湿漉漉的眼睛里掉出来,一滴一滴,简直砸在了谢楠的心里。 谢楠用修长的手臂将雨师沫捞进了怀里,连忙用带着薄茧的指腹擦雨师沫脸上的珍珠“阿沫,别哭,你一哭,我就心疼……我知道阿沫想要我们都好好的活下去,可是也不一定会死啊!阿沫在和我相遇之前,就想匡扶天下正道,阿沫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舍得让阿沫失望呢?” 直到这一刻谢楠才发现,越是绝境,她的心里越发平静,她不喜欢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不过好在她已经熬过去了,接下来就只是放手一搏了。 雨师沫拿湿漉漉又带着点伤心失望的眼神看着谢楠“阿楠,我爱你!” 谢楠闻言一时愣怔在原地,差点连呼吸也忘记,过了好一会儿才压着内心的躁动,勉强平静的说“阿沫,我也爱你。” 只是雨师沫说这话时,是看着谢楠的脸的,而谢楠像只鹌鹑一样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床顶,好像没有感受到身边向她投来热切目光的人。 雨师沫不满谢楠的反应,手臂撑着榻,爬到谢楠的身上,迫使谢楠看向她,两人四目相对的一瞬,空气中莫名燥热了起来,雨师沫用满是无辜的眼神看着谢楠,声音魅惑的说“阿沫,你对我是哪种爱?” 谢楠手都不知道放到哪里,用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面上染上了红晕,嗫嚅着开口“我对阿沫的爱,同阿沫对我的爱一样。” 雨师沫樱唇微勾,秋水似的眼中被笑意填满“阿楠,你知道我对你是哪种爱吗?” 谢楠彻底放弃了思考,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可惜被雨师沫禁锢在身下“我知道。” 在谢楠的角度看雨师沫,只见一只魅惑众生的狐狸精,朝着谢楠笑意盈盈,这种情况是个正常人都招架不住好吗? 雨师沫笑意更浓“原来,阿楠知道我对阿楠的爱是恋人之间的爱啊。” 谢楠闻言血气往脸上翻涌,结巴着开口“我……我知道,知道的。” “阿楠,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不要和别人在一起,我只属于你,你也只属于我好不好?”雨师沫将头埋在谢楠的胸口。 一切声音都不见了,晚风吹过栀子树发出的响声,宫灯中烛火跳动的声音,月光笼罩大地的声音,天地之间,只此二人,只有她们“咚咚咚……”的心跳声,回荡在这个令人难忘的夜晚。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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