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以灼乖乖唤道:“君虞。” 君虞满意了,仔细回答她:“轮回之境有很长一段时间也被归类为秘境,但实际上它同秘境有着很大的差别。区分它们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看它们如何诞生。秘境诞生虚无之中,并自始自终存在于虚无,而轮回之境诞生于明虚域,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从明虚域脱离,进入了虚无。” 绪以灼点点头:“也就是说轮回之境原来都在明虚域?” “这样说也不是很准确。”君虞抬手,指尖轻点绪以灼的眉心,“有的轮回之境原来确实位于明虚域的土地之上,而有的轮回之境,呈现出的是明虚域中某个人的记忆。” “明天你们要进入的轮回之境,就属于后者。”君虞又道。 绪以灼眨了下眼:“这件事情直接告诉我没有关系吗?”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即便我不告诉你,你进入轮回之境后也会从其他人口中得知的。”君虞道:“从明虚域割裂出去的轮回之境是真实的,而在某个人的记忆诞生的轮回之境中,你能看到许多不合常理的东西。” “据说每个人死后会都会诞生轮回之境,轮回之境里会重复他们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光。有的轮回之境很快就会散去,有的轮回之境长久存在,甚至能让人找到进入其中的入口。” 绪以灼心中微微一动,君虞对轮回之境的描述,不是很像她过去看到的记忆吗? 双生魔的记忆,庄夷的记忆,会不会也是轮回之境的一种呢? “你们明日要进入的那个轮回之境里,没有生命危险,比焚山秘境要安全得多。”君虞状似不经意地提起,“所以,明日我还要宣布一些小规则。” “诶?”绪以灼期待地看着她,“可以透题吗?” 绪以灼觉得自己也能体会到被命题人透题的快乐了! 可君虞只是含笑看着她,说出口的话冷酷无情:“你明日就知道了。” 绪以灼:“……不要在勾起我兴趣的时候来这么一句啊!” 绪以灼气鼓鼓地躺在了船舱里。 也不是真生气,十分都是假装。吃了一些糕点后绪以灼有了饱腹感,就想像咸鱼一般躺下。说起来焚山秘境走过一遭后一些修士对自己的实力有了认知,这会儿说不准把自己闷在房里抓紧修炼。也就绪以灼,高高兴兴地和命题人跑出来玩了。 还没从特别有职业操守的命题人那儿打听到题目,纯粹就是出来玩。 船舱里弥漫着淡淡的奶香,和云雾的清冽混在一起,形成一种十分好闻的味道。绪以灼一只手伸出舟外,想捧起一朵云,然而云很快就在她的手心化作清凉的水。 君虞忽然道:“前面就是莲海。” “咦?”绪以灼侧了侧身,趴在船舷上往外看。 一望无际的紫色莲灯,在前方盈盈盛开。 云雾城不是云海之上的孤岛,附近还有不少座只比乘云山矮了一些的高山。不远处就有一个山尖尖被莲灯包围着,上面建着一座八角亭,在夜间,若是不仔细看还会忽略掉它下面的土地,会以为亭子直接建在莲海中。 “走,我们上去看看。”君虞说道,驱使着莲灯靠近八角亭。 亭中没有灯,但没有根系束缚的莲灯时不时就会有一两朵御风飘起,浅紫色的灯光照出了檐下的木匾,也照出了上面的四个字:莲海无涯。 这四字与她们来时看到那座亭子匾额上的字不同,显而易见不是一个人写的。 绪以灼觉得字迹有些熟悉,不由得问道:“是谁题的字?” “应当是种下莲海的人。”君虞说道。 绪以灼怔了怔,种下莲海的人……似乎就是帝襄?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熟悉了,看过那么多本帝襄亲手写下的书,能够不觉得熟悉吗? 帝襄在绪以灼心中的形象一直是一个绝世坑货,看到坑货文绉绉题下来的字,绪以灼一时间觉得有点怪异。 亭子的每个角下都挂着一串风铃,然而夜风拂过风铃,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君虞发现了绪以灼的疑惑,解释道:“那是魂铃,活人听不到它发出的声音,只有鬼魂才可以听见。西大陆的北域有人去世时,他的家人总会摇响魂铃,用铃声送他最后一程。” 绪以灼走近了,抬头看见风铃的全貌是一些被一根细绳串起的,刻了古朴纹路的玉片,夜风中,玉片无声碰撞着。 “我们脚下的应当是登临峰,千年以前,这里死过许多人。”君虞止了声,许久后才无奈道,“用‘许多人’这个词,好像有些不太合适……传说屠杀进行了十天十夜,血流成河,山顶的鲜血能一直淌到山脚。修士的血浸染了登临峰的土,许多泥土直至今日还是血红色。” 绪以灼问:“这些灯……应该不是后人悼念他们时挂上的?” 君虞有些惊讶绪以灼竟然能猜到,她点了点头:“对,是杀了他们的人挂上的。” 绪以灼都不用猜那人是谁。 她心道,帝襄,你的过去还真是凶残。 绪以灼并没有简单地把帝襄视作一个杀人如麻的屠夫。她也从不少人口中听到过帝襄,他们不敢直接提起她的名字,说到她是语气总是复杂的。 当年的屠杀显然另有隐情,修真界众人对帝襄的复杂感官是证据,帝襄亲手挂在这里的魂灯也是证据。 一个冷酷无情地刽子手,怎么可能会在亭下挂起送别逝者的魂灯,怎么可能会种下着无涯莲海? 果然,君虞说道:“当年修真界几近被世家把持,即便是叩仙门,也在世家掌控之中。大宗忍气吞声,散修无立足之地,魔修妖修联手为祸,仙道人人自危。” “那位出生世家,却能做出如此果决之事,整顿干坤,确实令人敬佩。” “只是她那时的手段……” 绪以灼知道君虞未尽之言。 帝襄的手段过于凶残,乱象是整治了,但她凶残过了头,也令其他人感到恐惧。 绪以灼问:“她后来怎么了?”m.xiumb “登临峰上,她独对世家三千修士,除了那三千人,之后还来了多少人已经无法考究。总之十天十夜后登临峰结界打开,只有她走了出来,山上再无活口。”君虞想了想,“那件事离我确实有些遥远,一些细节也是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她从山上下来时应当也受了重伤,但无人敢拦她,无人能拦她。紧接着她就在修真界消失匿迹,有人说她已经死了,有人说她只是归隐山林之间。” 绪以灼心道帝襄是真的死了,只是祸害遗千年,她的残魂这会儿应该在莲城里修灯。 君虞接下来的话,让绪以灼吓了一跳。 “大多数人都觉得她即便没有死,此时也大不如前。如今世家死灰复燃,虽然被大宗门压着再也无法横行霸道,但他们一直暗地里悬赏那位的性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绪以灼暗暗吸了一口凉气。 明白了,以后说什么也不能让别人发现她和帝襄有关系! 帝襄果然是个坑货! * 次日,绪以灼醒过来的时候是懵的。 她在明显不属于自己的床上醒来,抱着不属于自己的被子,呆呆环顾同样不属于自己的房间,觉得自己的大脑就像醉酒以后断了片。 好在没有真的断了片,呆坐了好一会儿后她终于想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这里又是哪里。 昨晚,她和君虞在云海里飘了大半夜,离开莲海后又跑去断水崖,断水崖就是云海明显缺了一块的地方,飘出云海的时候,会有一种云舟下一刻就会掉下去的,令人心惊肉跳的感觉。 当然云海本来就不是能托起人的,云舟在云海中行驶靠的是刻在船中的法阵,跟云海本身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没了云海它该怎么飞还是怎么飞。 离开断水崖后,君虞就操控着云舟直接飞回渡口。她们那会儿已经离开渡口很远,云舟回去要不短的时间,绪以灼本来就觉得有点困,君虞还一直在劝她困了就睡会儿,等到了渡口她会叫她起来的。 可君虞看她睡得太熟,压根就没有叫她,直接把她抱出了云舟,又抱着她走回阆芜馆。 绪以灼是有点意识的,身下硬邦邦的船板忽然变成柔软的怀抱,绪以灼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君虞的名字。 君虞轻轻嗯了一声,又颠了颠她:“怎么还是这么轻?” 她在清平镇的时候就抱过绪以灼,她轻得不可思议,以至于君虞都不敢用力,怕力气一大就把人抱坏了。 绪以灼嘟嘟囔囔:“我已经在长身体了……” 你不能对我要求太高,这是要时间的。 君虞轻轻应了一声,问她:“以灼,要不要来世外楼?” “啊?”绪以灼当时其实压根没反应过来君虞说了什么。 君虞之后还说了些什么,但是绪以灼已经不记得了。 绪以灼心惊胆战,生怕自己昨天迷迷糊糊间就应了君虞,她还得去离生门呢,要是反悔会不会被君虞追杀? 以至于在有人敲门的时候,脑补过头吓到自己的绪以灼差点摔下床。 “……咳,”绪以灼稳了稳声线,“是谁?” 门外传来少女年轻活泼的声音:“绪姑娘,我是原吾!” 绪以灼满床找自己的衣服,来不及给原吾开门,就说道:“有什么事吗?你直接进来就可以了。” 原吾推开门,就见绪以灼半跪在床榻上再找什么。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说道:“昨夜更深露重,楼主说你的衣服已经有些潮了,就让我给你带了一身新的。” 绪以灼一边从原吾手中接过摸上去就知道材质不凡的衣服,一边再心里嘀咕,都是修士了还怕衣服潮湿吗?随便点个火烘一下不久行了? 就算世外楼没火灵根的修士,阆芜馆里头也肯定能找到的。 绪以灼心里突然吐槽了两句,但穿衣服的时候还是有点感动,老婆……啊呸,楼主真是人美心善。 绪以灼心有余悸,她可不能被那些无节操的网友带跑了,哪天要是一不小心对着君虞叫老婆她可是跳进离断江都洗不清了。 原吾拉过一只凳子坐下,好奇地问道:“绪姑娘,你昨天跟楼主去了哪呀?我和宿灵看到楼主抱你回来的时候吓了一跳。” 绪以灼含糊道:“就出去随便走了走。” 原吾点点头,又感慨道:“没想到楼主直接把你带到她的房间了。” “这是君……君楼主的房间?”绪以灼说话都有些结巴。 原吾又点了点头。 绪以灼惊恐道:“她昨夜也睡在这里?” “那倒没有。”原吾道,“楼主换了一个房间。” 绪以灼松了一口气,没到睡一张床的程度就好,不然和君虞关系突然亲近到这地步,她会觉得有点奇怪。
289 首页 上一页 44 45 46 47 48 4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