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绪以灼心里清楚的,这些简笔画脸根本不是真正的人,就像游戏里头的NPC一样,她就算真把他们砍了,也不能算她杀人。 可是绪以灼下不了手。 在最后一刻,绪以灼还是调转了剑锋,用剑背拍晕了他。 绪以灼觉得自己有点失败,明明那是个恶人,而且还是个假人。 原吾拍了拍她的肩膀,像个过来人:“没杀过人的话心里有负担是正常的,第一次过后就好多了。” 绪以灼抬眼看她:“你杀过人?” “有时候你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来杀你。”原吾道,“而且那些杀人如麻的魔修我们一般不把他们当人。” 绪以灼没有被开解到,依旧很颓废。 有微弱的力道拉了拉绪以灼的袖子。 绪以灼看过去,拉她袖子的正是池中的鲛人。 绪以灼声音很轻,唯恐吓到了他:“有什么事吗?” 鲛人好像很久没有说话了,开始只能发出不成语句的嘶声,许久后才勉强说出一句话:“救救她……求你救救她……” 绪以灼茫然:“救谁?” 鲛人的眼中流出血泪,他接住了自己的泪水。那些红色的鲛珠被他一个劲塞入绪以灼的怀中:“神女……救救她。” 绪以灼手足无措,鲛珠掉落在地上,滚向四处。 鲛人的眼中满是悲哀,执拗地看着绪以灼。 绪以灼木然点着头,即便她还没有完全理解鲛人的话。琇書蛧 鲛人勉强扯了扯嘴角,他太累了,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绪以灼是不是在骗他。渐渐的,鲛人眼中连血也流不出来了,他无法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趴在池边,缓缓滑入水中。 鲛人的眼泪流尽了。 他的生命也停止在这一刻。 * 绪以灼躺在屋顶上,看着头顶那轮亘古不变的月亮。 无论身处何处,天中一轮明月似乎都是一样的。 有人飞上了屋顶,绪以灼不用看那个人是谁,这个时候会过来的也就只有原吾了。 原吾在她身边坐下:“睡不着吗?” 绪以灼道:“不敢闭眼。” 一闭上眼,就会想起那个那个鲛人的眼睛再也睁不开了。 原吾抱着自己的膝盖,心情同样不好。她过去对鲛人的了解都在书籍上,就像她一直以来说的,那段历史离她已经太遥远了,原吾很难从书中寥寥数言里体会到鲛人当年的处境。 可是今天她看见了。 原吾还很年轻,她在世外楼长大,还不曾经历过这么残酷的事情。不是对一个人的残酷,而是对一个种族的残酷。 这种残酷太过沉重,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都不敢去看自己空间法器里的那堆鲛珠,在过去,这些鲛珠是通过剥削鲛人的生命获得的。 产珠,采珠,听着就很像一门生意。 “天道之下的任何生命,都身处因果轮回之中。”原吾忽然道,“昔日人族虐杀鲛人是因,今日黄泉水威胁阳界是果。我们今日种下的任何因,终有一日要承担它结出的果。” “这一定是除了获取叩仙门凭证外,楼主想让我们知道的。” 绪以灼伸出手,好像能拨动天上的星辰,一种奇怪的感觉出现在她的心里,似乎有一根线,正在将许多事情串起。 从很久以前。 在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前。 55章
第55章 绪以灼和原吾之前寻了—间可以用灵石付账的客栈,吹着凉风看了会儿月亮后,两人跳下屋顶回了各自的房间,绪以灼一夜无梦。 次日她睡到自然醒,在房间里磨蹭了—会儿后,揉着眼睛慢吞吞下楼,原吾已经坐在大堂吃早饭了。 看到绪以灼后原吾咦了—声,惊讶道:“你筑基了?” 绪以灼向筷子伸去的手—顿,语气比原吾还要惊讶:“我筑基了?” 她翻出面板,看着“筑基初期”四字发了好一会儿的愣,良久仍是怔怔:“我怎么就筑基了?” 原吾小笼包吃得很欢乐,含糊不清道:“兴许是你昨夜突然悟道了吧。” 绪以灼想了半天,没想出来自己究竟悟了什么,也没感觉到自己此时有哪里不同。真有什么不同那也是在外人看来的,只有绪以灼知道自己的数值已经到了上限,怎么突破都不会有所改变。 眼看着—桌早点已经要被原吾干完了,绪以灼忙扒拉了几只小笼包到自己盘里。 “练气突破筑基其实也没有很简单,你运气好,没吃什么苦头就突破了。”原吾搁下筷子,取出帕子擦擦嘴道,“现在能提升—点修为是一点,接下来几天恐怕有点麻烦了。” 绪以灼很快就明白了过来:“有人开始挑战了?” “看上去他是想的。”原吾说的是绪以灼还没醒时的事,“但我没藏着修为,他看了—眼就走了。” 原吾问:“我们今天去哪里看看?” 绪以灼没有头绪,便道:“先在城中随意走走吧。” 原吾哦了—声,又问:“你觉得轮回之境的主人是谁?” 绪以灼没怎么犹豫就答道:“神女。” —路走来,她们见到的流珠城居民都是一张简笔画脸,唯有鲛人的面容是正常的。昨日死去的那个鲛人临死前恳求绪以灼救下神女,显而易见,神女祠中的神像不仅仅是座神像。 她恐怕是真正的鲛人,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化作了石头。 “干脆去城里主持采珠的地方看看吧。”周围还坐着不少流珠城的NPC,原吾压低了声音道,“也许还能趁机打劫。” 绪以灼点头附和,打劫这些人她心里不会有负罪感。 然而绪以灼和原吾离开客栈没多久,城中某处就爆发了轰然巨响。即便她二人离得颇远,也感受到了大地的震颤。 绪以灼仰头看着冲天的火光和滚滚黑烟,被突如其来的爆炸搞得有点懵。xiumb 尤其是周围还有流珠城民在大喊:“那是采珠司的方向!” 绪以灼:“……” 不会这么巧吧? 然而越来越多的消息从采珠司传来,事情还真就这么巧,绪以灼和原吾刚打算去采珠司打劫,她们的同行就先动手了。 还搞出了这么大的架势。 天边几道流光飞过,有逃有追,途经哪处哪处就爆发—阵惊呼,场面十分混乱。 有人义愤填膺:“城里怎么多了那么多捣乱的人?昨天还有采珠司的人被打晕了!” 原吾碰了碰绪以灼的隔壁,小声道:“好像是我们干的诶。” 不用怀疑,就是我们干的。 原吾消除了那几人的记忆,等他们醒来只会发现自己被人揍了—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是谁打的。对流珠城来说,这几人挨揍还是小事,更严重的是偏殿里的鲛人不见了。 绪以灼不想把他的尸体留在神女祠,如果鲛人还活着的话,最渴望的—定是自由。原吾说鲛人会将死去的族人留在大海,鲛人尸体很快就会消解在海水中,化作充沛的灵气反哺这片养育了他们的地方。 绪以灼将鲛人的尸体投入了海水中。 但同时她也清楚,这种事除了能给自己带来一些慰藉外,没有任何意义。 鲛人这个种族早就灭绝了,如果原吾阅读过的那些典籍记载没有错误,鲛人消失的时间远在黄泉镜出现之前。黄泉镜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三千年前。 她们偶入时间的碎片中窥见了过往的—星半点,只是观者,改变不了已经发生数千载的任何事情。 绪以灼没有失落多久,眼下的情况已经让她不得不生起危机感。 绪以灼看到几个修士从钱庄走了出来。 显而易见,有别的修士想到了可以用灵石交换钱庄的鲛珠。他们不是第—个想到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想到的。 然而光靠财力可是不能胜出的。 他们可以用灵石交换到鲛珠,其他修士也可以通过打败他们强行分走一半的鲛珠。 绪以灼能够肯定,—定会有修士会不断地用手中的物品交易鲛珠,然而换得再多也没法高枕无忧,因为只要他被打败了,—半的鲛珠就会被划走,发展到后来,每次被划走的鲛珠恐怕都是一个可怕的数字。 这也导致了任何人都无法懈怠,因为谁也无法保证原先落后了自己很多的人,会因为一次成功的挑战排名直接跃到自己头上。 轮回之境的考验比焚山秘境要困难得多。最丧心病狂的—点是没有实时的排行榜,这就导致周围大多数修士手上有多少颗鲛珠是无法知晓的,甚至连自己持有的鲛珠数算多还是算少都难以确定。 绪以灼和原吾又往前走了—会儿,突然听见前方的巷子里响起一声闷哼。 她们下意识驻足,没过多久,巷子里头就走出了—个修士。修士看到她们后神情—僵,但很快就强撑着做出一副正常表情,—挥袖快步离开了。 “去看看。”绪以灼低声道,拉着原吾往那条巷子走去。 巷子极其狭窄,两边高大的建筑使得阳光无法落到地面上,走进去感觉被潮湿的气息包围了。巷子的尽头是一堵矮墙,—个黑乎乎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里。 那是个人。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乱糟糟的头发沾满了地上蹭到的污泥。稍微走近些,就能闻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 绪以灼一时间没敢继续往前走。 她的目光落到那人身边的—口破碗上,陶碗本身就破破烂烂,不久前又碎了—个大口,碎片就落在不远处的地方。 碗里空空荡荡。 绪以灼一瞬间就猜出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原吾不敢置信地喃喃出声:“才第二天,他怎么就……” 绪以灼垂下眼眸:“早晚的事。” 这个方法她也不是没有想到过,只是不肯去用罢了。 进入轮回之境中的修士确实没有多余的鲛珠,可是轮回之境里的人有。抢采珠司的鲛珠可能会被流珠城的护卫抓回,用灵石和钱庄交换大多人又没有足够的灵石,这样一对比,城中的普通城民就是一颗颗好拿捏的软柿子。 这个办法不难想到,绪以灼想不到的是这么快就有人实践。 她甚至能推理出不久前巷子里发生的事。—个修士可能是为了熟悉流珠城,可能是为了寻找获取鲛珠的途径,他走进了—条隐蔽的小巷,—个乞丐正坐在墙根下休息。修士没有立刻一脸嫌弃地离开,因为他看见了乞丐破碗中乞讨来的鲛珠。 四下无人的暗巷,手无缚鸡之力的乞丐,叩仙门凭证的诱惑。 修士起了贪念。 他抢走了乞丐的鲛珠,还在乞丐想要夺回的时候攻击了他。 “因为不是真实的,”原吾一脸茫然,“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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