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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史墨的声音空谷传响，哀转久绝…… “太棒啦啦——” 蹦极绳弹跳的那几下，史墨甚至觉得自己在阎王爷的门前来回闪现。 下来的时候，史墨手脚酸软，康安素扶着她走了出去。 “还没回过神来？”康安素的关系中带着些不可置信，又带着若有若无的嘲笑般。 “呜呜呜呜呜……”史墨坐在休息室里，忍不住掉起了金豆豆。 “太吓人了呜呜呜，你怎么就喜欢这个……” “你说，那些跳楼而死的人，他们跳下去的时候就不后悔莫？”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自杀呜呜——” “那你当初还打算在无人区冻死自己呢。” “那时候还没遇见你呢。” “哈哈哈哈哈谢谢。”康安素十分满意地笑了起来。 “史墨，你说我要是临死的时候没有痛苦，我该选择什么样的死法呢？” “考虑那么远干嘛，走一步看一步呗。”史墨渐渐收起了哭腔。 “我是说真的，要是我明天就要死，我为了避免痛苦，我肯定会选择自我了断，这时候，考虑一个没有痛苦的死法很重要的。” “呸呸呸，你不要说这些晦气话，怎么可能呢。” “凡事都有个万一。”康安素无奈地说，史墨去已经炸毛了。 “那很简单，我们今天不就排练了吗？我们就这样从这里跳下去，一起死。” 看出史墨的愤怒与痛苦，康安素沉默地低下了头。 “为什么？我说为什么？你总是要做这样的假设？祸从口出，我们就不能说些快乐的事情吗？”史墨居高临下看着低头的康安素压抑着语气里的怒气，说到后面竟带上了些哭腔，“我一定都不喜欢……” “对不起……”康安素抓起史墨一角衣角，“对不起……我只是……总是会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素素……我们在一起了，以后什么事情都是好事，都是快乐的，不会再有坏事了。”史墨捧起康安素的脸，吻在了她低垂的睫毛上。 “嗯……什么都是好事……”康安素低垂着眼，不肯看一眼史墨，“我想回家了。” “今天不是说要多多完成心愿清单吗？”史墨小心翼翼地问，为刚才的失态感到心虚。 “反正完不成。”康安素低头，不看史墨一眼。 “怎么会呢？”史墨单膝跪下，抬头看着康安素，“素素刚才不是已经答应不会再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去想吗，不要这样想啊，慢慢来，我们总能完成的。” “……” 史墨叹气，“那我可就要一个人完成自己的愿望清单喽~” 说罢，她起身，消失在康安素的狭小视线了。 康安素猛地抬头，只见康安素绕着她和自己坐下的这把椅子环绕了一圈。 “好了，我环游世界的愿望完成了。” “什么鬼……” “你就是我的世界啊。” “讨厌啊——” “呦呦呦。脸红了。”
第12章 报告单 凌晨六点，从外面回来的康安素小心翼翼地脱下鞋，蹑手蹑脚地走进屋子里，漆黑的客厅里，一张脸悬浮在空中。 “啊！”康安素吓得身体一颤。 “是我。”史墨拍拍手，偌大的客厅上的灯一节节地亮了起来，头顶的吊灯照亮了史墨疲惫的脸色。 “你干嘛，吓死我了。” “你更吓到我了，凌晨四点我就发现你不在床上，起来找了你一圈也不在家里，打电话发消息也找不到人，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史墨声音里带上了些怒气，更多的则是委屈与后怕。 “我……我半夜睡不着，出去走走。” “那你也要叫上我啊，我也可以陪你出去走走的。” “我看你睡的很香啊，就不舍得打扰你宝贵的睡眠喽。” “胡说简直，你走了之后，我就醒过来了，身边没你，根本睡不下去。” 康安素放下手提包，钻到了史墨的怀里，“抱歉啦，下次离开你的时候一定先告诉你一声，现在还困吗？去睡觉的啦。” “不想睡。”史墨扭头看向另一边。 “可我很困，我想睡觉。” “那你去睡觉吧。” “可我想被你揽着睡觉。” “……” “这点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满足人家吗？” “下次出去的话一定要带上我。”这是史墨最后的挣扎。 “一定。”康安素摇摇史墨的手。 “睡睡睡！”史墨抱起康安素就往床上扑过去。 史墨搂紧了康安素，说，“这下，再有什么风吹草动我可以是马上就能知道了。” “好啦好啦，睡吧。” “一起闭眼。” “闭了闭了。” 或许睡眠也挑剔，躺在心上人怀中，睡意很快就来了，身体上的疼痛也似乎真的变少了。 在平稳的睡梦中，只有梦魇掀起了波澜。 “康小姐，我很遗憾地告诉您，从您的一系列症状来看，留给您的时间不多了。” “我还有多久时间？” “不出一个星期，如果您选择住院治疗的话，或许可以延长寿命。” “可以延长多久？” “不到一个月。” 一阵心如死灰的平静，康安素颤抖着起身，推开要扶着自己的小护士，淡淡开口，“所有病情告诉我爸妈。” “是。” 走到门口，康安素回头，声音冷峻，“你应该知道有些事情不能众所周知。” “假报告单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康安素手扶着门，微微颔首道，“谢谢。” 康安素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蹲着床上，拿着化验单仔细端详的史墨。 “几点了？” “两点。” “嗯……”康安素扭过身，又想要继续睡下去。 “你……凌晨出去是为了医院做体检啊。” “闲逛到那了，就去做一个看看。” “贫血？” “有点。” “贫血……那贫血不是什么大病，多吃点好的就行了，补一补营养就够了。” “是啊。” “我说呢，感觉你最近变瘦了好多，人消瘦，精神也总是说不出来的低沉。”史墨上手摸了摸对方的脸颊，“皮肤也变得不如之前白皙了。” “哦……不喜欢就别看。”康安素一把拍掉在自己脸上作乱的爪子。 “我可没说我不喜欢，你变成什么样我也喜欢得不得了。” “我才不信。” “哎呀，我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不喜欢你呢。而且仅仅因为你的样貌变了就不喜欢了，那我也太不是人，我自己都唾弃这样的人。” “那你喜欢我就没喜欢过我的外貌？” “当然，我可是注重内在美的人呢。” “你的意思就是我不漂亮呗？” 史墨噎住，“怎么可能，你当然漂亮啊，外貌超级让人喜欢。” “那我要是变丑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当然！而且在我眼里，你根本就不会变丑，你永远漂亮美丽。” “胡说。” “真的，而且我特别期待我们变老，到时候，我们就慢慢地数彼此脸上的皱纹，一根又一根，慢慢数上个一天，又消磨一天。”声音悠悠，满是对未来的期望。 康安素爬起来，抱住史墨，声音闷闷，“你能永远喜欢我吗？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喜欢我。” “当然。” “就算我欺骗你，你也得喜欢我。” “行，喜欢你，就算你欺骗我。”史墨跟逗猫逗狗一样，“哪怕你以后再领一个人回来，我给你两做饭洗衣墩地都是心甘情愿的。” “胡说，我才不会这么干。” “那我也不会不喜欢你。”史墨回抱住了康安素，感受着怀里越发消瘦的身躯。 “你不生气吗？”史墨突然问了这么句没头没脑的话。 “生气什么。”康安素疑惑道。 “我翻你的包……”史墨紧忙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的包从沙发上掉下去了，我捡起来的时候，报告单已经滑出来一半了，我真的没想到是医院检查报告……”史墨越说声音越小，“我……确实没忍住……抱歉看了你的隐私。” “这怎么还用道歉呢。”康安素微微勾起嘴唇，“看了就看了呗，至少也可以表明我不是背着你出去胡闹了。” 史墨一把抱住康安素，在她脸上乱亲起来，“素素、素素……你人真好……” “好啦好啦。起床了要。” “我给你穿衣服。” 史墨在楼下学习做饭，不会注意到自己，康安素站在二楼的平台上得出这样的结论，于是她悄悄地走到沙发旁，提起自己的手提包。 翻开，里面是折叠的整整齐齐的报告单，康安素不禁被逗得微微一笑，这么整齐，放回去的时候得多么紧张。 她将这张报告单原封不动放回包里最显眼的地方，手一僵，但还是飞快地从包里的暗夹里面抽出一张纸，一路小跑到书房，锁进了保险柜里。 做完这一切，她回到沙发上，坐下来，一言不发，沉思着。 一切都按照她预料的发展下去了，瞒天过海，史墨没有任何起疑。 她不会知道，之所以选择这个别墅是因为这里空气良好且相隔不远就有配套的私人医院；她也不会知道，餐桌上父母和弟弟沉默的眼神里意味着什么；她更不会知道，贫血的假化验单是自己故意放在外面，故意为了让她看见。 康安素无力地瘫倒在床上，一天又一天，瞒不下去的，况且自己本就时日无多了，或许是明天，自己就会彻底倒下。 自己死就死吧……可是她怎么办？如果她真的想不开怎么办？ 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是我明知前途悲切，却还要拖着她一起掉进去。 我不该贪图一时的快乐，留下万时的悲伤。 本知自己时日无多，本知自己不该爱上别人，本知她心软心善却还偏偏招惹她……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落下那个背包，如果自己乘着那座飞机离开，如果没有现在的一切，自己只用坦然面对死亡即可，可是如今…… 没有可是了……瞒天过海、瞒天过海，一旦瞒不住，女娲都补不上这片天。 自己可能在吃饭时死去，可能在接吻时死去，可能在睡梦中死去，甚至可能就在一场呼吸中死去。 这么仓促的死亡，她怎么办？ 该怎么解释，该怎么接受？ 该不该让她知道这一切？ 或者……分手离开……这样或许也好过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容颜褪去，面黄肌瘦的样子。 我宁愿让你恨我离开你，也不愿让你知道我将步入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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