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说:“她人呢?” “她说她怕你和你朋友,不敢过来,所以让我过来帮忙还东西。”说着,李妃红从随身带的手提包里拿出了一个黑色塑料袋,她的动作很缓慢,还得时不时看谢凝的脸色。 谢凝叫苏锦出来其实是为了苏星珩那张彩票,没料到苏锦会找个人代替自己,而且还是个麻烦角色,她不仅是苏晚的养母,也是刘雅的生母。万一她为了苏锦来找苏晚的麻烦,那可真是让人头大。 黑色塑料袋里装的就是方玲玉丢失的一部分首饰,李妃红将首饰一件件码好,拿手机拍了照,让苏晚清点好。 苏晚拍照发给方玲玉,她也不看李妃红,淡淡地说:“你什么时候来的榕城?来做什么?” “我来看小锦,看看我的骨肉。”李妃红注视着苏晚,嘴角抽了抽,似乎想说什么刻薄的话却还是忍住了。 苏晚问她:“你住在哪?怎么过来的?” “我住宾馆,打车过来的,”李妃红轻笑,“你放心好了!我不是来找你的,过两天就回去了。” 苏晚转过身去,彬彬有礼地问凌叔:“凌叔,一会能麻烦您送一下她吗?” “好的,苏小姐。”凌叔双手背在身后,举止言谈十分恭敬。 “真有你的,越来越有做派了。”李妃红眯了下眼睛,尖酸地说。 “家里没人收拾,就不请你喝茶了,你回去吧。”苏晚说。 李妃红心情复杂地看着她,仿佛不从她身上找点不痛快就是白来了一趟,她正要评价点什么,谢凝冷不防地从后面拉了下李妃红的衣服,嘲弄道:“还愣着呢?想留下来跟我们吃晚饭?” 李妃红看了眼谢凝,不再说什么,拿上东西出门,走路时重重地踩在地板上。 “跟苏锦一个德性,”谢凝评价道,“怪不得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 苏晚淡淡道:“她比苏锦聪明,也比她漂亮。” “漂亮?”谢凝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苏晚,她第一次发现两人的审美差距这么大。 “不漂亮吗?”苏晚有些自我怀疑,迟疑着说,“她在我们老家,挺受中年男人欢迎的……” 谢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苏晚忍俊不禁,笑了出声,谢凝吐槽道:“可别说什么中年男人,让人作呕。” 苏晚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吭声了,她拿了李妃红送回来的首饰上楼,放回方玲玉的房间,给房间锁上了门。 谢凝还在为彩票的事情头疼,她买的时候没有考虑这么多,只是抱着试探的想法看看会不会中,现在要收拾局面,头大得很。 她坐在沙发上想了一会,觉得这个问题愈发无解。 无论她用什么方式毁掉苏星珩手里那张彩票,苏晚都会知晓的,而且苏晚手上也有彩票,她没满十八周岁,按照法律只能让监护人去兑奖,那么方玲玉就会知道这件事,方玲玉会怀疑苏晚的彩票跟苏星珩有关吗?苏星珩一旦听到什么风声,肯定会发疯般地冤枉苏晚,认为是苏晚偷了他中奖的彩票。 如果当时没有多此一举送彩票给苏晚就好了,那么只要毁掉苏星珩的彩票一切都万事大吉了。 到这个地步,送出去的彩票能要回来吗?光是想想,谢凝就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她思来想去,给人发消息打探苏星珩的情况。 过一会儿苏晚下楼看她还在沙发上玩手机发呆,便说:“你是不是在烦恼什么?” 谢凝拿着手机躺倒在沙发上,仰面看着苏晚,“唔”了声,沉吟着说道:“还好,你下午还有别的安排吗?” “我没安排,”苏晚说,“你今天早上那么着急赶回来,不是说有事要做吗?我这里不需要你陪,你去忙自己的事吧。” 谢凝说:“我等换锁的人过来,给你换完锁再走。” 苏晚走过来俯下身亲了亲谢凝的额头,说:“我刚才打了电话,应该一会就来了。” 谢凝坐起来,去搂她的腰,“还看刚才的动漫吗?” “你还有心思看动漫啊?”苏晚笑道,“看你一直心不在焉的,你有事就去忙呗,我又不是小孩,不需要一直陪着。” 谢凝讷讷地,这时候苏晚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她起身拿了手机走开。 换锁的师傅到附近了,他打来电话问路,苏晚走到窗户边,思路清晰地给他指导,她用的竟然还是本地的方言。 谢凝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讲本地方言了,方玲玉虽然是本地人,但她平时很少说方言,更不会在苏晚面前说她听不懂的方言,按理说苏晚根本没有学本地方言的机会。 就拿谢凝一家子来说,她父亲祖上在香港发展,为了拓展业务才在榕城开了分部,后来年轻且富有雄心壮志的谢敏贤认为香港的业务已经到头,只有往内地发展才有可能将蛋糕做大,所以他主动放弃和其他兄弟争夺原本在香港的业务、选择接手了榕城的业务,后来在谢凝母亲的帮助下,谢敏贤将谢家的产业做到了如日中天,而后更是乘着东风大搞房产成为一位年轻的富豪。 算来,谢敏贤在榕城待了二十多年了,两任妻子都是本地人,可他愣是一句本地方言都没学会!谢凝会说本地方言,她隐约记得小时候母亲教她说话的情形,她更是记得上辈子她是怎么教苏晚说本地方言的! 谢凝完全确信了——现在的苏晚,就是那天打着伞提着生日蛋糕来出租屋看望谢凝,被谢凝强吻、扇了谢凝耳光可还是难以克制地动了情,留给谢凝无限遐想和遗憾的苏晚。 她举着电话,回头望了谢凝一眼,朝她眨眼睛,唇角微微翘起,莞尔一笑。 谢凝犹如被雷劈中,坐在原地动弹不得。 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苏晚这是向我摊牌了??? 对望了一瞬,正好这时谢凝收到一条消息,她低头去看屏幕,心不在焉地滑了下,一时没能解锁屏幕。 开锁的师傅到了,她放下手机起身去开门,苏晚也过来了,挨她很近,身上浮着若有似无的栀子香、百合香、广藿香的清冷气息。 光是感受到她的气息,谢凝就愿意为苏晚去死。 也许开诚布公地谈一下,也不是一件坏事? 换锁的师傅已经开始动工,苏晚全程看着,谢凝回到沙发上,点开手机,看到原来在高三班的前同桌周丹桂发来消息:“凝姐,晚上银河城你去不?” 银河城是石海高中附近一家比较有名的KTV,他们学校的学生放了假喜欢去那聚会,谢凝以前也经常在那里请客,只不过最近好几个月都没去了。 她回周丹桂:“谁请?” 周丹桂嗲着声音发来一条长语音:“不会吧凝姐,你是真不知道吗?你和苏星珩分手之后再也没有联系了吗?他昨天晚上在群里发消息说要请大家去唱K,成年的或者分化的都可以去,你以前不是挺爱唱K的嘛,这次连群消息都没看?” 谢凝回复文字:“有多少人去?” 周丹桂又是一条长语音,转文字后为:“挺多的吧?有些人想去但是这不是马上开学了嘛,寒假作业都没写完呢,我打算带着作业去包厢写,反正啤酒饮料随便喝,你前男友一个人买单,你来的吧?晚上打算穿什么裙子?哎我已经找不到裙子穿了,上次你送我的那条我过年还在穿呢……” 又是一条:“哎凝姐,你知不知道苏星珩为什么这么大方请客啊?他以前没这么大方的,你上次过生日他就送了你一根红绳,那玩意我可看不出来值钱呀,好歹那时候他还是你未婚夫,也不能这么敷衍吧,这次他是不是交新女友了?还是中彩票发财了?” 谢凝回复:“这破事你还记得?” 周丹桂又说了什么,但谢凝已经不再关心了。她点开被屏蔽的同学群消息,往上翻聊天记录,看到了苏星珩说要请大家唱K的消息,很多人都附和着要去,其中很多都是谢凝以前的跟班。 看消息的时候,谢凝注意到苏晚也在看她,便招了招手,让苏晚坐到她身边来。 谢凝已经想好了,等会收拾一下就去KTV那边,□□也好,在路上埋伏也行,总之不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毁掉苏星珩还没兑奖的彩票!她要亲手扼杀他那靠中彩票暴富的幼稚梦想,再好好欣赏他绝望而愤怒的表情。 谁让他这么沉不住气,彩票还没兑奖,就张罗着请人唱K,搞拉帮结派那一套呢? 谢凝忍不住想笑,她思索着怎么跟苏晚交代。 苏晚后脑勺枕在谢凝肩上,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冰凉柔软的头发贴在谢凝胸前,她似乎在等谢凝开口,又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她的手垂放在谢凝的腿上,被谢凝习惯性地握住。即便在室内,苏晚的手也没什么温度,谢凝握住她的手掌替她暖手,两人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皮肤吹弹可破,相触时细腻光滑如凝脂一般,一时间谢凝有些惊讶,说了一句:“年轻真好。” 苏晚轻笑,等谢凝侧过头去看,苏晚眼里的笑意只剩一二分。她仍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那璀璨的灯映照在她眸子里,却始终无法令她那漆黑的眼眸光亮起来。 谢凝摸到了冰冷的、坚硬的金属线条,那是苏晚佩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正是谢凝送的那枚。她来回摩挲那枚戒指,就像是轻抚一道去不掉的伤疤。 许久以前,这枚戒指被苏晚系挂在脖颈上,而这次她们出游,苏晚几乎全程都将戒指戴在手指上,就像她们结婚以后苏晚一直戴着这枚戒指一样。 这已经是一种非常明显的暗示了。苏晚一直在用这种方式表明她的态度。 谢凝知道自己该表态了。 耳边有温热的气息,她听到苏晚开口说:“我有时候会想,有些人活着,真不如死了好。” 谢凝愕然,低眸看苏晚,苏晚报之一笑,她额前的刘海长长了很多,卷曲地往两侧分开,显露出一股温柔却清冷的妩媚风情。 谢凝抬起手替她将刘海往耳后撩,注视了苏晚半晌,用她那性感而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说:“你觉得……哪些人该死?” 苏晚的眼睛漾起了光亮,她仿佛一直在等谢凝的这句话,她盯着谢凝看,呼吸变得急促,脸颊泛红,一副动情、兴奋的模样。谢凝不禁怀疑,如果不是修锁的工匠在附近,也许她会毫不犹豫地吻上自己的嘴唇。 谢凝立刻被苏晚的情绪感染了,她此前一直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仿佛苏晚根本不在意她们过去经历了哪些坎坷,相反苏晚很兴奋,她想要一些人去死。 “李岿然,他是第一个该死的。”苏晚看着谢凝的眼睛,不重不轻地说出这句话。 透过她的眼神,谢凝将一切都想通了。 看样子上个学期苏晚主动和李岿然接触,其目的果然不单纯,她就是想要报仇的!她那个时候就知道了一切,也许她和谢凝一样,她也经历了重生,后面的种种试探,就是想跟谢凝明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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