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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玲玉点点头，看着姑娘们搬着烟花出门，她也不掺和，只端着茶坐在外公旁边，跟老人家聊天。 谢凝开车，苏晚陪她坐在副驾驶上，两人不怎么聊天，倒是后座上另外两人说个不停。 元彩彩问刘雅村子里有什么好玩的事，刘雅便把村里奇闻轶事拿出来讲给元彩彩听，后者听得入了迷，追着刘雅问后续，但此时车子开到了江边，故事只讲了一半。 江边微风徐徐，黑漆漆的河面上印着霓虹的光，岸两旁的树上挂着灯笼庆祝农历新年，路上人并不多，偶尔能看到几个放炮的小孩，没有想象中的热闹，但也绝不冷清。 谢凝停好车，打开后备箱让女孩们去拿烟花。 刚好刘雅坐在她后面，因为第一次坐车、不知道怎么拉开门，手忙脚乱了半天，最后谢凝下了车替她拉开车门。 谢凝个子很高，穿风衣像走秀的模特一样，还挑染着金发，张扬又养眼，偏偏这么耀眼的人还体贴地给她拉车门，那一刹刘雅觉得自己心跳都变快了。 她去后备箱拿了一捧加特林，话也变少了，只在后面偷偷看谢凝，同时观察苏晚的神色。 苏晚拿出个打火机，“咔”地一声在黑暗中点亮火苗，她拿到谢凝面前，给她点了一支烟。 谢凝手指夹着烟，眼神却一直在苏晚身上，烟雾吐出，她神情悠然。 刘雅认得那打火机，正是前几天她和苏晚逛博物馆时买的，当时刘雅以为她是拿来送长辈的，没想到……是送给面前这人的。 这么说，谢凝就是苏晚喜欢的对象。 前两天她们聊天时，刘雅就问过苏晚有没有喜欢的对象，当时苏晚不愿意透露太多，但也没有否认。那时候刘雅压根没想到……苏晚喜欢的是女孩。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刘雅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她和苏晚从小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这么多年来，她从来都不知道晚姐喜欢的是女孩！ 刘雅明明也很喜欢姐姐，但从来没有对她存过别的心思，一则是因为她以前一直以为苏晚是她的亲姐姐，二则她从来没有在女孩子身上想过这种事情。 在当下这个性别多元化的时代，男A女O或者男O女A才是主流的择偶选择，而同性恋就像AA恋和OO恋一样，属于较少数人的选择。至少在刘雅的身边，她没遇到过女同性恋伴侣结婚的。 她一直以为，像她和苏晚这样的女孩，以后一定会找一位英俊帅气的男A结为伴侣，就像……苏晚哥哥那样的。 刘雅还没见过那个人，但是她听苏晚的外婆说起，说他是个令青春期少女怦然心动的帅气男孩。 “在想什么呢？” 一道低沉而柔和的声音打断了刘雅的思绪，她抬头看过去，见谢凝就站在她面前，低眸注视着她，那明媚的眼神简直能把少女的魂给骗走！ 刘雅心脏又开始哐哐狂跳了。 谢凝这样漂亮的女孩，难道还比不过那些浮躁的男孩们？ 她有点能理解苏晚的心动了——刘雅就是站在谢凝边上，听她说着话，也会忍不住着迷的。 “我……我在想，你是不是……”刘雅看向苏晚的方向，压低声音说，“在和我姐谈恋爱？” 谢凝笑了起来，抬起手指在嘴唇前比了个“嘘”。 她笑得实在太好看了，刘雅看得目不转睛，也跟着笑了起来。 “被你看出来了，”谢凝冲她眨了下眼，“先不要说出去好吗？” 刘雅说：“好。” 谢凝又问她几号回去，刘雅说再过几天，正说着就听到元彩彩在喊她，于是快步跑开了。 元彩彩忘记带打火机，问刘雅有没有带，刘雅说刚看到旁边有小摊贩，撒腿就跑，很快就买了两个打火机回来了。 苏晚说她：“别跑来跑去，一会出了汗不舒服。” 刘雅嘿嘿笑着，平时总爱跟在苏晚身后的她，这时候开始注意保持距离。 苏晚好几次回头，都看到刘雅和元彩彩在一块，两人玩得开心。 “人总是喜欢跟同龄人玩的，”谢凝说，“随她们去嘛。” 苏晚看着她道：“你是不是跟她说了什么？” “她问我是不是在和你谈恋爱，我说是呀，”谢凝扬眉一笑，“告诉她总没关系吧？” “我没关系，”苏晚迟疑片刻后道，“我打算明天下午就给她订票，送她回去。” “这么着急吗？”谢凝注视着她说，“我刚才问，她说再过几天才回去呢。” “我怕她太喜欢榕城，以后心思都在这里，”苏晚道，“她应该有她自己的人生。” 谢凝微怔，目光从苏晚身上缩了回去。 她的话好像还有别的意思，但谢凝不敢去细想。 “谢凝，帮我点这个，”苏晚拉了下谢凝的袖子说道。 她另一只手拿着一个旋转的小烟花，将引线露给谢凝，示意她直接点火。 这种小烟花都是放在地上点的，手持很容易伤着自己，而且飞溅的火花也容易烧着衣服。 “你给我来点。”谢凝说着，伸手去抢苏晚手里的烟花。 “我会扔出去的，你信我！”苏晚躲开她，笑了起来，嘴角那好看的梨涡跟化开的蜜糖一样。 引线很短，谢凝给苏晚点着，立马说：“放，放！” 苏晚手持着烟花，扬起后高高抛向路边，那花火在空中绚烂地打着圈，跌到地面上继续翻滚着、绽放的烟火如火树银花，片刻后才熄灭。 “哇！厉害啊！”谢凝看着苏晚大胆而放纵的一面，忍不住夸赞起来。 苏晚也很紧张，检查了一下羽绒服，没有被火花烫着，她这才松了口气，脸色通红，眼睛星亮。 谢凝想起来，苏晚从前胆子就很大，喜欢各种冒险的事情。谢凝第一次拿到飞机驾驶证时，苏晚就迫不及待想要坐上她开的飞机，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去坐过山车的时候，她就喜欢坐在第一排，别人尖叫得撕心裂肺的时候，她只是紧紧抓着扶手，还淡定从容。 她身边的人总是被她温柔乖巧的外表给骗了，实际上她身上有着哥特的暗黑气质，稍微了解她一些，就会知道这些特质有多迷人。 元彩彩和刘雅在一旁玩加特林，猛烈的火力引来了很多人围观，苏晚拿手机给她们拍照，也给谢凝拍照，她把元彩彩搞怪的照片发到家人群，原本想让长辈们乐呵一下的，没想到第一个回复她的竟然是苏星珩。 苏星珩的头像一直没换过，用的是一张穿太空服的动画图，他发了个“赞”的表情，评价道：“表妹好可爱。” 这个群是方玲玉建的，只邀请了外公、外婆、苏晚、元彩彩、舅舅、舅妈，平时偶尔聊天。 苏晚往上翻，看到聊天记录1月30日的时候，舅妈邀请了“苏星珩”加入群聊，只是进群后他一直没吭声，所以苏晚到现在才发现。 聊天页面很快就热闹起来，舅妈跟苏星珩搭话，方玲玉也回复了几句。 元彩彩也在群里说话，她发了一张和刘雅点仙女棒的合照，照片里刘雅乖巧得跟小绵羊一样，惹人怜爱。 苏星珩便问：“旁边这个妹妹是谁？” 元彩彩正要回复，苏晚脸色差到了极点，人已经走到了元彩彩面前，直接伸手从她手里夺过手机。 “苏晚你干嘛？！”元彩彩喊了出声，作势要抢。 苏晚不给，低头在她聊天界面上操作了什么，同时冷声跟元彩彩说：“你不该把雅雅的照片发出去，她不是我们群的人。” 刘雅听得一脸懵，看看苏晚，再看看元彩彩，什么话都没说。 苏晚把手机还给元彩彩，她直接撤回了那张合照，搞得元彩彩有些莫名其妙，闷闷地说：“好吧，我以为什么大事呢。” 刘雅说：“你把我照片发给别人啦？” “不是，”元彩彩一脸抱歉，“就刚才拍的合照，我发到家人群，群里就几个人……” 刘雅摇摇头，虽然她不太清楚情况，但她觉得苏晚做的肯定是对的，是保护她的隐私。 “好吧，我知道啦，”元彩彩说，“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发了，行了吧？” “行。”苏晚脸色缓和了一些，她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太小题大作了，可事实上……一旦让刘雅和苏星珩扯上任何关系，后果可能会像上辈子一样，苏晚不敢放松警惕。 谢凝也跟过来了，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苏晚：“怎么了？” “没什么事，”苏晚说，“我就看了下她拍的照片。” 谢凝不疑有他，毕竟苏晚说话的语气实在太自然了。 “给我们拍张照吧，”元彩彩主动将手机递给苏晚，露出笑容，“你拍得比我好。” 就拿苏晚刚才发的那张元彩彩的搞怪图来说，虽然人物古怪机灵，但照片整体构图、以及光线设计，简直漂亮得没话说。 元彩彩可拍不出那样好看的照片。 她手机递了半天，苏晚就是不接，她冷冷说：“不给你拍。” 元彩彩讪讪的，还有些懊恼，这时候谢凝说：“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哪有你这样的？” 元彩彩困恼：“我哪样了？” “整天苏晚前苏晚后，晚晚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没人教过你吗？”谢凝数落道。 “那她也直接叫你谢凝啊，”元彩彩反咬一口，“她什么时候叫过你姐姐？” 这话简直给谢凝一记暴击，她缓缓地扭过头看苏晚，出乎意料的是，苏晚那张绷直的脸没忍住……笑了。 谢凝心里痒痒的，跟元彩彩说：“我和晚晚同年级，她可以不用叫我姐姐，但是你比晚晚小三岁，她高中生，你初中生，你们有同一个外公，你就得叫她姐姐。” “你怎么还替她开脱了，你怂不怂啊？”元彩彩懊恼道。 谢凝被逗笑了，这时候刘雅轻轻地说：“我觉得，彩彩你直接叫我姐名字不太好，我听着不太舒服……” 听到这话，元彩彩终于不犟了，吐了口气，拿手机跟苏晚说：“晚姐，能请你帮忙拍张照吗？” “乐意为之。”苏晚接过她的手机，莞尔一笑。 烟花放的差不多了，照片也拍了，江边上人都聚了过来，谢凝这才回到车里搬出了她提前准备的烟花礼盒。 “卧槽谢凝，你有这个怎么早不拿出来啊？”元彩彩叫出声，“这一盒得好十几万了吧？我去烟花店看的最大的礼盒都没这么大？！” “家里老头的客户送的，我就打算最后给你们一个惊喜。”她知道苏晚会心疼钱，不能说是她来的路上花钱买的。 谢凝放好位置，让苏晚去点引线，苏晚看向旁边那按耐不住兴奋劲的刘雅，将打火机递给她。 江面印着霓虹的光，星星点点的，就像古诗里的“江枫渔火”，沉寂的水面所缺少的，正是一次华丽的烟火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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