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呀末世,对天地运行似乎没有任何影响。太阳照常升起,月亮依旧更替。进化了的生物依旧生存,只留下本该淘汰而苦苦挣扎的生命,追寻一线生机。 莫名想到这里,零一又叹了口气:什么末世不末世的,这原本也只是书中世界,原著如何,它就如何。 夜幕席卷,将天光藏起。星子点缀般散落在幕布上,零一百无聊赖数着星星,又想到那原著创作者大抵也不会细细写出书中的各个夜晚到底会出现多少颗星星吧。 它从一边数到另一边,在数到两百一十八颗星星时,淅淅沥沥的小雨从空中坠落,最初留下几个大小不一的雨点,而后便是长长一条滑下的痕迹。 几息之间,雨势就忽然便大了。像想要一口气完成任务一样,豆珠大的雨点狠狠砸下,噼里啪啦打在车顶、车窗,给窗外一切景物套上滤镜去。 零一试图从滂沱大雨中继续数它的星星,却发现刚刚还星云密布的夜空如被擦干净的黑板,什么也不剩下了。 这就是原著的第二场大雨吗? 给予普通人无限希望与无限痛苦的第二场雨。 能力者淋雨时,雨水会令他们感受到锥心蚀骨般的疼痛,仿佛将他们血肉表皮全部腐蚀殆尽。但认真看去,皮肤没有丝毫损伤,痛苦真实又虚幻。 而普通人……则有机会成为能力者,获得异能。概率与第一场雨一样。 这铺天盖地的大雨,也成了末世内可遇不可求的宝贵资源。 丧尸?异兽?变异植物?它们的待遇与能力者是一样的。二次大雨后,真正的末世才对一无所知的人们显露它的獠牙。 “下雨了啊。”郑艺不知何时也醒了过来,她将车窗降下,那暴躁的雨点便很快溅进车内。微微凝神,在想操纵着特殊雨水时,郑艺竟也感受到轻微的阻力。 不过也只是轻微而已。 无形的伞撑在车顶,漆黑夜幕下落的雨滴纷纷避让,那雨打车顶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余沂楠也醒了过来,她坐直身子,同郑艺一起向车外看去。“这场雨,也有之前的效果吗?” “嗯。”郑艺轻笑道,“它会让能力者痛苦,在痛苦中变强。” 余沂楠抬手触碰上窗边的雨水,那湿濡感与烧灼般的刺痛一齐出现在指腹,将她半醒的睡意驱散。 忽地,余沂楠脱下外衣,直接推开车门,踏入雨中。 暴雨毫不留情地砸上她头顶,将她从头淋湿到脚。余沂楠整个人置身暴雨之中,又仿佛置身熔岩之内。火辣辣的烧灼感几乎令她以为自己被剥皮,表皮被一烧毁、内里刚长成的新肉芽也被无情摁入滚烫铁汁,整个人几乎昏厥。猝不及防的惨叫嘶声裂肺响彻夜空,却又在下一瞬突兀静默。 血水从她齿间溢出,余沂楠有一瞬的逃避想法,却在与车内郑艺视线相触时,愈发咬紧了牙关,在雨中站直了身子,只浑身控制不住的、因痛楚生理性发抖。
第51章 五十一点圣母值 “我骗你的。”郑艺那漫不经心的话语轻飘飘传入雨幕中。“淋淋雨就能变强,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啊?可你没骗她啊。]零一不明白郑艺为什么要这样说,就像同样不明白为什么只是郑艺故意一句话,余沂楠明知难受还是要下去一试。 但郑艺没等到余沂楠回来。那女人固执地在雨中站直了身子,哪怕浑身肌肉疼得颤抖,也不肯再发出一声惨叫。 很久,郑艺才从纷杂的雨声中听见余沂楠艰难地开口:“你先睡……” 她出声很艰难,好似抑制不住痛苦的呻丨吟,但还是努力说道,“疼痛……集中精神……能力……”断断续续的词汇偶尔淹没在雨声与压抑的苦痛之内,但余沂楠的意思不难理解。 哪怕没有用,能在这痛苦洗礼下集中精神运用能力,那么她对能力的掌控也能更上一层楼。人类的精神是有限的,限制能力者上限的便是精神,这是十分玄妙的东西,是存在的,又不存在,只能模模糊糊地去感知到。 想要突破精神上限,免不了一次次的锻炼,一次次的痛苦免疫。而在精神痛楚中如何集中精神自如地继续使用能力……这残忍的滂沱大雨,便是能力者最好的试炼地。 在努力适应痛苦后,余沂楠艰难地想要集中精神,在雨中凝聚火焰。但湿漉漉的雨水浸透她身体,她甚至久违感到了冰凉冰冷,火焰无法凝聚不说,甚至连温度都难以升高些。 但她没有放弃,又或者说,她没有什么可放弃的,这疼痛对她而言该是去忍受的。 她要坚持得久一些,再久一些。只是忍受痛苦而已,她是想要变强的,只要一想到郑艺在注视着她,余沂楠就没办法让“放弃”二字占据上风。 漆黑的夜雨中,冰冷与黑暗将她整个吞噬,无形的手扼住余沂楠咽喉,令她逐渐痛苦窒息。雨水砸在她身上,从头皮一直浸透至全身,仿佛剥了皮的人被浸入浓盐水,明明没有血腥味却残忍到令人发指。 她在坚持什么呢? 如果这雨水也会令能力者变为丧尸,变为更强大的失智怪物呢? 在这一点一滴残忍如凌迟的酷刑中,真的存在某种捷径吗?这对痛苦的忍耐与精神的磨砺,或许本就是磨刀石。哪怕告知所有能力者能在雨水中稍微变得强大,恐怕大部分人也不愿意沾染分毫。 又或者说,对比提升的一点力量,却要你长久地忍受这种痛苦,真的值得吗? 零一是没办法给出某个答案的,它只是一个系统而已。它与郑艺一起默默注视着在雨中固执的身影,脑海里是想过许多种比喻形象的,如青竹如白杨,如磐石如金汤。但它最后什么都没想象出,没有联想到任何形象,只看到了余沂楠。 也许,对余沂楠来说,是值得的。 也许痛苦会令她清醒,让她从迷惘中找到自己的价值。接受痛苦,面对痛苦,也能给予她直面生活的勇气。零一看着她不断尝试又不断失败,它不知道除郑艺之外的能力者在经受痛苦的同时集中精神使用能力有多难,它无法感同身受,但它会为之心疼。 [郑艺,你之前经历过什么呀?]零一想,既然如此困难,那郑艺又是如何在反噬之下如常使用能力,甚至在极限时仍同时使用两种能力的。 ‘是所有系统都这么情绪化,还是只有你?’ 虽然郑艺语气一如既往地漠然,但零一从中听出了满满的嫌弃。 [可能圣母养成系列的系统会格外情绪化一些吧……]零一有些委屈,[难道您更喜欢那种只有功能模板,没有任何意识的冰冷程序吗?] 零一没有等来郑艺的答案。 大雨一直下着,丝毫没有停歇的趋势。漫长的黑夜似乎难以过去,在大雨期间,恐怕几天都见不到太阳。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那如墨般深沉的夜色里,微弱的光影闪现,忽明忽灭。余沂楠弯下了身子,试图以自身抵挡雨势,在痛苦中小心翼翼地击中精神,维持着那一簇微弱的火焰。 她居然真能做到? 零一有些惊讶。但那火光如昙花一现,很快被雨水扑灭。雨势太大太大,哪怕余沂楠弯下腰也无法完全阻挡。看着那被无情熄灭的火光,零一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莫名滋味,它有些难受,却见余沂楠仍没有回来,只固执地继续尝试。 直到那微弱的火焰第二次缓缓亮起。 这一次,火焰存在的时间更长了。 但不过三五秒,它还是骤然熄灭,在余沂楠手中消散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手湿濡雨水,与掌心皮肤接触时的灼烧刺痛。 粘稠的深色液体混着雨水一并被冲刷,余沂楠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狼狈,精神上的刺痛与浑身的痛觉交织在一起,密密麻麻将她全然束缚,她无法逃脱,也不愿逃脱。 她的身体在暴雨中越来越凉,心头的火焰却越发炽热。她双目赤红,红血丝密布,鼻息处粘稠血液不断渗出,却被雨水冲淡,留不下一丝痕迹。她精神带着偏执地执着,只那么盯死了手心,再一次的、再一次地体会仿佛头颅被人割开、利器搅动脑花的痛楚,并在痛苦不断放大中保持着清醒,将火焰催动。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凭什么做不到? 七窍流血,痛苦炼狱。 她的身体不断升温,精神高度集中于能力,在极限的爆发下,砸下的雨点开始化为点点白雾蒸发。余沂楠无意识地大口喘着气,血色令视线模糊,她颤抖着,炽热的火焰再一次地于掌心绽放。 朦胧的火光中,雨势没有半分减弱。余沂楠维持着能力的输出,余光瞥见人影的靠近。她突然就被触动一瞬,蓦地抬起头,就看到雨水从郑艺身上滚落,将她的长发全都打湿,衣服不住地往下滴水。 哪怕在这雨中,郑艺还是一如既往般平静。而后,余沂楠看到她伸出了手。 “今天就到这里吧。”郑艺的声音温柔极了,那长长的睫毛也被雨水打湿,“姐姐,你做得很好。” 那火焰终于消散了。余沂楠盯住那伸出的手,低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又或是这一切都被雨水遮蔽了。“你是,真心这样认为吗?” 她踉跄地上前走了一步,没有去抓住郑艺的手,只固执地抬起头,与郑艺对视。雨滴将她满脸血污拍散开,只有轻微的血腥残留在空气中。 郑艺笑起来。余沂楠在这瞬间抬手抓住了她的衣领,将她拉扯贴近,气息微弱,却艰难地呢喃出声:“郑艺……” 郑艺抬起手,支撑起她逐渐无力而下滑的身体。余沂楠浑身滚烫,意识模糊之际却能感受到那冰凉的唇贴近她的耳尖,“这样的你,才没那么无趣。” …… 因着大雨,郑艺并没有急着继续接下来的任务。她找了处无人的旅店避雨,将车收回背包。 旅店已经三个月无人光顾,翻到的家居桌椅上都盖上一层薄薄的灰。郑艺没在前台抽屉找到各个房间钥匙,便直接以暴力破门,将沾灰的床单被套替换,与余沂楠简单住下。 水系能力是很方便的,无论身上被雨水打湿得多么彻底,只需能力控制,便能轻易让自身重新变得干爽起来。 余沂楠被郑艺仍在床的另一边,顺手给她搭上被子。郑艺躺在一侧,伸展四肢放松下来,安然入睡。 醒来时,淅淅沥沥的雨声仍未消失,只是比起昨夜变得温柔许多。 余沂楠的状态应该不是很好,毕竟她又受了不少刺激无论是精神还是□□,能力的过度支出对一般能力者而言也算一种负担。 但在郑艺起身洗漱时,她还是惊醒了。 红血丝在她眼球密布,余沂楠脸色惨白,状态是以肉眼可见的虚弱。甚至于,在惊醒后她本能单手捂住脑袋,被精神上残余的痛苦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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