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深深朝她招手:“这有扣肉,你坐那么远干嘛?” 郎胭摆摆手:“我身上有味儿,别熏着你们。给我留点肉啊,我找副碗筷过来赶点。” 许深深困惑,她身上有什么味? 不一会,郎胭端着碗过来夹肉,许深深闻到从她身上飘来的腥臭。 “你怎么身上怎么搞的?”许深深问她,“像水产市场的味道。” 郎胭连忙端着碗走远:“先让我吃顿肉,一会回值班室我有很严肃的事跟你说。” 郎胭专挑肉吃,一碗扣肉很快见底,土豆会吃一点,青菜几乎碰都不碰。 许深深不知道郎胭竟然这么挑食,才想起来每次跟郎胭吃饭,她不是吃牛排羊排,就是吃烤鸭烤鸡烤乳猪,几乎不吃素。 许深深叫来村长:“我再买一份凉拌肉,纯白肉就好。” 村长利索地把肉端到郎胭跟前,郎胭看向许深深,受宠若惊:“谢谢许总。” 许深深笑了笑。 村长跟许深深说:“今天村里的锁匠进县城看闺女了,明天才回来,今晚你看是跟郎姑娘挤一挤,还是住在乡亲家里?” 值班室实在是太小了,又闷又热,床还硌,许深深挺想找户农家借住一晚,但是想到昨晚窗户外面那个东西,觉得还是跟郎胭在一起可靠,于是回村长道:“我们挤一挤就行。” 郎胭忽然问村长:“你家里有两层楼,都住满了吗?” 许深深也想起来,她们最早是去村长家找村长的,村长家里是两层的水泥房。 村长的脸色变得促狭,说话间眼神也有些闪躲:“是,我家里亲戚比较多,都住满了,不然我肯定会邀请你们去我家,真的很抱歉。” 村长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许深深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她就是随便问问,没什么意思。” 郎胭却似乎对村长有种莫名的敌意,她又问:“村长,你有几个孩子?” 面对郎胭的提问,村长好像有点紧张:“一个。” “听说你有一个很乖巧的女儿,但是她的身体不太好。” 村长的表情有一瞬的凝滞,然后恢复平常的斯文笑容:“是的,她不足月就出生了,身子骨弱。”他站起身,“我还有工作,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许深深站在桌子对面,对郎胭说:“招待所有澡堂,你吃完了去洗洗。” 郎胭把最后一块凉拌肉咬进嘴里,一口吞,擦擦嘴唇:“我现在就去。”抬眼盯住许深深,“你回值班室等我。” 正午是太阳最辣的时候,值班室里闷得像个小烤炉,许深深把窗帘都拉上,在屋里放了一盆水,还找村长要了一个电风扇。 屋里的温度稍微降下来一点,许深深站在门口看外边,隔着菜圃,对面的房间里吹来一丝幽凉的风。 真的很神奇,明明只有十来米的距离,那间屋子就是要凉爽很多。许深深吃午饭时问过村长原因,村长解释说因为那间屋子在河边,先人在水流经过的上方凿有窨井,让地下的水气蒸发散热,白天太阳晒着觉得凉快,晚上就会有点阴冷。 郎胭顶着毛巾回来了。 她的身上透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红棕色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耳边,周身散发出清爽的橘子香气。 郎胭走进屋子,关上门。 许深深以为她要换衣服,要出去,忽然被郎胭拉住手腕,让她坐到床上。 许深深:“?” 许深深的手腕被郎胭握着,她沿着她的手腕轻轻向下滑动,把她的手翻过来,露出内侧那一面,玉藕般的手臂上有一粒嫣红的小点,是那个突然多出来的红痣。 “你做什么?” 郎胭问她:“你的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许深深更加困惑:“没有。” 郎胭在许深深的红痣上摸了两下,许深深感到有些痒,迅速地抽走手臂,狐疑地看着她,像一只戒备的猫。 郎胭的脸色沉了沉,走到门口擦头发。 “你怎么了,古古怪怪的。”许深深问她,“你不是有很严肃的事要跟我说吗?” “是啊,你听着就好,不要我还没说完就怼我。” 郎胭简略地跟许深深讲了她早上的发现。 “那对夫妻找刘师傅做法,实际上是想利用他祭鬼,不过没能成功,所以刘师傅只是昏迷,没有性命危险。” 这事如果放在以前,许深深根本不会相信,但是现在她选择沉默,等待揭开谜底的真相。 郎胭皱眉:“他们不肯告诉我村里真正的祭鬼仪式,我怀疑这里面有猫腻,这才是村民不愿意搬迁的真正原因。” 许深深总觉得郎胭告诉她这些话里有话:“然后呢,还有吗?” 郎胭顿了顿,指一指许深深的手腕,低声说:“被鬼盯上的祭品会被标上红点作为记号。” 等红痣逐渐扩散,变成一朵绽放的桃花,人牲就会被彻底攫走精气,化作一具枯瘪的干尸。 “......” 许深深长这么大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变成干尸。 郎胭看到许深深无语的表情,说:“我知道你不信,但是该做的工作必须得做。”她正色道:“许总,请你今晚务必配合我的工作。” 。 不知道鬼是怎么盯上许深深的,为了提升招鬼的几率,郎胭说要还原场景,天黑以后和许深深坐在靠河的值班室里。 门锁还是坏的,关不牢,虚虚的掩着。 许深深贴墙坐在床上,捧着手机玩游戏,郎胭把她的大木箱子搬过来了,打开摊在地上。 许深深瞥她一眼,她的箱子里大多数都是生活用品,算得上道具的只有蜡烛,香盘,还有朱砂,墨绳啥的。 许深深问她:“你的法坛呢?不摆出来了?” 郎胭用朱砂笔在地上画圈:“又不给人看,摆什么。” “哦?也就是说,你那天摆法坛,舞剑,都是骗人的?” “是,也不是。” “怎么说?” “罗盘追踪阴气,符咒净化厌胜,就了结了。但是做法,做的不仅是祓除鬼怪,还是安抚人心。所以我得摆坛做法,镇压厌胜的怨气,驱散工人的恐惧。” 行啊,做法都能实践心理学了。 郎胭在朱砂圈里放一把椅子,让许深深坐进去:“不论发生什么你都坐着别动,不要理会。” 许深深坐好,任由郎胭在她身上洒落香灰,问:“你不跳段大神安抚我的心情吗?” 郎胭给她手里塞了几张符咒,挑眉:“有我在这不比跳神管用?” 夜越来越浓,屋里慢慢变得很安静,连外面的虫鸣都没了。 许深深垂着眸子,安静地坐着,椅子下面放着一小盘带血的生肉。 她垂着左手,把右手枕在大腿,内侧朝上,露出那颗红痣,小臂上系着一根红色的丝绳。 郎胭藏在门后的角落,全神贯注地盯着许深深两只脚尖顶着的烛灯。 浓厚的乌云飘过,挡住空中的月亮。 屋子里突然变得很冷,窗外飘来一阵阵潮湿的腥臭。 这种感觉和昨晚那东西来的时候很像...... 越来越寂静,许深深能听见自己的咚咚的心跳和压抑的呼吸声。 一丝丝阴冷的气息从虚无的空气里扭出来,烛火唰的变绿。 有什么在靠近。 许深深的心提起来,额头不自觉地渗出冷汗。 光线很暗,许深深看得模模糊糊,朱砂圈外面的地面,好像有好几缕黑烟拧在一起,像蛹一样蠕动、扭曲,然后慢慢凝聚成黏黏糊糊的东西,伸出像老鼠爪子一样的小手,向朱砂圈里试探。 这些都是什么?! 许深深屏住呼吸,颤抖着看着脚边那些蠕动的东西。 黑烟越来越多,越来越浓,源源不断地钻进那些东西,它们越来越大,三个融成两个,两个融成一个,最后变出一个脑袋庞大,身体和四肢极细的小鬼。 小鬼没有五官,黑乎乎的头上只有一个豁口,它把豁口的那一面转向许深深,豁口里吐出腥臭的风,发出“咯咯咯”的尖细叫声。 它围着朱砂圈跑,越来越急躁,用爪子探进圈内,被灼伤,然后继续试探,直到把朱砂圈磨掉一小截。 许深深瞳孔紧缩,瞳仁里映出惊悚的影像——小鬼仰起头,黏答答的豁口挤弄着朝她阴笑,向她的脚踝伸出细小的爪子...... 电光石火之间,郎胭丢出符纸罩住小鬼,小鬼发出凄厉的惨叫跳出门外,郎胭跟着追出去,芦苇丛里突然跳出一团黑影拦住她,许深深在屋里看到那团黑影,它两眼充血,挥舞着长长的指甲,正是昨晚趴在窗外偷窥她的那个东西! 可是许深深却在郎胭踢倒它后,听见她怒喝:“疯子?!你来捣什么乱!” 什么?昨晚窗外的是那个疯子? 许深深既震惊又迷惑,突然,她脚下的土地剧烈震动,几条粗壮的树枝破土而出,射出坚韧的枝条,将许深深紧紧缠绕。 作者有话要说: 小鬼哭唧唧:鬼家只是想吃肉肉QAQ 七月啦!新的一月,加油!!!
第12章 桃花庵村6 两条粗壮的树藤勒住许深深的肩膀和腰腹,把她绑在椅子上。 许深深动弹不得,衣裳被树藤粗糙的尖刺刮破,脖子的皮肤也被刮出很多伤口,渗出细小的血珠。树藤像有意识一般,故意往渗血的地方蹭,血珠一沾到藤条上,立马被它吸收掉。 树藤“吃”了她的血就会缠绕着她蠕动,摇晃着战栗,像受到快乐的刺激,十分愉悦,这让许深深感到非常恶心。 许深深忽然想到右手下面压着符咒,她放松身体,和树藤之间拉出一点空隙,慢慢挪开右手,想把符咒推到树藤边贴上去。 几道火焰符咒飞进来,犹如利刃扎进树藤,藤条剧烈扭动,流出暗红色的汁水,在符火的蔓延中裂开,断成几段摔在地上,像蚯蚓一样弯曲挣扎。 许深深愤怒地踩住一根藤条,把符咒贴上去,符咒砰然燃烧,断藤发出“叽咿咿”的尖叫,顷刻间被烧成粉末。 郎胭冲进值班室,大喊一声:“躲开!” 话音刚落,一团黑影破窗而入,许深深感到脖颈轻微一痛,然后眼前闪过一道黑,屋里响起“啊啊啊”的喑哑吼叫。 许深深捂住脖子,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到郎胭把疯子踢倒在地,用墨绳捆住他。 “捣乱是吧?居然敢伤我的人,看我怎么收拾你。”郎胭把他五花大绑,拴在门外的电线杆上。 许深深却觉得,事情有蹊跷。 “郎胭,我觉得这个疯子不是坏人。” “啊?他刚才扑进来挠你!你也太菩萨了吧!”郎胭蹲在门口,在箱子理翻药,“你别担心,我这有药,不会留疤的。” 许深深看一眼坐在门外的疯子,他把脸藏在一条条的脏辫里,畏畏缩缩,郎胭稍有走动他都吓得直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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