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泠嗯声,“叫她们过来。” 陆仓立即吩咐下去,把甜点挪到她手边。 不到半刻钟,两位小姐就过来了。 太医蹙了蹙眉,轻轻摇头。 祈泠看向县令,“府上只有这两位吗?” 陆仓称是,县令也道:“殿下不满意……” 祈泠瞪他一眼,县令噤声。 “把你们家里所有女眷都叫出来。”祈泠又道。 陆仓迟疑,“这……” “孤不想说第二遍。” 陆仓眼里闪过一丝困惑,随即是不安。 足足两刻钟,陆府所有女眷才集齐。 花红柳绿的女人挤满了前院的空地,陆仓腆着笑,“丫鬟婆子都叫出来了。” 祈泠忽然问:“有多少人?” “有……”陆仓抬手想数数。 祈泠猛拍了一下桌案,“多少人!” 陆仓缩了缩脖子,管家小跑过来,报了个数。 祈泠抬抬下巴,“数吧。” 女眷们分成两堆,太医和侍卫长各数一堆。 祈泠面无表情地端坐着,县令不时偷看陆仓。 陆仓坐得直直的,眼观鼻鼻观心。 一刻钟后,太医和侍卫长退回来,对了对数,又一加,居然和管家说的数吻合。 祈泠沉了脸,陆仓和县令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底下的女眷们也都瑟缩着。 拎起长剑,祈泠踏出正厅的门,“从今日起,没有孤的命令,不许踏出府门一步。” “殿下……”陆仓有异议。 祈泠转身,长剑指着他,“违者,杀无赦。” “殿下!”县令追上去。 陆府的大门合上,祈泠上马,“调人过来看守,跑了一个就提头来见!” 侍卫长应下,祈泠策马离开。 五百辆车,一辆车要三个人押,再加上护送祈舒的侍卫,祈泠手里有三千人,一个小县,翻个底朝天不是问题。 怕就怕,翻完了也找不到粮草。 整个驿馆都笼罩在阴霾中,祈泠走到房门口,里面却奇异地传出对话声。 一抬手,祈泠推开房门。 “他回来了。”这是姬以期。 两道脚步声同时响起,越来越近。 祈泠停步,打量着对面的年轻女子。 “太子殿下。”年轻女子盈着笑。 祈泠看向姬以期,“这位是……” “陆莲,我旧友。”姬以期扯了扯被角。 祈泠忽然退出去,叫了太医过来。 太医小跑过来,看到陆莲愣了愣。 “是她。”太医笃定道。 陆莲眨巴眼,“我吗?怎么了?” 祈泠呼吸微滞,摆手让太医回去。 姬以期不解,“小莲是来看我的。” “她到底是谁?”祈泠眉心突了突。 姬以期转了转眼珠,“陆家嫡出三小姐,是我师尊一个旧友的徒弟,我们好久没见了。” “你是祈望的表妹?”祈泠凝视她。 陆莲点头,浅笑,“表哥经常说起太子殿下,论起来……也算是太子殿下的表妹。” 祈泠没接茬,沉默地走到姬以期身旁坐下。 “怎么了?”姬以期伸手碰碰她。 祈泠缓缓抬头,看着陆莲,“昨晚,你是不是在驿馆,还给太医和侍卫送了姜汤?” “殿下怎么知道?”陆莲讶然。 祈泠颓然地躺下,枕到姬以期腿上。 “夫君……”姬以期摸她脸,“有人在呢。” 祈泠扯了扯嘴角:“表妹嘛。” 陆莲一脸感慨,“没想到眷眷成了我的表嫂,可惜你们大婚时我远在西南,没能看到。”
第39章 039 祈泠又坐起身,“你昨日为何在那里?” “嗯……我回来的事没有告诉家里人,听说太子殿下在这,我就想着看看眷眷在不在,所以偷偷溜进来了。”陆莲眨着无辜的眼睛,还带着好奇,“殿下问这个做什么?” 祈泠浅笑盈盈,“随便问问。” “听说粮草被盗了……殿下要在这待多久?” 祈泠歪了歪头,沉吟一会,“至多一月,我们还得赶去北境,耽搁不得。” “那粮草……” 祈泠看向姬以期,“眷眷说姬家能筹。” “那就好。”陆莲微微一笑。 祈泠轻轻靠在姬以期肩上,也冲她微笑,气氛有些诡异,姬以期缩了缩脖子,“那个……小莲……你什么时候回京?” “什么时候都行。”陆莲无所谓道。 随即,她又道:“你伤得不轻,要不我不回去了,留这照顾你吧,等你好了我再看去哪。” 姬以期张了张嘴,祈泠忽然坐直,“当真?” “当真。” 祈泠眸光一亮,“孤近日忙,又没带那么多侍女,有时顾不到眷眷,陆小姐若肯帮忙,孤感激不尽。” “小事一桩,眷眷也是我的好友嘛。” 祈泠朝她拱手,“感激不尽。” “折煞了。”陆莲连忙回礼。 姬以期左看看右看看,眼里带着迷茫。 又待了一会,陆莲暂且告退,祈泠让夜九给她安置住的地方,约她午膳时再见。 房门合上,祈泠面上的笑意即刻消失。 姬以期疲惫地趴下,枕着她的腿。 祈泠平躺下,把她拉到身上。 姬以期伏到她心口处,揪着她垂下的几缕发丝半合着眸子,呼吸不断喷洒。 掌心轻抚她发顶,祈泠也合上眼,照顾姬以期一夜,又出去跑了半天,她实在困倦。 谁都没有说话,姬以期往她肉多的地方拱,双手搂紧她细颈,不一会就陷入熟睡。 直到午时,夜九喊醒她们。 姬以期压着人不想动,祈泠也不想起,但想了想不知所踪的三万石粮草,还是不情不愿地坐起身。 “你打算怎么办啊?”姬以期带着鼻音,半睡半醒地抱着她道,“真要坐等一个月?” 祈泠迷瞪了一会,揉了揉眼睛,“当然不会。” “那你一会还要去找吗?”姬以期双手收紧。 祈泠往后仰,“用过膳再搜城,不着急。” “我还是给爹爹写封信吧。”姬以期叹气,挨近她碰了碰她颈间的抓痕,“你先去沐浴。” 祈泠嗯声,问道:“筹三万石要多久?” “用不了多久。”姬以期想了想,道,“三万石没多少,算上运过来的时候,最多三日吧。” 祈泠瞥她眼,“那可是一个县半年的粮食。” “对于边境来说,很少,压根吃不了多久。”姬以期托着下颌道,“送这么点粮草就让你亲自去,未免太大材小用了。” 祈泠披上大氅,“北境又不是人人都吃朝廷送的粮,谢氏也是大户,还不至于养不起十万兵。” “十万兵,一个月就要吃掉十万石。” 祈泠整了整前襟,“那是按吃撑了算。” “你好似对北境有意见。” 祈泠抬眸,“我是对谢氏有意见。” “对我也有意见。” 祈泠偏头,“筹十万石吧。” “都行。”姬以期轻飘飘的。 祈泠落下最后一句话,“就当报效朝廷了。” 姬以期抱住被子继续睡觉,祈泠去别的房里沐浴,夜九面无表情地侍立一旁。 肩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但留下了很深的印记,可见姬以期咬得有多狠。 祈泠撩了撩水,又摸了摸颈上的抓痕,她忽然有点想念昨晚的姬以期,那么依赖她的姬以期。 她脆弱的太子妃可爱又诱人,虽然看起来凶狠又危险,但也好过不走心的曲意逢迎。 可惜只有一晚,像做梦一样。 叹了口气,祈泠随意洗了洗就穿上衣裳,吩咐夜九去叫姬以期起来,随后径直去了膳厅。 陆莲已经坐在那了,还跟舟雪几人说话。 祈泠走过去,“谁让你们来的?” “殿下。”舟雪挂着谄媚的笑。 祈泠坐下,“都下去,以后没有孤的命令,不许在孤还有太子妃面前出现。” “殿下……”舟雪面露恐惧,又是扑通一下跪地,“县令大人会打死我们的……” 祈泠拿起筷子,“与孤何干?” 夜九走过去,一手拎一个。 很快,周围就清静了。 陆莲面色微妙,“殿下还真是一如传闻。” “什么传闻?”祈泠抬眼。 陆莲轻笑,“洁身自好。” “孤还以为是不近女色。”祈泠也笑。 陆莲轻轻摇头,“大家都以为您会迎娶您的表妹秦小姐,没想到,您迎娶了眷眷。” “孤也没想到,真能娶到她。”祈泠斟了杯酒,状似感慨,“十七岁以前,孤只知道她的名姓,从没见过她。” 陆莲抬头,“那我呢?” “你?”祈泠有些意外地看她,随即笑道,“今日之前,也只是听过你的名姓。” 陆莲碰了碰她的酒杯,“小时候,我和眷眷一起在明如月神医那里待过,后来我跟师尊走了,就很少见她了。” “敢问尊师?” 陆莲抿了口酒,“蛊女幽如夜,明如月神医的至交,也是最大的仇人。” “敢问……为何?”祈泠不懂江湖事。 陆莲偏了偏头,道:“师尊说她们本是同门,可她们的师尊对明如月神医起了不该有的念头,所以师尊杀了她的师尊,自此,师尊叛出师门,成为欺师灭祖的逆徒。” “你又在胡说八道。”姬以期终于来了。 陆莲笑,“哪有胡说八道,我又没有说明如月神医的坏话,只是说我师尊大逆不道杀了我们的师祖。” “就是胡说八道,师祖何时有过不该有的心思?”姬以期拉开椅子,但没有坐,扭头坐到祈泠腿上。 祈泠轻轻扶住她,把她耳侧的发丝撩到耳后。 “好吧,是你逼我要说明如月神医的坏话。”陆莲绷起脸,正襟危坐。 姬以期鼓脸,“我看你能说出什么来。” “其实吧,当年不只是师祖动了邪心……”陆莲慢条斯理地讲坏话,“动邪念的还有明如月神医。” 姬以期捣碗,“胡说八道。” “你只会说这四个字吗?”陆莲挑眉。 姬以期冷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很好,八个字了。”陆莲继续讲,“我师尊发现之后就去质问明如月神医,结果明如月神医亲口承认,她就是对自己的师尊动了心。” “等等。”祈泠忽然道,“尊师对尊师祖……” 陆莲摆摆手,“听我继续讲嘛。” “之后,师尊又去试探了师祖,发现了同样的事实,再之后……师尊就动手了。” 姬以期捧着茶盏,“胡说八道,根本不合理。” “哪里不合理?”陆莲给自己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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