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祈泠起身,神色漠然。 舟雪还是往她身边凑,“殿下也摔得不轻,不知可请大夫瞧过?婢子略通些药石,可帮殿下看看。” 祈泠唤道:“夜九。” 夜九即刻闪出,隔开二人。 “姑娘说得有理,孤去歇息了,不过孤一向不喜聪敏之人,姑娘好自为之。” 祈泠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舟雪跺了跺脚,县令瞪她一眼,“没用的东西!” 回到房里,姬以期睡得很熟。 祈泠也上了榻,轻轻移动她的身子。 姬以期整个人伏到她身上,祈泠揽住她的腰,微微仰脸吻了吻她眉心。 两人心口紧贴,祈泠抚她的发顶,轻轻喟叹。 . 寅时,姬以期被烧醒。 四周黑漆漆的,身下软软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姬以期胡乱摸了摸,难受地哼唧。 “怎么了……”祈泠迷迷糊糊地被她吵醒,双手收紧,正好勒住她的伤处。 姬以期疼得咬她,几乎要哭出来。 祈泠后知后觉地松手,推推她的脑袋,“松口。” 姬以期咬得更狠了,祈泠皱着眉忍下,伸手碰了碰她的前额,很烫很烫。 她身上就更烫了,像个火炉一样。 祈泠小心地扶着她坐起来,姬以期搂着她抽泣,“疼……好疼……” 祈泠碰了碰她后背的绷带,“我去叫太医。” “不要……”姬以期眼里闪着泪花,紧紧抱着她不让她走,“好难受……好疼……” 祈泠不敢碰她,只一遍遍安抚。 姬以期半睁着眼一直喊疼,祈泠半搂半抱带她下榻,却不知绊到什么东西,直直跌到地上。 手肘砸中地上,祈泠倒吸一口冷气,姬以期还在哭,不时咬她一口缓解疼痛。 祈泠费了好大力气才揽着她从地上爬起来,又不小心碰到茶盏,碎裂的瞬间,夜九从窗口进来。 “别碰她。”祈泠哑着嗓子,“去叫太医。” 夜九顿了顿,又从窗口出去。 祈泠抱着人又回到榻上,姬以期压在她身上,揪着她的前襟低泣,她第一次意识到,她的太子妃也如此脆弱。 很快,烛光照亮房内。 太医拆开绷带,露出肿胀的肌肤。 祈泠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只小声安抚姬以期,“一会就好了,忍一忍。” “不要……好疼……”姬以期捶打她。 太医先用温水给她擦干净背,而后打开药酒盖子倒到她背上,手心按着抹均匀。 冰凉的药酒触碰到伤处的那一息,姬以期浑身发抖,咬着祈泠的肩膀掐着祈泠的背。 祈泠颤着手抚她发,“一会就好了……” “你混蛋!”姬以期松口骂她,只一息就又咬上去,祈泠侧头吻她,给她擦了擦额角的汗。 抹完药酒,太医亲自给她上药。 伴随的还有那套活血化瘀的手法,太医用劲比祈泠大得多,姬以期不停发抖。 祈泠按住她,她又咬又踢。 夜九站在不远的地方,沉默地杵着。 一直折腾到卯时,太医才重新包扎好,姬以期缩在祈泠怀里睡着了,祈泠肩头渗着血,脖颈处满是抓挠的痕迹,很是狼狈。 太医看了看她,递过去药膏。 祈泠没接,只抱紧了姬以期。 姬以期身上已没那么烫了,祈泠平躺下,盖住了被子,“您回去吧。” 太医摇头,“微臣还是再待一会。” 祈泠没再出声,只静静地揽着怀里的人,时不时贴贴她前额,感受着她温度的不断降低。 辰时,太医又给她换了一次药。 肿胀明显减轻,太医松口气,“不会有大碍了。” “劳烦您了。”祈泠神色疲惫。 太医摇摇头,“您也歇歇吧。” 祈泠扯扯被子,太医提起药箱,正要出门,房外径直跑进来一个男人,“殿下,大事不好!” 祈泠定睛一看,是侍卫长。 “我们的粮草……不翼而飞了……”
第38章 038 祈泠跟着侍卫长赶到暂存粮草的地方,县令惶惶不安地踱步,一见到她就扑通一声跪地求饶。 祈泠眉目阴鸷,揪着他的衣领把他举起来,“三万石粮草!五百辆车!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你敢跟孤说这跟你没有丝毫干系!” “殿下恕罪……”县令依旧是满脸惊恐。 祈泠掐住他的脖子,慢慢收紧。 “殿下……殿下,真的不是下官……”县令憋红了脸,连连求饶,“饶命……殿下饶命!” 三息后,祈泠松手,县令摔到地上。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县令拼命磕头。 祈泠寒声,“封城,即刻!” “是是是!下官这就去办!” 县令连滚带爬地跑了,祈泠盯着空空如也的宅院,目光落到大门上的陆氏族徽上。 “你们也去,守好城门,任何人不得进出。” 侍卫长震声,“遵命!” “等等。”祈泠叫住他,紧拧着眉,“昨晚上,你们在做什么?五百辆车丢了,一点察觉都没有?守夜的去哪了?” 侍卫长低下头,“属下……属下们睡着了……” “睡着了?”祈泠冷笑,“是害怕死后睡不够?” 侍卫长伏身顿首,“应是姜汤有问题。” “姜汤?”祈泠皱眉。 侍卫长低声,“属下们吃的用的都是自己所带,唯独昨晚,几乎所有人都喝了驿馆送的驱寒的姜汤。” “回驿馆。”祈泠抬步。 侍卫长跟上她,吩咐手下去守城。 刚踏进驿馆,夜九就迎上来,“驿丞死了。” 祈泠顿步,“灶房在哪?” “厨子也都死了。”夜九又道。 祈泠握了握拳,“仵作看过了吗?” “仵作还没来,太医正在看。”夜九给她带路。 尸体全部被抬到了正厅,十几具尸首排成排,太医单膝跪地,正在查验。 祈泠眯了眯眼,一把抓住站一旁看热闹的姬以期,“谁让你出来的!” 姬以期扭头看她,清瘦的脸苍白如纸。 祈泠勾下头,声音也低下去,“回去,别添乱。” “听说粮草全没了。”姬以期又去看尸体。 祈泠扣着她的胳膊,“回去!” “疼。” 祈泠倏地松手,姬以期往她身上靠。 祈泠又扣住她胳膊,把她转了个圈。 下颌抵着她的肩,姬以期拥住她,面色疲累。 “回去吧,太乱了。”祈泠双手垂着。 指腹摩挲她颈上的抓痕,姬以期低声,“实在找不到……姬家能筹出来。” “会找到的。”祈泠微微后退。 姬以期踮脚,在她唇角落下一个吻,“好。” “夜九。”祈泠推开她,“送太子妃回去。” 夜九直接架住姬以期,半扶半抱把人带走。 祈泠目送她们离开,轻抿唇角。 太医站起身,祈泠看向他。 “服毒自尽,全都是。”太医道。 祈泠目光一一扫过地上的尸体,离她最近的是驿丞,宴席的时候见过,其余的则是几个驿卒和厨子厨娘。 “侍卫那边说,可能是姜汤的问题。” 太医踱了踱步,“姜汤……昨个确实有人来送,微臣也有,但因太子妃受伤,微臣好似忘了喝。” “去看看。”祈泠拉住他。 祈泠步子很快,太医踉跄着紧跟她。 几人到太医房里,桌案上果然还放着姜汤。 太医端起碗嗅了嗅,又沾一点到手上舔了舔。 “安睡粉。”太医慢吞吞道,“三个时辰起效。” 祈泠握紧拳头,问道:“给你们送姜汤的人在那些尸体里面吗?” “在。”侍卫长忙答。 太医摇了摇头,“给微臣送姜汤的是个模样极好的姑娘,那些人里面没有她。” “属下也想起来了!确实有个好看的姑娘!” 祈泠低声,“确定是个姑娘?” “确实是个姑娘,瞧着不像丫鬟。”太医回道。 祈泠总算露出一丝笑,伸手拔了侍卫长腰间的长剑,“去陆家。” “那些尸体?”太医迟疑。 祈泠右手执剑,“知道是什么毒吗?” “千叶翎,各大世家的死士都用这种毒自尽。” 祈泠握紧剑柄,“那就对了。” 出了驿馆,县令战战兢兢,“殿下,吩咐好了。” “带我们去陆家。” 县令怯怯地抬头,“陆家……殿下……” “带路!” 县令连连称是,让下人抬轿,请祈泠上去。 祈泠直接上了马,让侍卫长带着县令。 马蹄在大街上疾驶,县令大气不敢喘。 很快,陆家到了。 县令哆哆嗦嗦地下马,小声道:“殿下,这不是陆家主家,只是旁支。” “孤知道。”祈泠抬手,剑尖指着他。 县令吓得带了哭腔,“殿下饶命……” “去敲门。” 县令扑到陆家大门上,拼命拍打。 不一会,大门打开,县令摔进去。 门后是个年轻男子,神色倨傲,他一脚就踢开县令,慢步走出大门。 祈泠身跨骏马,单手执剑,俯视着他。 年轻男子仰着脸,有些不满。 侍卫长抬步,年轻男子看了看他,又慢腾腾地把目光转向祈泠,片刻后,不情不愿地掀起衣摆,“陆坤,拜见太子殿下。” “陆坤……”祈泠轻笑,“陆坤是什么称呼?” 年轻男子不解地抬头看她,侍卫长再也忍不住了,大步上前一脚踹翻他,“你一无官职二无爵位,你该称草民!” “你大胆!”陆坤哀嚎。 几息后,府内冲出一个贵妇,“坤儿!” 随之还有一个中年男子,双膝弯曲,“学生陆仓,拜见太子殿下。” 这还是个秀才,祈泠冷声,“平身。” 身后贵妇抱着陆坤哭哭啼啼,陆仓按着母子二人给祈泠磕头,陆坤又闹腾了好一会。 陆仓拱了拱手,“昨日便听闻太子殿下莅临小县,学生怕扰了殿下歇息,故而没有及时拜见,望殿下恕罪。” “无碍,这不是孤亲自来了。”祈泠下马。 陆仓做个请势,“折煞学生了,殿下请。” 祈泠走到门槛旁,单手把县令从地上拎起。 “大人也请。”陆仓扶了一把。 身后母子两人互相搀扶着跟上,太医和侍卫长跟在最后,陆府大门合上。 祈泠落座,陆仓给她斟茶。 瞥了眼,祈泠没用,只道:“府上可有小姐?” “长女年前嫁出去了,底下还有两个小的。”陆仓答,面上浮起笑容,“殿下想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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