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素望着那把剑,静默片刻,还是将剑捡了起来。 她扯了一块布,擦干净了剑身包起来放进了扳指的储物空间了,这才抱着兔子往外走。 浑身是血的她实在是太扎眼了,要是这样出了沈府也太过于引人注目了,现在的落月城可还有不少修士,让她们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沈素心念微微动,她的掌心忽然出现了一团碧蓝色的水球,沈素轻轻一碰,身上的血污就消失了大半,沈素连忙又运转出一团水球,落在了兔子脑袋上,轻轻一碰,兔子毛就全部被水滴包裹,它们裹挟着血滴一路朝下,很快就消失了干净,兔毛也仅仅是有些微湿的痕迹,不像是浸过水,更像是用湿布轻轻擦过了一番。 不晓得江蕊平打进她身体的金光到底是什么,她似乎有些能控制住自己身体的妖化了。 无论是什么,这总归是件好事。 她抱着兔子,一路沉默不语地离开了沈府,直奔医馆。 郎中对她要求医治只兔子很是诧异,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不仅替小兔子接上了摔断的腿,还翻出来两块准备用来修补桌子的小木板固定兔腿,看着沈素是个有钱人家小姐的样子,还特意给拿了两瓶上好的金疮药。 沈素摸着那小木板,偷偷用灵力将木板磨得更平整了些,确定上面没有细刺会伤到卫南漪了,这才付过了钱,抱着兔子朝外走。 她刚刚走到门口,又想起来卫南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变回去,立刻就折返了回去,望着那头发花白的郎中,恳切道:“您能给我再拿一份活人用的药吗?我家里还有人摔伤了。” 郎中喜笑颜开地又给沈素拿了几瓶金疮药:“姑娘,这人和兔子都能用。” 沈素收好金疮药,抱着兔子朝着家走,刚走没几步就撞上了个红袍少女,她眼眸一弯,灵动的像是夜空闪烁的星:“修士买金疮药,真稀奇。” 少女没有跟沈素纠缠,说完一句就跑开了,但沈素却留了个心。 不知道沈逸文有没有什么能压制修为,或者隐藏气息的宝物,她现在没有太强的自保能力,如果一眼就能被人看出来是修行者未免太容易招惹麻烦了些。 她暗暗在心中记下,想着等着回家后一定要好好翻找,只是还没等她找,卫南漪就张口了:“沈姑娘,沈师弟应该有条能够遮挡灵力的玉坠,你可有在扳指里看到,你现在修为不高,身怀巨宝又没有宗门庇护,若能有玉坠遮掩修士的气息应该会少许多麻烦。” 卫南漪跟她想到了一处。 她刚刚一路都没有吭声,就连郎中给她医治,接好腿骨的时候,她都没有喊疼,沈素还以为卫南漪是心中介怀她伤了江绪,卫南漪这会儿主动跟她说了话,沈素狠狠地呼了口气:“我回去就找!” 她顿了顿,又说:“我还以为夫人不愿跟我说话了。” 卫南漪是何等蕙质兰心的人,她不难猜到沈素刚刚是胡思乱想了。 她并没有将江绪所作所为记恨在沈素身上,那不是她的脾性能做出的事,她倒是有几分担心江绪,只是担心也没办法了,回到临仙山对于现在的江绪和她来说都是好事。 天知道江绪跟着她变成了那样偏激的样,卫南漪有多难过。 至于刚刚的事,原就不是沈素的错。 她跟着沈素就已经够拖累沈素的了,又怎么好怪她什么:“沈姑娘,我只是在想如果让你带我离开落月城会不会有些为难你?我刚刚没有说话,是因为一直在想要如何跟姑娘张这个口。” 沈素一喜:“不为难!夫人,等我回去收拾些金银细软,我们就走!” 沈素的欣喜和果断都传到了卫南漪耳朵里,哪怕看不见,她也觉得沈素是鲜活的。 卫南漪:“沈姑娘都不问问为什么?” 沈素:“这并不难猜啊,落月城离临仙山太近了。” 近,就注定了危险。 江谙发现江绪跟着江蕊平回到临仙山以后,肯定会找机会大肆搜寻临仙山附近的,卫南漪留在这里很危险,她也很危险,沈素觉得依着江谙那为了变强不择手段的个性,如果发现她是镜衾后人,指不定也会抽干她的血。 在卫南漪心目中她的恳求会让沈素背井离乡,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但沈素对落月城本就没有太强的感情,更何况她原本就是想过离开落月城的。 卫南漪没有想到沈素居然这样透彻,只能是勾了勾唇:“沈姑娘果然聪慧。” 卫南漪肯跟她说话了,沈素淤积在心的烦闷都一扫而空,连挤在心口的瑟缩不安都得到了些抚慰,她们被妖物带走的时候是深夜,这会儿从医馆出来天色已经微微亮,落月城的街头也摆上了不少贩卖糕点的摊位。 修行者达到一定的修为便可以辟谷,但沈素刚刚达到凝气期,远远没有达到辟谷地步,更何况她不饿,卫南漪也该饿了。 沈素买了几个素包子,挑着最白最大的一个递给了卫南漪。 卫南漪化作的兔子很是娇软小巧,沈素单手捧着她,她也能在沈素掌心坐的稳稳当当,只是那夹着木板的兔子腿有些醒目。 卫南漪是个擅长忍耐疼痛的人,她受伤这么久,硬是没有喊上一声疼。 江绪这点可能也是随了她。 沈素一手捧着兔子,一手拿着包子,用力咬了一口软白的面皮,终于是想起来了问:“夫人,江前辈为什么非要找裕灵剑啊?” 一个宗门,管事的主要是宗主,再然后就是露面的长老,而江蕊平这样已经隐居的太上长老几乎只有在宗门生死存亡的时候才会出现了,属于宗门的隐藏力量,但她居然就这么明晃晃地下了山,只为了找把剑,甚至为了找剑还下令追杀江绪,未免偏激。 可跟江蕊平相处过后,她觉得江蕊平也不是全然凭着冲动办事的人。 沈素问卫南漪话的时候,卫南漪正在跟她手中的包子斗争。 卫南漪化身的兔子并不大,松软白皙的兔子爪更是很细小,卫南漪得用两只爪才能捧住沈素给她精挑细选的大包子。 那包子几乎比兔子脸还大了,她举着包子到了唇边,半天也才咬下一点包子褶尖。 卫南漪是个毫无灵力的普通人……嗯,现在是兔子,她的确是饿了,可是她眼睛看不见,只能摸摸索索找下口的地方。 沈素眼睁睁看着小兔子快把自己埋进松软的包子皮里了,连忙将卫南漪手中的大包子拿回来,撕开一小块递给她,不太好意思地红了脸:“夫人是我疏忽了。” 她只想着把最好的给卫南漪,却忽视了卫南漪是只小兔子。 卫南漪捏着面皮,一口热乎乎的白面皮下了肚以后,可算是反应过来了刚刚奋力啃包子的狼狈模样了,兔子耳朵也跟着泛了红:“没,没事的。” 在饥饿得到缓解后,卫南漪终于是觉得刚刚她有些不雅,兔子耳朵越来越红,就连塞满兔子口的包子都没了味道,她连忙错开了话:“裕灵剑,裕灵剑……裕灵剑好像原本就是江师叔的佩剑。”
第029章 少女 对于宗门来说, 天资高的弟子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藏。 临仙山这样大的宗门,资源从来都是能者多拿,江蕊平是上一代宗主那辈最有天赋的弟子, 还是上上代宗主的嫡传弟子, 自然什么好东西都能落在她头上,裕灵剑便是其中最贵重的一件宝物。 裕灵剑一直都是临仙山的镇山神器之一, 历来都是宗门佼佼者的佩剑, 江绪在临仙山仅是个无名之辈, 莫说服众,就算是少数人的认可都没有得到, 唯一值得说出来的不过是娘亲是曾经的临仙山大师姐, 父亲是现如今的临仙山大长老, 只是江谙不护着她, 还将罪名扣在了江绪身上,卫南漪对于临仙山那些人而言也是陨落多年, 于情于理这把剑都不该落在江绪手中。 纵然江蕊平不来寻此剑,临仙山也会想办法将剑寻回, 这毕竟是宗门的传承之物, 哪怕是认了他人为主,也该属于临仙山。 如果流落在外,难免让别的宗门轻看。 江绪回到临仙山,哪怕江蕊平无心教导,托着裕灵剑主人的福,她也会得到较好的资源。 要知道神器哪怕供人驱使也是不会轻易认主的, 没有认主的神器威力可是要弱许多, 跟普通灵器也没有什么区别。 听闻裕灵剑在江蕊平手中的时候就没有认主,但江蕊平依旧拿着裕灵剑杀出了威名, 只是不知道为何裕灵剑突然认了沈吟雪为主,这把剑也自然而然落到了沈吟雪手中,成了陪伴沈吟雪几千年的佩剑。 其中发生了什么,卫南漪就无从得知了。 她师尊沈吟雪是个温和的人,但话很少,关于旧事更是不太跟卫南漪提及,卫南漪知道的事还是门里的师伯师叔跟她说的,师伯还曾说过师尊在年轻时候并不被宗门看好,也不在宗主候选人之列,只是最后兜兜转转坐上宗主之位并不是那些宗门重点培养的人选,而是沈吟雪。 提及沈吟雪,抱着面皮的小兔子耷拉下了脑袋。 虽然沈吟雪并不止卫南漪一个弟子,但卫南漪是沈吟雪收的第一个弟子,乃是首徒。 卫南漪从年幼时就跟着沈吟雪,感情一直极好。 沈吟雪陨落后,她一直都很思念沈吟雪。 沈素分着包子递给卫南漪,思绪倒是都去了江蕊平那里。 怪不得江蕊平能在剑魂弱轻极力反抗的同时都能将裕灵剑运用自如,原来她从前就用过裕灵剑。 她也将江蕊平离开时候的话想了起来,期待厚礼的同时,又想起来了江蕊平对卫南漪的态度。 她明显是有些怀疑上江绪对一只兔子的在意程度了,只是还没有碰到兔子就打消了要深究的念头,而且江蕊平虽对她不错,甚至跟她约定日后要赠她厚礼,但完全没有要靠近她半步的意思。 沈素问了卫南漪一声:“夫人,江前辈好像对人以外的物偏见很严重,你知道为什么吗?” 在沈素心里卫南漪几乎是无所不知的,但关于江蕊平为何这么讨厌动物的事,卫南漪罕见地摇了头:“我也不知道,但江师叔也不是只讨厌动物,她几乎讨厌着这世上大半的人和物。” 卫南漪的意思是不是江蕊平有些厌世? 沈素仔细想了想,还真觉得江蕊平像这样的人,可偏偏卫南漪很放心将江绪交给这样的江蕊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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