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能问您一件事儿吗?”林缨犹豫不决。 “什么?”景涟漪微微仰头,对于她突如其来的发问来了些兴趣。 “我听妈妈说家里的房子在装修,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吗?”看到景涟漪表情微变,林缨连忙解释,“过年到元宵前后这段时间人流量最多,大家都因为假期在家里闲着,妈妈不想错过这个好时候。” “我知道您一定有办法的,能不能让房子装修得快一点?”林缨恳求她,“多请些师傅来,或者催一催什么的……” 景涟漪眸光幽暗,似乎是不太满意她在当下提起这个无关紧要的话题。 “可以吗……”林缨又一次问她。 “如果你早几天能学乖一点,也不至于你妈妈现在都回不去。” 林缨的瞳孔缓缓睁大,“您说……什么?” 景涟漪的手撑着皮革沙发,居高临下地望她,“你求我求得太晚了。” 女人给足了林缨反应的时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邻居王镇也是您这边的对吗?”林缨苦笑,“私自劝说我妈改掉了旅游景点,在最开始搬家的时候对我妈示好,这都是有备而来的对不对?” “林缨,我夸过你很多次,你确实比我想象地要聪明很多。”景涟漪的指尖擦掉她颊边的泪,指腹抚着她的唇。 她看过她哭很多次,总是这样一边落着泪,一边倔强地说着她犯下的罪恶的事实。 “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林缨问她。 明明她可以好好待在她身边,用力讨好她度过安稳的一年,但为什么她的母亲也要受到牵连。 林缨自以为付出的够多,但她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她明明已经卑躬屈膝到极致,却还是会被女人带来更加难以忍受的伤害。 过去她每为自己的幸运开心一次,景涟漪怕是会在她背后笑话她无数次。 她的期末成绩门门优秀,绩点全A,景涟漪没夸过她聪明,在餐厅用短短的时间内就适应了工作,景涟漪也没夸过她聪明。 反而是她一次次拆穿她的诡计,却被她羞辱似的夸赞。 她像没有骨气的宠物,喜怒哀乐全被女人一人掌握。 “如果您的家人被这样要挟的话,您还能够做到这么坦然吗?”林缨质问的话染上哭腔。 “林缨,不要任性。”景涟漪的面容完全冷下来,她用眼神警告林缨,‘不准再往下说。’ 女人的手落在林缨的后颈,随时都能够将她牢牢禁锢住。 林缨的脑子混沌,全然不顾家人这个词语对于景涟漪意味着什么。 “您根本没办法体会我的痛苦……”林缨用力咬着牙齿,想把象征着懦弱的眼泪憋回去,“像个冷血又无情的会吃人的怪物……” 林缨说完便尖叫出声,她被女人按在沙发上,带着凉意的皮革因她的挣扎而摩擦着她的脸颊。 “到底是谁在说你胆子小?”景涟漪神情冷酷,颊边光线暗淡,她掐着林缨的手使了些力气,看着她扭动的身子。 沙发被林缨的指甲勾划,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我对你太心软了对吗?”景涟漪低头看她。 林缨眼眶含泪,我见犹怜,她豆大的眼泪顺着沙发往下落,很快就湿了一大片。 景涟漪瞧她可怜,但想起她刚才说的话,又实在恼火。 衣服被迫透风,林缨呜咽出声,委屈的话都被女人捂住嘴巴,硬生生吞回肚子里。 她不准她发出任何声音。 林缨侧头望向门口,她是不是挣脱开景涟漪的束缚就可以跑出去了? 不然的话,她会死在这里的,她真的会死在这里的。 林缨抬起了腿,想要朝着女人身上去踹,求生的欲望让她此刻来了些本能反应。 但简直像是小猫哈气,徒劳又无力。 但景涟漪彻底被她激怒,抓起她的后颈将她从沙发上拽起来,扯着她的衣服大步往楼上迈。 林缨的脑子里立刻被某一晚的记忆填满,她用力往后退着,“我不要上楼……不要……” 景涟漪哪会理会她的挣扎,连拖带拽将她送进了房间。 门被重重地关上,林缨趴在床上,看到了那面镜子。 她又一次看到了自己身上的伤痕,旧伤未消,又添红印。 林缨闷着头,不想去看。 但长发被女人扯起,她的目光无处可去,怔愣地看向镜中身影,眸光都染上痴傻。 景涟漪的视线落在林缨小臂上几道细细的划痕,一眼就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但她当下需要发泄,没空去安慰林缨某些无关紧要的解压爱好。 时间过得极慢。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缨半躺在床上,看向不远处坐着衣着整齐的景涟漪。 女人交叠双腿,手里拿着掌握她命运的遥控器。 脖颈处的皮革传来凉意,林缨恹恹闭上眼。 刚才在沙发上,她好怕自己死在这里。 但现在,她不如去死。 林缨要为自己狂妄的话付出代价。 昏沉睡过去之际,她口中依旧低声呢喃,含糊不清。 “我会听话的……” “我会好好陪您……” “对不起……” “求您了……” 这是她说了一整晚的毫无任何作用的话。 - 次日清晨,闹钟响个没完,林缨第一次无心去管。 她躺在床上,像一条濒死的鱼。 林缨不愿去想闹钟响了几次,她会迟到多久,迟到之后会不会影响绩点,影响期末成绩。 她只是觉得很难受,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像有一大团棉花堵在她的喉咙里,无论如何都弄不出来,卡得她几乎窒息。 林缨拖着身体下了床,这间卧室里有一个专属于她的柜子,里面放着一把很小却格外锋利的水果刀。 景涟漪从来不会碰她的东西,因为她的物品都被她支配得格外自由。 小臂上痕迹不少,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添上新的。 这次还配上了红痕,林缨苦笑。 时间不早,景涟漪估计早就不在别墅了。 林缨深吸一口气,按照熟悉又习惯的方式来缓解自己的压力。 但卧室的门很快被推开,林缨吓了一大跳,把美工刀藏在了身后。 “你在干什么?”景涟漪睨她。 “准备洗漱,然后去学校。”林缨不看女人的脸,乖乖回答。 “还难受吗?”景涟漪走近她,捏捏她的脸,“昨晚是我一时上头,对你发了火。” “没关系。”林缨勉强挤出个微笑。 景涟漪的话她有什么好信的呢? 她终于理解到景连欢口中的‘景涟漪的假话一眼就能听出来,只不过很多人都是不敢不信罢了。’ 如今她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而且是经过无数次的毒打。 “手里拿的什么?”景涟漪问她。 “洗漱要用的东西。”林缨撒谎。 景涟漪对她说过好几次,她不喜欢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缓解压力的这种行为。 所以林缨不敢承认自己准备做些什么,她怕她再次生气。 这种表面带笑,实则阴狠的模样她见了太多,也该长个教训了。 景涟漪伸出手,“我看看。” 林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拿出来。”景涟漪失去耐心,冷眼看她。 林缨后退几步,握着刀的手却垂了下来。 “你很恨我是不是?”景涟漪朝着她慢慢走,“用这样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报复我,你会感到快乐吗?” 目光交接,林缨看到女人眼底的冷意,比以往都要明显。 她习惯了女人眼中带笑的凉薄,却无法面对她没有丝毫掩盖的冷漠。 一瞬间,林缨察觉到巨大的恐惧。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遇到你……”林缨痛哭出声,拿着刀的手都开始发颤。 她就不应该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一个精明的商人怎么会在她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呢? “是啊,你为什么会遇到我呢?”景涟漪勾唇,握住她的手腕,控制住那把刀的方向,“我知道你在后悔。” 林缨用力挣扎,却始终逃脱不掉她的束缚。 这把刀摇摇欲坠,她的手被女人的手掌包裹住,想松松不掉,只能紧紧握在手里。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景涟漪的手腕转了下,刀尖朝向了自己。 她猛地拽了下林缨的手,那刀尖触碰到了她的衣衫,“你可以用这把刀刺向我的手,小臂,脖子,甚至是心脏。” 女人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那刀刃极为锋利,胸口处的衬衫已经被划破了口子,露出黑色的内衣。 林缨双手去夺这把刀,想要把它扔在地上,但女人的力度实在太重,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刀尖让又一次往里深入。 她发出尖叫声,整个人被吓得彻底崩溃,“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您快松手好不好……” “求您……我什么都愿意做……求您了……” “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 她的口水开始极速分泌,混着眼泪往外落。 双腿都开始摇晃,她根本站不稳,却还是努力去抓这把罪恶的匕首。 从昨晚到现在,她犯了两次错。 “这种话你说了太多次,我也听了太多次。”景涟漪表情很淡,“有用吗?” 林缨用力点头,“我会乖!您不要这样!” “你不是恨我,不想见到我吗?”景涟漪面无表情睨她。 林缨剧烈摇着头,她不该说那些话的。 匕首还在往前送,林缨的头皮发麻,掀起阵阵颤栗。 “景涟漪——!”她在失控下喊出女人的名字,身体用力往后挣扎。 匕首终于被她夺走,但划破了女人的手掌,鲜血顺着手指往下滴落。 她哭喊着用袖口去擦女人手上的血,却发现怎么也止不住。 “现在你会好受一点吗?”景涟漪没有受伤的另一只手去抚林缨的脸颊。 林缨摇晃的头没有停下,语言系统完全紊乱,“不是……对不起……我们,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女人只是入迷地看她,没有回答她的话。 林缨努力冷静下来,她不会开车,只能给Cali打电话。 她没时间解释发生了什么,只是让Cali快些开车过来一起去医院。 没过多久,林缨跟景涟漪成功坐在了车子的后排。 Cali开车的表情凝重,后排的两个人一个看起来一个神情恍惚,一个冷着脸,她没办法找任何一个人问情况。 天气寒冷,林缨冻得哆嗦,嘴唇发紫,但她的双手捧着景涟漪受伤的手,上面缠了圈不规则的丑陋的纱布。 很快就到了医院,林缨死死守在女人身边,看着医生给她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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