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缨很不喜欢这种明知故问的话,她明明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反而用这种温柔的话反问她。 这是一种折磨,像用刀子一片一片割下她的肉,丝毫不痛快。 景涟漪给她倒了杯热水,在她不远处坐下,给她留了足够的个人空间。 “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怕我?我不会伤害你。”景涟漪叹口气,语气难过,“每次看到你对我这种态度,总是免不了伤心。” 林缨很冷,哪怕手里握着装着热水的杯子,她还是很冷。 疲惫感袭来,她头晕目眩。 滚烫的热水进了口腔,顺着喉咙流进胃里,但这样她依旧感受到寒意,席卷了她整个身体。 “您会觉得我太过自信吗?”林缨紧紧握住水杯,像找到了支撑她的力量,“我的家境不好,我努力学习想要改变我的生长环境。我刻骨地学习,每日每夜地找兼职工作,白天不是在餐厅就是在当家教。我以为努力是会有收获的,可是结果总不尽人意。” “没有收获吗?我觉得你的收获很大。”景涟漪回答她。 “但是您毁了它!”林缨咬着牙愤愤开口,她从未在女人面前流露出如此愤怒,“我在国外过得很好,我有新的朋友,学校也适应得很快,您为什么要过来打破这一切呢?就只有一年而已,我连一年的时间都不能得到吗?” 这几句话说得她心脏抽疼,像吞了刀子,动动嘴唇就会被刺破肌肤,溢出鲜血。 “我会有新的生活,我会有正常的社交,甚至是跟一个正常人的恋爱和交往。”林缨再次肯定开口,“是您!是您毁了这一切!” 景涟漪盯着她,眸光幽深,“你想要谈恋爱吗?” “现在不会,但以后会有这个可能。”林缨只是顺着自己幻想的美好生活说下去的,只是景涟漪偏偏抓住了这个无关紧要的一句。 “跟谁?一个只靠家里人存活的丫头片子吗?”景涟漪问她。 她还是误会了自己跟宋因的关系。 林缨此刻不想去过多讨论一些不相干的人,这是她自己的人际关系,不需要牵扯到别人。 “您不应该限制我的自由。”林缨再次抓回重点,她把杯子放到桌上,热水些许溅出来,她被烫手了手背,倏地往后缩了下。 “我什么时候限制过你的自由呢,从一开始就是你主动找上的我,我给了你想要的东西,是你自己写下的抵押条,是你自己心甘情愿地住进新湖公馆。”景涟漪继续说着,“也是你,在回到新湖公馆之后,突然告诉我要我解除掉关系。” 她冷笑一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的行为对我是不是太过残忍了?” 林缨难以抑制地发出了痛苦的呜咽。 她第一次想要用恶毒这个词语来形容景涟漪的话。 这个女人就这样可耻地掩盖掉她所有的恶行,把罪责轻飘飘地推到了自己的身上。 林缨想要反驳她,但怎么也想不出合理的解释来。 “你还不知道吧?连欢帮你把抵押条销毁了,但她没能联系上你。”氛围太过沉重,景涟漪换了个话题。 林缨终于开始回想登机前那天晚上的事情。 那是她成功来到国外之后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去回想的记忆。 第二天早上,景连欢拉住了她,但她却不愿意再去理她了。 “我……” “她生病了。”景涟漪告诉她,“她在除夕那天吞了安眠药。” 林缨焦急,“她现在还好吗?” 她的注意力果然被完全吸引过去。 “挺好的,就是常跟我抱怨为什么没能死成。”景涟漪担忧开口,“她说她对不起你。” 女人的话前后停顿几秒,给了林缨足够的思考空间。 景涟漪见她陷入沉思,又问,“她说她是我们每一个人的累赘,她是你的累赘吗?” “她吞安眠药是因为……”林缨坐不稳,她屁股往前挪,“是因为我吗……?” 景涟漪选择不回答。 她坐到林缨的身边,将脆弱的她搂进怀里。 女人的手指揉着她的脸颊,眼底尽是凉薄之意。 “我应该联系她的……”林缨的眼眶被水雾掩盖,“我了解她的性格,我不该那样疏远她……” 景涟漪轻拍她的后背,下巴搭在她发顶,她面无表情地开口,语气依旧温柔,“没关系,一切还有缓和的机会。” 林缨闭上眼睛,恨自己的懦弱。 她想要逃离景涟漪的身边,却被她轻而易举策反,成为一个自暴自弃的半死的小鸟。 “今晚,我抱着你睡好不好?”景涟漪吻她的额头,询问她的意见,“如果你还是不想见我,那我一会儿就走,你在这里好好休息。” 她细细思考,“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就主动联系我。” 林缨的手攥紧自己的衣服,贪婪感受女人身上的热度。 她摇了摇头,“您不要走了……” 林缨意识到自己病了,她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症,只知道这似乎是难以治好的绝症。 她一边厌恶着景涟漪,又一边留恋她的怀抱。 肆意对着女人发泄完之后,她就开始后悔。 怎么会有如此纠结的人存在呢? 林缨想不明白。 景涟漪轻笑,垂眸望她,“林缨,你的话总能让我很高兴。” 璀璨花朵在她手心糜烂,一切都顺心如愿。
第27章 景涟漪想要做在国内时同样的事情,但林缨这次却不愿意让她帮自己洗澡。 腿上的淤青以及胳膊上瘆人的刀疤她都不想看景涟漪看见。 卧室内有面镜子,她侧着身体去看自己的背后,她能够感受到来自背脊的疼痛,只是看不见,不知道上面有没有伤痕。 还好,磕得并不重,一天过去只剩下淡淡的红印。 包里的药膏还在,是宋因帮她买的,但这是冬天,淤青好得慢,而且涂了药之后裤腿就得卷起来,不然药膏就白费了。 她正思索着要不要涂药的时候,景涟漪就推门而入,她手里的药膏来不及躲藏。 浴巾只能盖住她的大腿,小腿肌肤暴露,洗澡之后皮肤润红,上面的伤痕就更加明显。 “你们总让我担心。”景涟漪坐下来,亲自给她涂药,“你本可以跟我好好商量,而不是做这些过激的事情,这只会伤害到你自己。” 林缨沉默,她在女人面前好像习惯了什么都不去想,一边慌乱着一边适应她。 “怎么弄的?”景涟漪抓起她的脚腕,细细去看她小腿上的淤青。 “我从卧室的窗户跳了下来,摔到雪堆上了。”林缨诚实地回答她。 她的小腿依旧被女人攥着,这动作迫使她身子后仰,双臂往后撑着床。 浴袍内她不着任何衣物,此刻只觉得有冷风往身/下灌,她难免羞燥。 “我很心疼你。”景涟漪深深叹气,重复说道,“知道吗?我很心疼你。” 她没有用棉签,只是用食指抹了些药膏在林缨的伤痕处揉捻,“不仅仅是因为你身上的这些伤痕,还有你对我的认知。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林缨神色黯然,她将女人的话听进去,却被最后一句话扯进死水中。 景涟漪的想法没有任何变化,准确来讲,从一开始,就是善意伪装下的诱哄。 现在,她依旧是这个招数,但林缨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再次上当。 她对自己很没有自信。 室内室外温度下相差极大,景涟漪抱着她,尤为暖和。 她茫然抬头,望着天花板上华丽的吊灯,感受身上指腹的温润。 景涟漪在了解她的身体,细数她身上每一个伤痕。 她的手指摸着手边的无人照看的被子,捏起一角揉搓,但注意力却全然不在被子上。 肌肤上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汗毛因凉意竖起,她仰了仰脖子。 这样的感觉也格外煎熬,明明什么都没做,但她还是会紧张地加重呼吸,目光逐渐失意模糊。 景涟漪拿起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手心,“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好吗?” 林缨点头,困窘和羞赧迫使她不想面对女人的脸,她钻进她的怀里,将自己的脸挡得严严实实。 “您跟宋家的人有很多来往吗?”林缨想起白天客厅里几个人熟练的交谈,不像是初次认识。 她开始怀疑到底景涟漪故意去捉她还是她实在倒霉。 “有点商业合作。”景涟漪搂过她,手指点了点她的脸,顺势摩挲她的唇角,指尖撬开贝齿,在她牙床上轻磨。 口腔内的异物让林缨话说得含糊,“您……跟他们很熟吗?” 景涟漪望她,琢磨她心里在嘀咕什么。 “也不算,商业伙伴而已。”景涟漪说,“要是有些人没眼色,那就放弃这笔生意。” 林缨咬唇,猜测这番话是不是在试探自己。 她应该跟宋因保持一定的距离的。 “您……”林缨还想再问些什么,但景涟漪却嫌她话多了。 轻吻落下,将她没能来得及问出口的话逼回肚子里。 温热呼吸交缠,染着怯意的眸子里布满湿润,在水晶吊灯下折射出明亮的萤点。 女人一路吻她,唇印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瀑处被她带动,林缨晃神,入迷得很快。 沐浴露好闻的香味混进深吻中,美丽而又惹人怜爱的花蕊染上露珠。 林缨仰头,呼吸不畅。 许久未见,她的确很想她,虽然不愿承认,但有些反应是无法刻意压下去的。 她的矜持在伊甸园里不堪一击,正如她的泪水,落了满颊。 - 林缨一早去了学校,她见到了顶着黑眼圈的宋因。 “你还好吗?”宋因问她,“昨天没能送你去车站,是我的问题,我会再替你想办法的。”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林缨坐直了身体,把目光放到了讲台上。 宋因看出她的疏远,“你昨晚在哪里睡的?” “家里。”林缨答。 “林缨……”宋因想要去握她的手,却被林缨不经意地移开。 林缨面色平静做着笔记,没有继续再跟她说话。 中午的时候,宋因跟着她去了餐厅。 林缨吃了什么,她就跟着吃什么,座位也要坐到她对面。 无奈之下,林缨临时把饭菜打了包,拿起占座的书就往外走。 “林缨!”宋因跟上她,扯住她的胳膊却被她挣脱开,“你到底怎么了?不能跟我说吗?我知道你在憋着情绪,这样不行的。” 林缨往周围看了眼,她太怕周围这些路过的人,她不知道哪些人是景涟漪的,哪些人不是,更怕有心人会拍下她跟宋因接触的照片,然后告诉景涟漪。 景涟漪希望她做一只听话的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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