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还是解释了一嘴:“这些掌门今日如果死在我这里,明日整个武林都会与我为敌。但他们是伤着走的,对内都知道是造反不成反挨打,对外可以说成是他们掌门之间彼此讨教,怎么也不会丢了面子,还能维持表面关系,奉我为主。”
千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庞害揉了把千山的脑袋:“行了,准备准备,今晚去二殿下那里吃饭。”
跟这些“正派人士”相处真是难受死她了,天天跟身上有虱子爬一样,她得去煞血教感受一下正常凡人之间的和谐氛围。
两只犬妖乐颠颠地往煞血教走,还特地多绕了几条远路,确定身后没人跟着,这才放心地去爬山路。
庞害如今摸清了武林门派的阶层,在她看来,只要没有所谓的大门大派在顶头上做“天”,就没有那么多人会有大贪欲和大恶意去生成邪祟。
只要把那些高门大派瓦解掉就好了,不过她不太精通此道,得去向王遗策讨教讨教。 ----
第33章 正与邪(11)
“把那些掌门长老什么的给杀掉呗,多简单的事。”王遗策理所当然地说道。
庞害:“……”
庞害问:“没有温和点的办法吗?”
王遗策挠着手里的灰宝,笑道:“要是有的话,前任武林盟主也不至于被他们联手弄死啊。”
见庞害沉默了,王遗策继续道:“你想要改变一种形式,就要将相应的阶层给推翻摧毁。江湖势力虽然野草一样烧不尽,但让他们至少几十年内爬不起来还是能做到的。杀人,劫财,无人无财,大伙都一样,还谈何贵贱?自然是连阶层也没了。”
王遗策在说起这种事时,总带着一种上位者生杀予夺的戾态,应该是曾经在皇室里经常这么做,说起来顺口,做起来也顺手。
“我觉得这是最简单的办法,比起去挑起门派间的斗争简单多了,而且伤亡也少。你的最终目的是成功做成这件事,少去计较达成手段。”王遗策说完便出去看饭做好没,留庞害一妖在屋里思考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庞害吃起饭来魂不守舍的,连王遗策从她饭碗里偷了几块肉都没发现,一直到回家路上还在想。
“我觉得……目的的达成手段还是要计较一下,但是我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庞害有些泄气地说。
席位对面的的药王谷神医一脸懵:“啊?”
“啊。”庞害回神,脸上又挂起了令人舒服的微笑,“还请神医在寒舍歇息几日,容庞某去连络好友。”
神医点点头,“那就打扰盟主了。”
“千山!带客人去住处。”庞害起身,冲进来的千山招了招手。
两名犬妖擦肩而过时,庞害迅速低声道:“看好他,我去联系二殿下。”
千山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笑着去请神医移座。
庞害一路轻功往煞血教总坛跑,在山路上发现了几个形迹可疑的人。
那几人都是捉妖人打扮,身上带着不少法器刀剑,由一个跛腿男人领着,正往山里走。
庞害看不出那些捉妖人的道行深浅,但其中有一个捉妖人,她认识,正是那天和王遗策她们打起来的那个捉妖人。
这是叫人来,打算以多欺少?
她隐匿身形和妖气,凑近听了一耳朵。
只听那个跛腿男人说:“你们说的那个外形样貌的女人,就是煞血教的教主!原来是个妖怪,怪不得把教里的人都迷成那样。道长,你们可一定要把她杀了,为民除害啊!”
又一个认识的人。庞害眸色一暗,这跛脚男人是被王遗策打瘸了腿、后又赶出煞血教的刘柱。
王遗策留他半条命,他回来给王遗策捅刀。
庞害的脸色沉了下来,原先找到神医有理由让王遗策开心开心的那点高兴消散的无影无踪。
她咬着牙抽出背后的长刀,从树丛中飞身而出。
煞血教总坛的位置不能外泄,今天不能留活口!
刘柱正说着些讨好奉承的话,突然就哑了声音,身首异处,脑袋滚落进草丛中,断颈处喷溅的鲜血糊了后面的众捉妖人一脸。
庞害挥刀不带停顿,当即斩向那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捉妖人。
这么多捉妖人她不一定能打得过,得先把认识王遗策的都杀了。
众捉妖人被打了个措不及防,随后很快反应过来,纷纷拿出刀剑接招,一妖数人杀作一团。
捉妖人敢以数十年之身去同妖怪数百年之身搏杀,自然是有他们的厉害之处,万物相克不会因为单纯的年龄差距而消失不见。像庞害天生对邪祟有压制一样,捉妖人对身为妖的庞害也有天然的压制,虽然这种压制在庞害强横的实力下变得不是那么明显。
正在山里让一群小姑娘玩她头发的王遗策手腕突然一烧,抽痛一瞬。
她嘴边说笑的话顿了顿,掀开自己的袖子查看手腕。
无伤无病。
妖纹出了问题?
王遗策放下袖子,捏了捏就近一个小姑娘的脸蛋,“我有点事要处理,下次再来给我扎头发好不好?”
几个小姑娘发出失望的“啊……”声,但都很乖巧地放开了手,让王遗策能起身。
教主的头发现在变成了金色,很好看,她们很想玩,但阿爹阿娘都说过,教主很忙,忙着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她们不能过分打扰教主。
王遗策回了自己的住处,逼出手腕上的妖纹,冥冥之中立即有什么东西促使她去西方看看。
在西方,离得还不远的一个能与她妖纹产生共鸣的东西……
庞害来了?
王遗策转身出门。
妖纹发疼,看样子是庞害受伤了,这世上能伤到庞害的存在可不多,至少她迄今为止就只见过一个王虎。
王遗策又转身回去拿上长剑,丝毫没有去想自己是否能打得过伤害庞害的东西。
大不了去给庞害收尸咯。
……
庞害迟钝地眨了一下眼,她眼前和耳边都像是蒙了层水,看不清事物,也听不清声音。
七窍出血,五脏破裂。这对她来说不是致命伤,疼一段时间就能缓过来,躺两天就能恢复如初,野狗都生命力旺盛。
她放缓呼吸,做好了在地上躺两天的准备。
……还是很疼的。庞害尝试着把自己蜷缩起来,她现在不能变回原形,那么大的体型,万一让凡人看见可就不妙了,她跑又跑不了,很可能被拉去杀了下锅。
她突然羡慕起那些原形小的妖怪来。
小小的,招人疼,受伤了也能被人抱在怀里疗伤,比如千山,比如柳叶。
她这么大,谁能抱得动啊……
正想着,一双温热而有力的手突然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视野里晃过几缕难以忽视的金黄色,庞害充血的鼻子不好使了,她靠在来人的肩上,把自己认识的妖怪全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终喃喃地问:“王遗策?”
她认识的,常常一身金黄色的妖怪,也就王遗策一个妖。
这种情况下来捡她的,她居然没有首先想到千山,而是王遗策。
“是我。”王遗策偏头蹭蹭她的额发,没有多问什么,也没有多说什么,知道受伤的时候全身都很疼,伤者大多不想说话。
居然抱得动我。庞害的脑子里搅成一团,各种思绪飞速闪过,跟放回马灯一样。
她想到王遗策善骑射,臂力腰力都应当很好,手上的茧子也都不薄。
为什么偏偏骑射好?因为经常参与狩猎吗?
“二策……”庞害闭着眼,路上无聊,身上很疼,她想聊些什么来转移注意力,“你为什么骑射好?”
王遗策看她一眼,“你让人打傻了?骑射好还得有理由?”
“你不是……会认真去学某样技艺的妖。”庞害偏头吐了口血,“妖学人术,谈何容易。你原先连难过都做不出哭的神情来,我好奇……”
王遗策沉默了很久,久到庞害以为对方不会继续这个话题。她正要将这个话题揭过,却听王遗策出声道:“骑射很难。”
这是要开始讲原因了。庞害把耳朵往王遗策那边靠了靠,示意自己会洗耳恭听。
“我刚学时很容易惊到马,或是只顾手不顾腿,常常摔的头破血流。”王遗策目视前方,声音有些沉,“我本来就笨,若不是为了杀玖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去学骑射。”
庞害呼吸一滞。
玖人?怎么还有玖人的事?
“我在沂国长到凡人的十五岁身量时,妹妹王遗德在天行诞下一子,我送他们母女俩去找我外甥的父亲,他当时在东边,沂国和玖国接壤的地方。
“沂国人一般不会去那里,那是两国接壤的地方,很乱,但王遗德的丈夫驻守在那里,她有了孩子,不能一直待在宫里。
“我们刚入东境就遇上了玖军侵袭,入侵的玖军掳走了王遗德,她怀里还抱着我刚出生的外甥。
“我追不上玖军的马,弓在手边,却不懂怎样使用。”王遗策的声音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我眼睁睁看着敌人跑了,无可奈何——我那时还不会妖术,一点也不会,我活的和一个凡人没什么区别。”
两妖之间安静了一会儿,王遗策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故作轻松道:“所幸后来把外甥追回来了。他爹厉害,奔袭千里,杀穿玖国边戍六城,硬是逼着玖军把小阿炎交出来了。”
她没提王遗德如何了,庞害也不问。
两妖之间又无话了,这次是庞害起头:“小阿炎……你的外甥,你很喜欢他?”
“自然,他长得像娘,还聪明,王室子弟里就他最讨人喜欢,还懂事,怪惹人怜的。”王遗策话锋一转,“我要给他娘报仇,学骑射,从哪败的,从哪赢回来。”
庞害有气无力道:“原来是这样……”
她闭着眼,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猛地将眼睛睁开了,还伸手用力揽住王遗策的脖子,“你要带我去哪?”
王遗策感觉莫名其妙:“废话,当然是去总坛啊。”
“你、你想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庞害不小心扯到了痛处,揽着王遗策脖子的手臂狂抖起来。
王遗策哪见过庞害这么一副脆弱的狼狈样,她一路都在用妖力给庞害疗伤,现在感觉到庞害在忍痛,哄孩子似的拍着庞害的后背,“我先听好消息。”
庞害忍痛道:“好消息是,我找到药王谷的神医了,而且不需要很多钱就能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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