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父,也就是岑青史年轻的时候是做工程的,常年在外地和一摊兄弟修桥铺路建楼。 为了挣钱,两夫妻分隔两地,岑母就在老家帮着自己父母种地养牛。 某年快春节的时候,岑青史突然领了个女娃娃回来,很怕生又不说话,只会躲在岑父身后扯着他的衣摆偷偷看人。 岑母包括他岳父岳父都气死了,以为岑青史这几年在外面乱搞,留下了个野种,居然还敢带回老家来。 一开始压根没人愿意听岑青史解释,他岳父甚至拎了柴火棍子想打死这个鳖孙,还是岳母心肠软拦住了,又见孩子的确长得不像岑青史,才给了他说明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机会。 岑青史说这孩子是在工地附近发现的,跟一群野猫睡在一起,身上衣服破破烂烂又瘦骨嶙峋的,看起来很可怜。 起初岑青史也只是出于好心给了些吃的,还帮忙报了警。 警察来了之后不管问什么,小孩反正都不说话,整个人呆呆傻傻的。 询问无果后,警察把两个人都带回了所里,大的被带去做笔录,小的则是换了个学过心理学的人来问。 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这个孩子可能受到了惊吓,一来怕人,二来也可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没人知道孩子从哪来的,长的也是华国人的面容,而且经过鉴定,听力认知各方面都没有问题,不过脑后有一大块血痂,现在的情况可能是脑震荡留下的后遗症。 警方决定把孩子送去福利院,岑青史知道后,想着跟这孩子也算是有缘,加上自己一直没有小孩,最后跑上跑下办理了各种手续收养了她。 当时他手头上的事还没做完,只能先把人带在身边照顾着,有空的时候就教一些简单的东西,希望她的情况能够有所好转。 大概两三个月的样子,那个工程都结束了,他结完尾款便带着孩子回了老家。 岑青史有办手续时的单子,他的兄弟们也给他作了证,这件事他确实没有骗人。 不过对于岑母他们来说,这孩子名不正言不顺的,加上乡下闲言碎语又很多,刚开始没有人能接受,怕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但岑青史坚持要把人留下,哪怕岑母家的人再三威胁,甚至说要和他离婚,也没有动摇他半分。 其实岑青史在他们那算是有点本事的,对岳家人都好得挑不出毛病,并且离了婚对岑母的名声什么的都不好,最终还是认下了。 只不过岑母家的人说了,这孩子是岑青史非留着的,以后不管好坏,他们家的人都不会管,更不会在这孩子身上花一分钱。 岑青史说好。 再后来他为了孩子,也为了安岳家的心,挣够了在县城里买房子的钱,就慢慢不再出去做事了,拿了剩下的积蓄开了间五金店,也和岑母有了自己的孩子。 在此期间,因为岑青史的细心教养,女娃娃的情况逐渐好转了,不光会说话识字了,连性格都慢慢开朗起来。 岑青史教会写她的第一词,就是她的名字——锦星。 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当初警察在她身上发现了一根脚链,上面挂着一颗工艺精湛的银色星星。 这是唯一与她身份有关的东西,岑青史就取了这个“星”字。 “再之后的事,你自己都知道了。” 大抵是想起死去的丈夫,或者是丈夫生前做的这荒唐事,抑或是别的,反正岑母的表情很难看,口气也十分不善。 “你也别怪我这些年都不管你,我早就和岑青史说了。” 岑锦星没说话,连岑杭的神色都极其复杂。 虽然他一直都觉得岑锦星和自己不是一家人,但没想到事实比他看过的小说还要离奇。 他甚至脱线地想,如果自己拿这事去写,估计能小赚一笔。 “谢谢您告诉我这些。”岑锦星反应过来后向岑母深深鞠了一躬。 “行了,不用假惺惺的。”岑母摆摆手,嫌恶地说,“你既然都知道了,来找我的目的也达到了,快滚吧。” 岑锦星似乎还有话想说,犹豫半晌,最后把一张银行卡放在茶几上,“这是我上次录综艺给的通告费,全在这了,以后我也会定期给您打钱的。” “我不要你的钱,走吧。”岑母看都没看一眼,再次下了逐客令。 岑锦星抿抿唇,没再多说,银行卡也没拿,又一次鞠躬后才离开。 防盗门合上,阻断了身后的声音,再听不清里面的岑杭说了什么。
第六十四章 ==== 等到匆忙赶来的艾恬接到了岑锦星,她其实都还没能消化刚才知道的那些。 但她时间太紧了,明天下午就要去参加三公的录制,在此之前她还有事想要和阮月确认。 所以她主动发去了消息。 【你今晚有时间么?我们聊聊?】 对方正在输入亮了许久,看得出来屏幕那边的纠结。 不过回复的却是简单到有点冷漠的话。 【有,时间和地点?】 【你家吧,就我们俩】 我们这个词让阮月蜷起了指尖。 小家伙是开始消气了么? 稍微考虑了片刻,她问:【好,一起吃晚饭吗?】 岑锦星忍不住蹙眉。 如果答应了岂不是让阮月误以为她消气了? 【嗯】 明明是很冷漠的回答,阮月却低低笑了声,仿佛能瞧见和她聊天的人的表情。 真的像极了面前这只傲娇的曼基康。 “你主人要回来了。”她挠了挠灰灰的肚子,提起岑锦星时目光和声音都变得十足温柔。 灰灰喵喵叫了两声,听起来满意又舒服。 阮月手上的动作更轻了,另一只手打字:【晚上想吃什么?】 【蛋炒饭吧】 【普通的那种就行】 蛋炒饭? 这个回答令阮月有点疑惑。 岑锦星贪吃又不挑食,可这么久以来没见她碰过一次蛋炒饭,哪怕是吃自助的时候,甚至看都不会看一眼。 怎么会突然想吃这个? 【好】 阮月第一时间就答应下来,心里却百转千回。 她心知岑锦星要助理和车是为了方便去做什么,又不想让自己知道,不过能猜到个大概。 只是她不清楚这两天岑锦星都经历了什么。 她很担心,可不愿自己的行为让她的女孩状态更糟糕,所以她都尽力在克制。 好在是现在终于愿意给她机会了。 阮月一直紧锁的眉头放松了不少,她给灰灰喂了猫条和罐头,就回了对面。 她得收拾一下自己,以良好的模样面对岑锦星,其次要准备晚餐的食材,肯定不可能真就只做一个蛋炒饭。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岑锦星提前来了,脸上带着几分疲惫,手里还拎着两瓶...... 二锅头? “我们边喝边聊吧。”岑锦星开门见山。 阮月和她喝过一次酒,就果酒那次,对她的酒量大致有了了解,怕这种高度酒会醉,便提议道:“家里还有果酒和红酒,要不我们喝那个吧?” “不,就喝这个。”岑锦星坚持。 阮月几不可觉地叹了口气,“好。” 岑锦星换完鞋去了客厅,把其中一瓶递给阮月,然后打开自己手里那瓶就准备喝。 阮月连忙制止了她,“你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弄,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 岑锦星试图抽回手失败后,妥协地说了个阮月家应该备着的东西。 很快阮月就抱着一堆零食回来了,全都堆在岑锦星伸手就能拿到的位置。 在她的注视下,岑锦星随便拆开一包吃了点,接着又喝了一大口酒。 辛辣的味道从喉咙处直直烧进胃里,辣得岑锦星眼眶都红了。 阮月都没来得及拉住她,正想关心,就听见她说:“我今天早上去见我妈了,问了她我的身世,我的确不是岑家人。” 岑锦星将听见的那些言简意赅地说了,末了问道:“我想知道为什么当年我会出现在那里?最开始我又是因为什么不见的?” “我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阮月微微摇头,把那场意外原原本本告诉了岑锦星,还有之后发生的事情。 “警方找到歹徒已经是半年后的事情了,还是从别的国家引渡回来的。” 哪怕过去这么多年,回想起那时听见的话,阮月仍觉得愤怒非常,双手无意识地紧紧攥成了拳头。 “他们说当时逃离警方的追捕后,本来想......把你处理掉,但接应他们的人里有做人贩的,就拿你抵钱了,至于你被那个人卖去了哪里,或者其他怎么样了,他们也不清楚。” 说起来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至少人有可能还活着。 岑锦星神色复杂,拧眉道:“那之后呢?就你知道之后都做了什么?” 阮月并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经历的那些零零总总,毕竟做这个决定的是自己,那些世俗里所谓的放弃了许多,又或者遭遇什么酸甜苦辣,与毫不知情的岑锦星无关,没必要因为这些,让她歉疚。 可岑锦星死死地盯着自己,大有听不到回答不罢休的意思,阮月默然良久还是妥协了。 从起初为了方便找她踏入现在这行,到后来在导演发给她的演员名单里看见岑锦星的照片,她决定回国前这中间发生的事情,都避重就轻地说了。 “你就抱着这点庆幸,找了我这么多年?”岑锦星声音艰涩,唇瓣早就被咬得失了血色。 阮月点头,哑着嗓子“嗯”了声。 岑锦星无法想象那些日子她都是怎么过来的,更何况那会阮月还没有成年,为了自己放弃了多少,又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这般,其中艰辛她都闭口不提。 最重要的是,这些苦与累也有可能毫无意义。 “如果一直找不到我呢?” 阮月语气忽而平静下来,轻声道:“那我也会一直找下去的。” 岑锦星很想破口大骂,又生生忍住了,“为了那点微乎其微的可能,何必呢?” 阮月看着她,眸色温柔又坚定,“就算希望渺茫,但至少还有希望。” 岑锦星垂眸避开她的目光,低喃道:“真的值得么?”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阮月将人搂进怀里,柔柔地说,“姐姐只是觉得自己没用,出现得太晚了,让我的星星受苦了。” 岑锦星僵硬了几秒,而后也抬手反抱住阮月,闻着那熟悉的冷香,这两天纷乱的心忽地安定了不少。 她吸了吸堵住的鼻子,声音很闷:“我没有,反倒是你......该多难过。” 阮月心间酸软,摸了摸她的头,婉声道:“现在能这么抱着你,姐姐很开心,怎么会难过呢。” “你这个人!”岑锦星气极,没怎么用力地垂了阮月两下,更像是闹别扭,“你什么都憋在心里,什么都是没事,没关系,哪有那么多没关系,怎么可能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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