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都是邢穹的味道,她身上似乎就有一些很特有的响起,淡淡的很好闻,明明是个武将,却有种一种书卷气,或许正是因着她真实的身份。 宿梓月不知道是否要告知邢穹,她发现了她的秘密,她可以保证绝对不说出去,只是不知道邢穹会不会相信。 纠结中,就听到了邢穹的声音:“宿小姐,坐。” 宿梓月怔愣间,邢穹已经走至屋里那张四人圆桌边坐下,邀请宿梓月一同坐下。 亲自斟了一盏茶放置在对面的座位上:“宿小姐,请。” 宿梓月缓步上前,将手上的东西都放置于桌子上,谢过了邢穹,抿了一口茶后,给邢穹介绍这些伤药的作用。 “我知世子战场上厮杀过的人,不在意这些小伤,只是这伤因着我而起,如若世子就此留了伤疤,我总是会内疚的......” 宿梓月歉意地说着,瞧着邢穹脸上的划痕,眼眸闪动,很是愧疚。 邢穹瞧着宿梓月紧张地握着茶盏,一双素白纤细的手指在粗瓷的衬托下更显得莹白,只是她似乎很是忐忑,将瓷盏捏的很紧,指节白森森的。 “好,多谢宿小姐。” 邢穹将面前的伤药往面前挥了挥,意思是他收下了。 宿梓月的心终于是落了地,喉管一阵干涩,拿起茶盏一饮而尽。 刚放下空盏,就瞧见了眼前多了一块帕子。 顺着帕子,瞧着拿着它的那只手,手掌瘦削宽阔,上头还能看到指腹间厚厚的老茧,泛着黄。 邢穹注意到了宿梓月的目光,看了眼她的手,对比宿梓月的手,确实是粗糙的很,指甲也宽大的很丑,她刚想收回手,就看到宿梓月接过了帕子。 “多谢世子。”说着就拿起帕子掖了掖唇边的水渍,再次道了谢。 邢穹点点头,又给宿梓月倒了一杯热茶。 继续擦拭着那还泛着水光的秀发,宿梓月拿着茶盏温着手,瞧着邢穹屈起的手,衣服紧贴着,也能看出邢穹的肌肉矫健。 “你真厉害。”宿梓月发自内心地赞叹。 邢穹擦头发的手一顿,不明白宿梓月怎么突然说这个。 宿梓月解释道:“刚才世子救我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世子这一身武艺,很是高强,身子骨劲朗,不像我,落入刚才的境况,一点自救的能力都没有。” 邢穹静了两秒:“你很勇敢。” 邢穹迎着宿梓月的目光瞧向她:“刚才那样的境地,即使是七尺男儿,也没有几个有宿小姐这般冷静的。” 宿梓月没想到邢穹一本正经的是要夸她,她有些意外。 关于邢穹的名声,怕是整个大业都无人不知,出生就被册封为世子,十三岁就同荣安王上了战场,七年来战功无数,已经不再需要荣安王世子这份祖荫的贴金。 她是大业最年轻的将军,是镇守边关的猛将,是塞北的勇士。 从前只听说她‘杀神’的名号,上回也只是在永宁侯府远远见过一回,如今相处下来,宿梓月觉得邢穹比传言的更加厉害! “世子才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 宿梓月真心夸赞,她不难想到,女扮男装出入军营,上阵杀敌,比之真正的男人要难上多少。 可是瞧着邢穹,她竟然做到了,宿梓月痛恨她自小的身子骨,长年累月的病着,如若不然,她真的也很想走出后院那四方小天地,去天高海阔之处瞧瞧,这世界不同的风景。 她歆羡地瞧着邢穹,眼里有敬意,有向往,看的邢穹愣住了,不知道要如何回应。 宿梓月等了半晌,瞧着邢穹似乎走了神,挥手轻轻在邢穹眼前挥了挥。 “世子?” 邢穹回过神,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她庆幸头发未干没能束起,不然她这发烫的耳朵尖估计会被看见红如石榴花开。 她轻轻咳嗽一声,正要开口,就听到了门口的敲门声。 “邢世子~” 是裴珏的声音,宿梓月敛了神色,周身的温度褪去,冷了眉眼。 邢穹诧异地看了眼宿梓月,迅速从怀里扯出发绳,将头发束起,回应道:“请进。” 裴珏推门而入,瞧见了屋里的宿梓月,顿住了脚步,神色有些不自在。 宿梓月蹙了蹙眉心,不等她细看,裴珏已经换了副面孔,一如往常的温润。 “阿月怎么也在此?” 宿梓月眼睫低垂,指了指桌上的伤药:“邢世子因我而伤,我来给世子送药。” 裴珏点头称是,又想着邢穹道了谢,走到了宿梓月身边坐下。 “阿月,对不住,今天的事都是我的错,你生气就打我几下出出气~” 说着不由分说握住了宿梓月的手,朝着自己的胸膛锤了几下。 宿梓月被他握的手疼,眉心频蹙,想要收回手却挣脱不开,疼的眼眸里都有了些亮光。 “放开我。” 裴珏以为宿梓月还在怪他,双手包裹住了宿梓月的手,一脸歉意地瞧着宿梓月:“阿月,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我今日猎了兔子,晚上给你烤兔肉吃如何~” 宿梓月眼眸里的光逐渐暗淡,她今日食素,早就同裴珏提起过。 想是全忘了。 宿梓月用力抽回了手:“不用了,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休息。”说着不等裴珏反应,快速起了身。 经过邢穹时,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瞧着身后的裴珏也起了身,宿梓月叹息一声,终究什么也没说,快速出了屋子。 宿梓月一走,裴珏脸色就变了,一脸懊恼。 瞧着邢穹径自坐回了圆桌前,打开那些瓶瓶罐罐一个个看了过去。 裴珏烦躁地一屁股坐回了团桌前,他该去追宿梓月的,阿月今日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又都是因着他的缘故。 可是他现在心里乱的很,就在刚刚回来的路上,芷涵同她诉说了心意。 原来那傻姑娘也一直心悦着他,这才千方百计地想要在侯府多呆些日子,甚至连这年节上都不愿意回去与亲人团聚。 不像宿梓月,她是没了亲人,侯府日后就是她的家。 裴珏很苦恼,芷涵同阿月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姑娘,从样貌到性情,都没有相似之处,阿月就像是遇着今日这般困境,事后也都是风轻云淡一笑置之,可是芷涵不一样,就算只是像如今这样伤着腿 ,充其量是一些皮外伤,就会疼的哭泣不止。 刚才在路上,裴珏已经哄了好久,芷涵才歇了哭泣,整个脸都哭的红扑扑的,瞧着他的时候眼眶里蓄着泪,眸光潋滟,鼻头哭的红红的,连那唇,也被她咬的泛着红。 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了,总觉得她那般很是需要他。 芷涵也确实这般说了,她说她心悦于他,要是没有他裴珏,她会痛苦地活不下去。 唉,裴珏心里重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 对面的人突然出了声,裴珏很是诧异,没想到邢穹会主动关心他。 虽然邢穹客居在永宁侯府,可是她严格说起来是父亲的客人,和他并不想熟,他们说起来都是世子,只是这世子与世子之间也是大为不同的。 他就等着靠荫封,守着爵位就能衣食无忧过下半辈子,而邢穹靠的是自己的能力,日后未必不会比她父亲的功绩更高。 对于邢穹能开口关心他,裴珏觉着邢穹是把他当朋友了,立刻放下茶盏反问邢穹。 “邢世子,刚才阿月可有同你说什么?她是不是恼了我了?” “不曾。” “那她有没有说起我?” “没有。” 裴珏有些失望,又不觉得意外,宿梓月是个心思轻易不外露的人,他同宿梓月打小就总被凑成一对,他也多方示好,宿梓月对此总是淡淡的。 只去年宿梓月及笄后,这番情景好了些,她似乎也是同意了祖母的意思,愿意嫁给他,自此后,宿梓月总算是对他和对别人有了不一样。 今日她也答应了他一同前往宝相寺,是,是他临时毁了约。芷涵说想去狩猎,一直央求着他,他也有些于心不忍,不知道怎么拒绝她。 再者他也只是想看看,宿梓月会有什么反应,只要宿梓月遣人来寻他,要他陪着,裴珏觉得他一定会去。 “邢世子,你觉得是阿月好,还是芷涵好?” 裴珏问出这话就后悔了,他问邢穹有什么用,而且这种问题,邢穹怎么会搭理。 “不好意思,我胡言乱——” “宿小姐。” “啊?” 邢穹像是终于选好了一瓶伤药,拿起瓶子,往手背上的一道长口子上倒洒药粉,一时间屋子里都是呛人的药味。 裴珏看着空气中飞扬的粉末,不好再开口询问,只在心里诧异,邢穹看女人的眼光,倒是同他一样。 其实他也觉得阿月更好,阿月自小长得就像画里的仙女,身份又清贵,如今虽然没了父母,但是继承了他们留下的所有东西,这样的人选做妻子,能更好的保证侯府继续繁荣。
第4章 别看 宿梓月回到屋里,唤人提了热水进来,她身上有些伤口,找了庄子里婆子帮着上了药,小心地沐浴洁面,又在婆子的伺候下,洗干净了一头秀发。 婆子在给宿梓月绞干秀发后,就拿来了炭笼,小心地烘着,厨房的婆子也端来了一碗热热的姜汤,说是世子吩咐的,要瞧着宿梓月喝了。 “世子爷真是担心姑娘,一再吩咐老奴要瞧着姑娘都喝了,姑娘身子弱,今日在外头这般见了风,须得灌一碗这姜汤去去寒。” 宿梓月虽然不喜这味道呛人的玩意儿,也知道这是裴珏的好意,她这身子也确实打娘胎里出来就有些弱。 一双秀眉微微一拧,姜以宁吸着气,纤纤玉手双手端起瓷碗,一口一口艰难地喝完了这一碗姜汤。 辛辣的暖意在五脏六腑窜行,宿梓月觉着她的心也冒了些热气。 婆子还拿出一包腌渍了的蜜枣,笑着说也是世子的安排,瞧着姑娘喝完了才能给。 宿梓月微微一笑,裴珏倒还记得她喝这些玩意儿的习惯,总是要备些蜜饯。 婆子瞧着宿梓月拣了一颗放进了那殷红的嘴里,心头都跟着一颤,他们家这位表小姐长得实在是美的惊人,比那画中仙子还要来的精致。 怨不得世子这般宝贝着。 “还有何事?”宿梓月瞧着发愣的婆子,悠悠开了口。 婆子回过神尴尬地笑了声:“瞧我这记性,世子爷说今日猎了不少野味,就邀了素日里玩的好的一些少爷小姐的来别庄,晚上说是要整一出烤肉宴。世子让我来问问,小姐可有什么想吃的,咱们提前准备着。” 宿梓月刚刚亮起的眸子染上了一层安然,裴珏还是这般爱整热闹,有些什么都想着呼朋唤友的分享。 “你多备些吃食,要有吃不惯烤肉的,也可有东西用。”宿梓月叹气,在侯府里有祖母拘束着,裴珏还有些分寸,今日在别庄里邀人嬉玩,可别惹出什么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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