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真的是那个腿断了的人。 阿翎怒极反笑,这就是愚蠢的代价。 师清浅见她似要起来,伸手要去抱她,被阿翎一根根手指头给掰开了。 阿翎倔强地抬起头,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滚。” “我就算腿断了也会爬。” 她不需要师清浅虚伪的假好心,她如今只想远离这些恶心的人,尽快找个医修治伤,她不想死,也不想就此残了, 阿翎一点点,一点点往外爬,她不能死,绝不能死,她要治好伤,今日她不死,日后她要笑着瞧着他们所有人死。 她爬过满是碎瓦的庭院,爬过冰冷的石阶,爬过仰起头才能够着的门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了那扇紧闭的大门。 师清浅目光似碎裂的琉璃,追随着地上的身影,看见她每爬过一处,鲜血就侵染一处,那一道道血渍如同九天神罚敲在了她的心里。 她的膝盖骤然一弯,跪倒在地,地上还未凝结的鲜血浸染了她的衣裙。 素白的料子染上了道道鲜红,刺眼得很。
第9章 治疗养伤 阿翎撑着最后一口气爬到了街上,花钱雇了人推着板车将她送到了最近的医馆。 到了地方又花了钱加了急插了队。 许是她伤的实在过于惨烈,日常爱整个先后的魔修们都给她让了道。 能开在城东的医馆,自然也不是什么普通医馆。 阿翎这一身伤太严重,由馆长亲自接待。 阿翎认识他,是个口碑不错的金丹期医修,听他说没有性命之忧后她就放心了,死不了就好。 馆长递给阿翎一个软木塞叫她咬着些,他要将阿翎身上断了的骨头都给接回去。 阿翎接过,塞进嘴里咬实,但一场接骨下来,她觉着她好似没有需要咬着才能忍住不吭声的时候。 毕竟刚刚深入灵魂的痛才刚体验过,现在这些小痛都不能叫她蹙蹙眉头。 馆长治过不少的凡人,也治过不少的修士,但还是第一次见着这么勇猛的小姑娘。 若不是从前师傅有交代,医者只管看病不问原由,他真想问问阿翎是遇着了何事。 阿翎听馆长说她身上的伤都没有伤到要害,器脏都好好的,这才放心了下来。 至于馆长遗憾那个红莲环珏造成的伤口恢复后也有印记,担心她小姑娘爱漂亮,宽慰她只要努力修炼,到大乘境可用功法去除,阿翎是无所谓。 别说这印记是在身上,就算在脸上她也不在意。 反而能提醒她记住今日的屈辱,日后莫在犯蠢,尤其是不能再轻信师清浅! 馆长见阿翎是真心不在意,对阿翎又高看了几分,尽心处理好了那处红莲环珏造成的伤口,往里头填了可助新肉生长的九转生骨丹,叮嘱这几日不可碰水。 他做完了能做的,剩下的就靠阿翎自己恢复了,同样的伤口不同的人需要的恢复时间不同,能恢复到什么程度也不同。 一般来说,修为越高,恢复的越快,他探查到了阿翎如今还未筑基,但体内已有一些真气凝聚,说不得差个机缘就能筑基。 只要筑基后,辅以真气,那这伤势恢复起来也能快很多。 阿翎拿上了馆长开的外敷的药,付了诊金道了谢。 馆长见她有人在外等着接送,就只让药童抬着椅子将人送到了外头板车上。 门口除了送他来的板车车主,还有一路跟来的师清浅。 一路从霍宅到医馆,师清浅都错开半步地跟着,阿翎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只当瞧不见。 板车车夫原是来城东送货的,送完货正要回去,就被阿翎拦了下来,看在报酬丰厚的面子上,也因着阿翎这小姑娘伤的太重看起来太可怜,他才多管了这一幢闲事。 也只是这接送的一幢闲事,旁的他不想管,比如这个跟着他们一起来医馆的姑娘同受伤的姑娘是什么关系。 刚才跟自己一道在外头等的时候,他瞧见她一脸的紧张,可是要说关心吧,她又只站在了外头,也没去陪着里头的姑娘。 阿翎背上的伤太重,药童们将她面朝下扶到了板车上。 阿翎谢过药童,喊车夫往回走。 车夫将板车绳子套回脖子上,一个蹲起稳稳推起了车,见阿翎比来的时候神志清醒,不由得感叹。 “你这小姑娘可真了不得,伤这么重,旁的人怕是哭死,你却是一滴泪都没有,真牛。” 而且刚才他等人的时候,看见馆长给她接骨她也一声不吭,他从前也伤过腿,大夫给他接骨时,他疼的嗷嗷叫。 “你以为我不想哭啊。”阿翎知道这是又一个误解了她的人,叹了口气,“我是不会哭。” 阿翎陈述了个事实,但听到这话的两个人显然是误解了。 车夫一脸敬佩:“小姑娘真是坚强,将来必成大器。” 一旁跟着落后半步的师清浅眉心紧蹙,隐隐觉得这话似有深意,目光深沉地望着板车上躺着的瘦削身影。 车夫脚程不慢,医馆离霍家也不远,很快就给阿翎送到了家。 师清浅行快了两步来到车边,伸手想抱阿翎下来。 “滚开。” 阿翎挥开师清浅的手,不小心扯着了背上的伤口,一阵钻心的疼痛:“嘶——” 师清浅的手顿在了半空,不敢在往前,似是怕阿翎再伤着。 车夫早就觉着两人有矛盾,但小姑娘这一身的伤,他一个粗人也不知道怎么抱。 阿翎忍过刚才那阵疼痛,看车夫纠结的模样,摆摆手。 “不用麻烦,刚才跟医馆买了副酆源骨杖。” 阿翎摊开手,念出了馆长教她的口诀,这两根手指长的白骨迅速变大,似迎风长的树木般,一下子就延展成了一副拐杖大小长度。 她撑着这两根白骨,艰难地站了起来。 “小姑娘,你是这个。”车夫比了个大拇指,伤成这样,还能自己爬起来,一副淡定的模样,真叫人敬佩。 阿翎顶着他的敬佩目光,咬紧了牙关,等落了地行;两步确定车夫瞧不见她的神色后,她这才龇牙咧嘴地无声喊着疼。 等挪回了阿翎屋里,她已经疼的双眼模糊,看什么都重影了。 阿翎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不顾手上的伤,挥动白骨把门‘咣当’一声重重关上。 她踉跄着挪到了床边,再也撑不住,身子软软地贴扶着床柱坐下。 缓了好久好久的气,阿翎才扛过身体的这阵阵疼痛。 床尾放着一面等人高的琉璃水银镜,刚才经过时,阿翎垂着眼眸都不愿意去瞧。 不用瞧也知道她如今的模样,一定是要多惨,就有多落魄,她低头看了眼她身上这如今都称不上衣服的破布,也就堪堪蔽体。 阿翎缓过劲后从床头矮柜里掏出把剪刀,沿着衣襟将这身衣服给剪了。 但有好些皮肉翻卷的地方粘住了衣料,倒是没那么容易能取下,阿翎只能小心按着伤口,将与皮肉粘连的地方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撕扯下来。 然而有些地方粘的太紧,尽管如此小心,还是不免撕扯下来了一些皮肉。 疼得阿翎又是一阵冷汗,她咬牙切齿恨恨赌咒发誓道:“今天这仇我迟早要报,要不把霍振扒掉一层皮,我就跟他姓!” 一件衣服脱完,阿翎觉着她就像先脱了一层皮,她又在原本的赌咒上又叠了一层:“扒掉一层皮后我再剜掉一层肉,养他一个月,我再来一遍!” 这一番撕扯原本好些的伤口又渗出了血来。 藕荷色的床单上染上了点点鲜血,阿翎顾不着脏不脏了,她实在是撑不住了,缓缓匍匐下身子。 背后的伤最严重,阿翎只能选择敞着背趴着睡。 她以为伤口这么疼她少不得要挣扎一番才能睡去,然而或许是因着失血过多,阿翎刚一趴下去,就睡了过去。 门外,师清浅从刚才起就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微微垂眸盯着紧闭的雕花门,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修士一般修为越高,五感就越强,屋里头的声响,大到阿翎的咒骂,小到阿翎因疼变重的呼吸,一声不落的全部传到了师清浅耳朵里。 等里头渐渐只有平缓的呼吸后,师清浅轻轻敲了敲门,无人应答,师清浅松口气,推门而入。 猝不及防地瞧见了床上不着片缕,敞着脊背的身影,上头纵横着密密麻麻骇人的伤痕。 师清浅步子一顿,迅速收回目光,缓了口气,只瞧着脚底下这一块走到了床边,背对着阿翎坐到了床沿。 眼角余光,师清浅瞧见阿翎似是感受到了什么,眼睫微微抖动,像是要苏醒,师清浅迅速从乾坤袋中拿出一张冰魄蚕丝被,兜头盖住了阿翎。 这冰魄蚕丝被不能御寒,但能凝神净气,稳定心神叫人更好的睡 师清浅微微侧着俯身,掀开不小心盖住了阿翎头的被子,手掌贴上阿翎的额头,轻轻送进一缕真气。 阿翎的眉头渐渐舒展,她原是觉着有股她很不喜欢的气味,身上各处也跟着疼了起来,不等她清醒,却忽然有一阵清凉入体,这让她好似被一股温柔的泉水裹挟了起来。 体内的清凉使得她身体各处的钝痛都消失了不少。 原本阿翎睡得并不安稳,如今这股清凉倒是叫她的睡意沉了些,最让人惊喜的是,阿翎觉着有一股清凉的气体正在往她的丹田而去。 她有些紧张,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起来,她担心这股气体在半道就散了,然而这股气体却不同于她引入的那些气体,这股气不需要她的诱导,很是乖巧的自己就往丹田去了。 阿翎大喜过望,迷糊中她竟然还念起了在鸿渐学府里头努力背下来的心法,按着心法口诀一点点将丹田里的气汇聚起来。 渐渐地,她的呼吸绵长顺畅了起来,身体的疼痛也在渐渐消散,慢慢的,阿翎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等阿翎迷迷糊糊醒来时,外头的天已经黑了。 这一觉睡得舒服,睡着后一点疼痛也感觉不到,她本不想醒,奈何肚子太饿了。 看到床边高几上的琉璃高脚碗,看清里头装着的是她喜欢的鸡汤馄饨,还微微冒着热气,阿翎眼里闪过惊喜,没想到好姨还能掐着点给她做饭。 挣扎着起身,发现自己就这般敞着睡着了,不想去床尾箱笼里拿衣服,阿翎扯过一旁的被子,随意围扯着遮挡了一下,反正屋里没人。 阿翎先喝了一口汤,不烫,温温的刚刚好。 一碗鸡汤馄饨下肚,阿翎有些意犹未尽,不仅没过瘾,也没吃饱,好姨给的量也太少了。 看了眼外头的天色,阿翎也不想再要一碗了。 很快,她也顾不得这点意犹未尽了,因为她在梦里好似记得她引气入体了,刚刚她探查了下发现竟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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