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从今天开始,你要记得你刚刚说过的话,你说你想,那就要认真去做,孩童时光结束后,以后你可就是我们所有人的依靠了。”岑亚拍拍岑元的肩膀,好像赋予重任一样。 岑元有些不好意思,他对自己还是有些质疑。 岑亚可不管这些,随手拿着刚刚摆弄在手心的蒲草,“呐,这就是荣誉的勋章,代表着我们对你的殷切期盼,现在就正式赠送给你。” …… 听上去好像是正经话,可岑元怔怔接过来的时候,心里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无形之中似乎被人打了好大一盆鸡血,灌了不少鸡汤。 “好了,现在跟我回去吧,爷爷还在家等着你呢。”岑亚道。 说起爷爷岑元有些畏缩,“爷爷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他大概不想见到我吧,眼不见为净,不看到我在他眼前,他也就不会动怒了。” “谁说爷爷不想见你?”岑亚问道。 岑元只是摇摇头,“爷爷见了我总要叹气,青姨安慰我说,那天晚上我做得过分了,爷爷难免失望,说是让我缓一缓,爷爷气消了就好了。” “所以你就躲出来?”岑亚又问。 岑元有些茫然,“嗯,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岑亚如今看着岑元,忽然明白了之前廖婕曾经和自己说的那一番话,原来她以为一直被爷爷偏爱的弟弟,内心也有着这样的不安和犹豫,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主观的预设,她和岑元都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猜测爷爷的想法,结果就如现在这般,全是错的。 爷爷怎么会不想见岑元呢,他只是不想见岑元没精打采,如丧考妣的样子,他希望岑元能振作,能够真的成为岑家的支柱,可青姨却将爷爷的意思扭曲后传达给岑元,让他内心受挫,干脆从家里躲出来,岑元这样的举动,更会让爷爷误会他是自暴自弃,对岑元寄予希望的老人家,这时候才真的会心中郁结,影响病情。 对岑元是这样,那么对自己呢,岑亚陷入沉思中,她发现似乎从小到大,她面临的也是这样的情况,她是被青姨带大的,还是小姑娘的时候就对对方依赖又信任,她从来没有怀疑过青姨的任何一句话,而这些年青姨也充当着她和爷爷之间的联络人。 爷爷更看中岑元,爷爷更希望家中这个唯一的男孩子能够继承家业,不用那么用功,反正在老人家眼中,你只是个女孩子,做得再好也不可能替代岑元的位置。 这些话,爷爷亲口对自己说过吗?岑亚愣住了。 没有的,爷爷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这些。 可为什么这些想法竟然在自己脑海中如此根深蒂固,顺理成章? 因为从小就有人在不断给自己灌输这样的想法,有人在不经意间总是向自己传递着这样的讯息,她和岑元的感情非常要好,可是最后竟然也走到了兄弟阋墙,为争夺岑氏,针锋相对的地步。 原来从那么早,从那么早的时候开始,自己就被人算计利用了? 岑亚只觉得遍体生寒。 “姐?”岑元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姐,你怎么了?” 岑亚这才缓过神来,“哦,没事,对了,一会儿回去,你要好好和爷爷谈一谈,把你的最真实的想法都告诉他,我们都是爷爷的孩子,不要听信任何人的任何话,没有人能够在我们之间代表我们,有什么话,我们要开诚布公,自己和爷爷讲。” 岑元听着有些糊涂,“姐,你想说什么啊?” 岑亚又和往常一样打着马虎眼,“没什么,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 岑元却很认真看着岑亚的眼睛,“不对,姐,你绝不是随口一说。” 岑亚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对岑元讲,习惯成自然,刚刚还说得头头是道,说岑元该跟过去告别,要学着承担起责任,可如今自己想到了问题所在,第一反应还是想要将对方蒙在鼓里,自己一个人悄无声息去解决问题。 岑元要学的东西很多,她也一样,她甚至比岑元更多才对。 反思了自己的问题后,岑亚开始在心中暗暗措辞,想着要如何跟岑元讲述,岑元对青姨的信任和依赖一点也不比自己少,说深说浅似乎都不合适。 就在岑亚还在纠结的时候,岑元先开口了,“姐,你刚刚那些话是不是指得青姨?” 岑亚一听,顿时愣住了。 岑元见姐姐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做了什么还是跟你说了什么?”岑亚瞬间打起十二分警惕。 岑元想了想,轻轻摇摇头,“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她最近说话不像以往那样顾忌我的感受,这也不是最重要的,我只是最近想了很多事情,那天我去追唐画,她对我说了很多冷嘲热讽的话,其中有一句就是她命硬,可却想多活两年。”
第95章 “我最开始并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岑元情绪有些低落,“可是后来我想到了一件事,那天唐画腹痛,我从没见过那种情况,整个人都没了主意,青姨一直安慰我说不要紧,说她睡会儿就好了,就只是累到了,好在那天乔律师赶回来,打定主意送我们去了医院,当时青姨很愧疚,说应该拦着唐画让她多休息的,说孩子早产有她的责任,一个劲对我道歉说对不起孩子,对不起我,对不起我死去的父母,当时她说的话,我都信了,可现在再想起来,这其中似乎有很多我疏忽的地方,后来我私下问过医生,他告诉我七个月早产的孩子,如果救治不及时,很容易出问题,唐画说自己命硬,很可能是察觉了什么,现在青姨每天都在劝我将甜心接回来,其实我一直都想问问她原因,因为不论从什么角度来看,甜心跟在姐姐你们两个,都比回到我身边要好,我不是个称职的父亲,我那天居然还想……” 岑元说到这里便继续不下去了,岑亚知道,他想说他那天喝醉了,硬要抱着甜心去做亲子鉴定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了。”岑元感慨道。 岑亚也还记得那天,岑元哭着说他想知道甜心是不是他的女儿,这个答案对他很重要,这大概,还是源于他对唐画深厚的感情吧,只可惜不合适的人,即便相遇,也注定错过,更无法走完这漫长的一生。 岑亚说不上自己此刻复杂的心情是不是惋惜。 「甜心她现在还好吗」岑元低声问道,问完后,他就笑了,自问自答,“一定是好的,比跟着我这个差劲儿的爸爸要好。” 岑亚没忍心骂他,有些心疼问道,“甜心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岑亚问出这个问题后,自己的心也揪了起来,她只是甜心的堂姑姑,如果岑元想清楚了,孩子自然还是要回到亲生父亲的身边。 岑亚看着岑元等着对方的答案,岑元也在看着岑亚,这一次是姐姐在问他,他没有人可以求助,只能自己做决定。 良久,岑元想好了。 “甜心就拜托姐姐们先照顾着。”说完岑元抬头看了看眼前父母的石碑,随后又越过它们,眺望向遥远的天际,他的心中似乎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 “姐,之后我可能会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已经荒废了许多时间,再也不能这样浪费下去了,等我能成为个让我女儿骄傲的父亲时,我才有勇气面对她。” 听到弟弟愿意振作,岑亚心中很是安慰。 “你一定可以。”岑亚说着,给了岑元一个拥抱。 陵园上空有风拂过,它轻轻摇晃过枝叶,摇晃过青草,擦着两个人的衣襟,带着她们的祝福和期望,前往远方。 岑元虽然在父母的墓碑前立下了自己的誓言,但是他也没有自大到觉得这些东西可以在一朝一夕间改变。 “姐,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所以,很多东西还要你教教我。”岑元说完,渴望的目光看向岑亚。 岑亚点点头,随后甜美一笑,“若说教你,我觉得有个人其实比我更合适。” 再回到岑家的时候,已经快傍晚了,西沉的太阳在橙红的天空画出优美的弧线,姐弟两个有说有笑回到岑家老宅的时候,给他们开门的青姨脸上的颜色可就没有那么好看了。 她将自己的错愕,努力掩饰为震惊,很快便又挂着欣喜的笑容,快步上前紧紧握着岑元的手。 “阿元,你这孩子,知不知道我这些日子有多担心你,唐小姐不是个好女人,对于这样背叛你伤害你的人,你有什么好留恋的。”说着说着,青姨目光中隐隐能够看到水光。 好不容易被岑亚鼓舞并振作的岑元,在听了青姨的话后,神色还是不由得暗了暗。 俗话说得好,有些人就是爱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明知道岑元对唐画动了真心,付出了真情,却还要在他好不容易放下,准备重振旗鼓的时候去提起旧事,泼他冷水,不管青姨神情看上去多么慈爱,紧紧握着岑元的手是如何因为关切而颤抖,但她最真实的其实还是她口中的话语,比起安慰,她更像是想要借唐画的旧事,继续打击岑元。 岑元很容易信任别人,也很容易被对方的意志左右,这是他的性格和从小养成的习惯决定的,若是真的被青姨这样每天说些这样的话刺激,再坚强的人最终都要陷入伤怀和自我否定的怪圈。 岑亚笑着上前一步,将青姨握着岑元的手,轻轻挡开。 “两个人需求不同,好聚好散就是,我们岑家的男孩子,一切都要向前看,往事而矣,以后还是不要再提了,青姨,你说我说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岑亚笑语盈盈,仍旧是一副可爱的模样,青姨很仔细地观察了岑亚许久,她觉得岑亚有些不太对,但她又具体说不上来,笑容还是往日清甜又灿烂的笑容,可却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其中似乎多了些什么,又少了些什么。 岑亚的话有她的道理,青姨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什么理由反驳,岑亚和岑元显然也没有跟她谈心叙旧的打算,打了个照面就准备上楼去了。这一次青姨没有阻拦,因为那两个孩子根本就没有给她机会,在这个家里始终只有岑姓人才是这里的主人,她们看重你的时候,你就是长辈,而当她们无视你的时候,你也就只是比空气多那么一点存在感而己。 青姨下意识握紧了拳头,不过她很快又松开,脸上还是那副温和慈爱的笑容。 岑亚和岑元与不知道青姨心中的情绪变化,两个人此刻正站在岑老爷子的卧室门外。 “姐,你走前面吧,我在后面跟着你。”岑元站在岑亚身后,恨不得她能再长高一点将自己一米八十多的大个子,严严实实挡在身后。 “你怕什么,爷爷还能吃了你啊。”话虽然这样说,可岑亚站在原地没有动,还不着痕迹拉着岑元的衣袖将他住前推了推,意思也很明显,让岑元走前面。 “你是姐姐嘛,你走前面。”岑元又绕到对方身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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