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说法都有漏洞,看上去都不完整。 岑亚有些好奇地看何爷爷,“那您最后是怎么做的。” 这个问题似乎触动了岑老爷子内心最脆弱的部分,他好像一瞬间苍老了很多。 “我可能做了一个最错误的决定。”岑老爷子道。 当时的岑老爷子什么也没做,他只是让自己的妻子去和薛青萍谈了谈,想方设法稳住对方。 毕竟在薛青萍口中,岑志和是强迫她与自己发生关系的,一旦这种说法被公开,岑志和会被按上一个什么样的罪名,想想便知。 岑老爷子最开始的打算还是想要拿钱来解决问题的,但岑志和坚决反对。 “他态度很强硬,坚持自己是被人在酒中下了药,薛青萍那时候还是个黄花大闺女,那个年代不比现在,人言可畏,所以她也紧接着要以死明志,好在你奶奶看得紧,发现的及时,给劝了下来,只不过,这样一来事情就更难办了。” 岑亚默然点头,青姨这样一寻死,岑家就更不可能将她放走了,强迫了人家姑娘,如果最后还让人家走了绝路,那二叔公可就也跟着一起毁了。 岑亚拍了拍自家爷爷的肩膀,她忽然有些理解爷爷的难处,其实这件事情与爷爷无关,他大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是他没有这样做,虽然有私心,可他还是在尽量找出一个折中的办法,能够让事态平息,让双方都能够接受。 只不过爷爷是这样想,但二叔公岑志和却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爷爷的做法在他看来就等同于宣判了他有罪,那种被自己最亲的亲人蒙上一身污名的感受,他接受不了,所以他直接离开了岑家,远走异国,而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去竟然是永别,他竟然在国外突然发病,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岑老爷子从来是处变不惊的人,可这一次,让他亲口对自己的孙女说出从前的事,即便他表现得再镇定,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岑老爷子道,“如果,如果我没有逼得他太紧,如果我们能够坐下来好好聊一聊,听一听他的想法和意见,也许他就不会选择离开,那样的话,也许他现在还好好活着。” 逝者已矣,过去的事情是没有办法再改变的,岑亚不忍心看爷爷再为以前发生的事情伤怀,她坐正了身体,上前给了爷爷一个拥抱。 “爷爷,都过去了。” 过去了吗? 并没有。 如果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今天他的孩子就不会出现在医院的病房里了。 岑老爷子叹口气,“志和的死讯传回来的时候,家里人都吓了一跳,也就是那个时候,青萍被发现怀了身孕,算算日子的话,竟然有可能是志和的,你二叔公没有成家,除了我们他也没有其他的亲人,薛青萍肚子里这个孩子也许就是他唯一的骨肉,不论为了什么,我也必须将她们留下来,我要好好把这个孩子养大,也算对得起我弟弟的在天之灵。” 岑亚听爷爷说完,开口问道,“那青姨呢,她听了您的决定后是什么反应?” 爷爷沉声道,“她从乡下出来,家里没有什么亲人,那时候未婚先孕的名声并不好听,她也没有想过再回老家去,当她听了我的想法,知道岑家愿意给她一个容身之所时,她表现得很激动,感激涕零,说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图什么,也没有冤枉任何人,说她可以不要名分,只求岑家善待这个孩子,别无所求。” 后面的事情,岑亚就都知道了,从那以后青姨就留在了岑家,后来还成为了岑家的管家,她的孩子顺利生了下来,和岑家的孩子们一起长大,接受良好的教育和培养,也就是现在的薛征。
第118章 岑亚几次欲言又止,她真的很想问问爷爷,真的相信薛青萍的话吗,想着青姨所做的一切,还有今天她驾车撞向自己的那个凶恶的眼神,岑亚还是会觉得一阵后怕。 岑老爷子看岑亚望向自己探究的目光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相信她?” 岑亚点点头。 岑老爷子长叹一声,“我不是相信她,只是有些事情不容人深究,在薛征出世之后我为他做过鉴定,他确实是我们岑家的孩子,他是个好孩子,以前的种种不应该成为他的困扰,那都是上一代人的事,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 岑亚沉默了。 她能够理解爷爷的想法,只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像爷爷这样去想。 病房里陷入极度的安静,岑老爷子被勾起了往昔的回忆,不知道此刻又想起了什么,而岑亚则老老实实坐在床上,她忽然觉得爷爷似乎也挺孤单的,这种事情埋在心里这么多年,没有跟任何人倾诉的机会。 就在两个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再开口的时候,病房门被敲,岑元从外面探进了头来。 “医院的工作人员说青姨醒了。”岑元开门进来,低声继续道,“不过青姨什么也不肯说,就只是睁眼看着天花板,对事故如何认定,除了视频监控外,还需要一个说法,青姨现在这样消极抵抗,很不配合,也许我们过去看看,能够让她说些什么。” 岑亚听说青姨不肯开口的时候,眉头就已经拧在了一起,之前辐射的事情就是那样不了了之,她们以为自己给了青姨机会,结果呢,反过来青姨差点要了她们的命。 谁也没有九条命,能够任由其他人这样折腾,一而再、再而三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和亲人的残忍。 岑亚轻轻闭上眼,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无论是上辈子和乔禾一起被困车中被烈火焚烧的场景,还是这辈子两个人堪堪躲过极速而来行驶车辆的场景,岑亚都不想再感受第三次了。 看看爷爷,又看看弟弟,“走吧,我们去看看青姨。” 说完岑亚披上了一件衣服,起身下了床。 岑元有些担忧地看着她,“要不,你好好休息,我们去就好。” 岑亚摇摇头,态度很坚定,“阿元,你扶着爷爷,我们一起过去。” 岑亚等人来到青姨的病房门口时,乔禾早已经在里面了。 乔禾死死盯着躺在床上的青姨,整个人都因为愤怒而颤抖。 “她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她曾经多信任你,我不相信你不清楚,你怎么能这么狠,竟然想要她的命。” 青姨听着乔禾的指责,眼睛都不眨一下,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青姨这样的态度更是激怒了乔禾,她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突然有人从身后揽住了她的腰身。 是岑亚,虽然她一直都说自己没事,可现在看上去她依旧有些憔悴。 乔禾见岑亚过来,明显一愣,她担心岑亚的身体,岑亚自然也看得出她的担心。 岑亚给了乔禾一个安慰的眼神,紧接着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了青姨的病床旁。 她用有些不耐烦地口气对青姨道:“当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我都已经听爷爷说了。您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也清楚,姐姐说您心狠,我看未必,您是爱子心切,当我们成了薛征哥路上的绊脚石,这些年的那点情分也就不值一提了。” 青姨虽然仍旧躺着不动不说话,但岑亚的说辞还是引起了她一点点反应,她朝着岑亚的方向看了一眼,也就只是一眼,随后便又收回了目光。 岑亚也不理她,自顾自说道,“先是幅射的饰品,再是开车直接撞人,连小孩子都不放过,您也算是个人物,做得出手,狠得下心。” 青姨的气息变得有些粗重,不过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孩子你想多了,我只是不小心,许久不开车了,有些手生,差点伤着你们,你不知道我有多愧疚。” 乔禾等人对青姨颠倒黑白的本事瞠目结舌,没想到已经这步田地,她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出这些话来。 你无耻。 这种话差一点从乔律师那里脱口而出,不过岑亚显然要比乔禾镇定得多,对于青姨的反应,她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我想也是。”岑亚竟然顺着青姨说话,这让躺在床上的薛青萍都微微愣了愣。 岑亚继续道,“想必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总还是有些感情在的,如果不是这次薛征哥回国挑唆,您大概还能安分地和我们多相处几年,怎么样,薛征哥他大概是等不及了吧。” 说到薛征,青姨终于再难冷静下去,眼见岑亚一盆脏水泼在儿子身上,青姨终于激动起来,她不顾身上的伤痛,挣扎着起身,气急败坏对岑亚吼道,\"你胡说什么,关薛征什么事。” “怎么不关他的事,上次偏就那么巧,我们刚拿住了线索,他就带着老爷子赶来,如果不关他的事,你们为什么和伙毁灭证据。”岑亚道。 “我们什么时候……”青姨陷些说走了嘴。 岑亚做思考状,“当初你砸烂玉石的那件东西,不就是薛征哥递给你的嘛。” 哪有这回事,乔禾清楚记得东西是青姨随手从床头摸的,跟本与薛征毫无关系,虽然清楚答案,但乔禾不会折岑亚的台,她只能在一旁继续安静看着。 “跟他没关系,他跟本什么都不知道。\"青姨急切地想要为儿子辩解,言语之间已经有了松动的迹象。 岑亚也不跟她纠缠,继续掌控节奏,“好,不说上一次,就说这一次,怎么刚好我们出现在锦天,您就开了车过来,我想想,哦,对了,我家姐姐好心收留了个被高律师开除的小助理,啧啧,也不知道小姑娘被薛征哥下了什么迷魂汤,被利用后一脚踹开,现在竟然还在帮他,还有您开的那辆车,怎么那么巧就在那里,怕是薛征哥有意,早就给您预备下的,论起狠绝他还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连自己母亲都可以作为利用的工具。” “住口,住口,你住口!”青姨激动地朝着岑亚扑过去,还好一旁的岑元反应快一些,拉开了自家姐姐让对方扑了个空。 岑亚却没有打算就这样停止,她还在继续,一句句话仿佛刀子一般朝着青姨投射而去。 “难道我说错了?他甚至还利用岑氏无辜的工作人员,四处宣扬污蔑岑元,利用舆论攻击他,他还不知道在我爷爷面前说了我多少不是,借此来挑拨我们祖孙之间的关系,闹得我们家鸡飞狗跳,他真是厉害得很啊。” 乔禾默默抬头看了岑亚一眼,她现在有些知道岑亚想要做什么了,其实在场所有人,包括青姨在内,大家都清楚岑亚刚刚所说的这些内幕,并不是薛征做下的,始作俑者其实是青姨,一桩桩一件件,薛征是否知情,知否参与其实无从考证,不过看青姨如此激烈的反应,拼命想要为薛征解释的模样,大概薛征还真是清白的,想想也是,一个母亲大概不会希望脏了自己孩子的手。 可现在岑亚移花接木,将青姨的所作所为,全部转接到了薛征的身上,将他打成了幕后黑手,大boss,这对于一个想要保护自己孩子的母亲来说,无疑是致命一击。
104 首页 上一页 99 100 101 102 103 10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