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贵为公主,难道要让她们爬到您头上吗?” 陈舞没有回答,而是问:“小环,父皇身体如何了?” “陛下前天又咳血了,太医说情况不太好,太子殿下和其他皇子公主已经在太安殿守着了,您要不要……” 连丫鬟都觉得,作为陛下最宠爱的女儿,自家公主不去实在说不过去。 陈舞眸子里映出一丝悲凉,声音滞涩:“我会去的,不过不是现在。” 虽然父皇已经对她失望了,但她要为父皇去了一处心病。 别院到了,陈舞作为这里的拥有者,被守卫拦在外面。 出来的只有王拂,看到陈舞她故作惊讶,道:“姐姐怎么来了?” 陈舞瞥她一眼,越过她往里走。 “崔屏呢,让她出来见我。” 王拂疾走两步拦住她,道:“姐姐莫要大声喧哗,侯爷昨夜累着了,在小憩呢。” 她好像在故意炫耀,说完羞涩地低下头,脸颊飞上红霞,一副娇俏可人的模样。 陈舞冷笑一声,道:“好,那我等她。” 言罢往正厅走,王拂怕陈舞为难她,没有跟上去,陈舞转头看她一眼,问:“你想让侯爷给你一个名分?” 王拂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谦卑道:“名不名分的其实不重要,我只想陪在侯爷身边,是侯爷怕委屈了我,所以才……” 陈舞不想看她演,打断她的话。 “我可以让你进侯府的门。” 王拂没想到她会突然改口,猝不及防,愣住了。 “纳妾文书我已经带来了,你去把侯爷叫起来,让她在上面签字吧。” 本来是需要本人去的,但陈舞好歹是公主,户部不敢不给她面子。 王拂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昏了头脑,也不管先前跟陈舞说了什么,自己跑去打扰崔屏。 崔屏对她还是纵容的,搅了好眠也不气恼,只是捏着她的鼻子嗔怪一句,两人黏黏糊糊出来,好像陈舞不存在。 “侯爷,这是你要的东西,在上面签字画押就会生效,你回来住吧,至少要给你的爱妾体面不是吗?” 不光明正大地回去,谁知道王拂是她的妾,只会以为她们苟且。 崔屏想起之前陈舞的歇斯底里,对她突然改变态度好奇。 “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陈舞起身,面色讥讽,“对你的爱吧,屏姐姐,直到现在我还爱着你。” “屏姐姐,今晚我们一起吃顿饭吧,我有话对你说。” 话说完,陈舞施施然地离开,裙摆逶迤在地上,层层叠叠,像盛开的花朵一样,十分好看。 崔屏看着她的背影,心头好似划过了什么。 总觉得陈舞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手臂被晃动,崔屏转头看去,王拂抓着她的胳膊,一双含水的眸子期待地看着她。 “侯爷,纳妾书……” 崔屏捏一把她的屁股,把陈舞忘在脑后。 “签!本侯立刻就签!” 崔屏在上面签字画押,王拂拿着那份新鲜的文书,面上是压不住的喜悦。 凭侯爷对她的宠爱,以后侯府还不是她说了算,就算贵为公主又怎么样,还不是要看她的眼色过日子。 在她畅想未来美好的日子时,陈舞回到侯府,备了一桌好菜。 傍晚崔屏带着王拂回来了,很是招摇,恨不得敲锣打鼓,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 陈舞对此也只是报以一笑,好像崔屏做什么已经与她无关了。 “屏姐姐,我们单独聊吧。” 见王拂要跟着来,陈舞出声阻止。王拂不太高兴,抓着崔屏的袖子表达不满。 但崔屏是何许人也,她知道陈舞让王拂进门,已经是最大的让步,如果逼她太甚,肯定会适得其反,于是安抚王拂几句。 随陈舞去了她的屋。 屋子里燃着香,细烟飘出来,清新好闻。 陈舞坐下,倒了两杯酒,问崔屏:“屏姐姐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崔屏不知道,她早就忘了。 陈舞目光悠远,伸手摸了一下头上的素簪,道:“今天是我们的定情之日,两年前的今天,你送了我一支簪子,说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对你来说意义很重大” 崔屏撒了数不清的谎,听陈舞这么说,也只能附和。 “屏姐姐,你是真心喜欢王拂吗?” 崔屏沉默,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陈舞轻笑一声,笑容不达眼底。 “应当是喜欢的吧,她不像我,没什么可以利用的,你不惜为她跟我闹一场,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呢?” 心思被戳穿,崔屏有些恼羞成怒,她重重摔了酒杯,面色不虞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舞看着她,粲然一笑:“屏姐姐,你喝的那杯酒,有毒。” 崔屏脸色瞬变,猛地站起来却吐了一大口雪出来,将那些精致的菜肴都污染了。 陈舞看着那些菜,叹了口气。 真可惜,不能吃了。 崔屏很快捂着肚子蹲下,继而在地上打滚,她爬到陈舞面前,拽着她的裙角,苦苦哀求。 “小舞,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对你,你把解药给我,我马上把王拂打发走,以后一心一意爱你一个人。” 陈舞垂眸看着她,眼睛里像淬着冰。 “现在说这些是不是迟了?” 崔屏吐着血,艰难说话:“不迟!一点也不迟!小舞,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今后绝对好好对你!” 陈舞站起来,抬脚踩在她的手上,眼里恨意翻涌。 “你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吗?你凭什么觉得,在你做了那么多伤害我的事情之后,我还会相信你?” 侯府也在被黑雾吞噬,一半已经不见了,越羲跟清和站在窗边,看着崔屏的惨状。 清和依旧面无表情,越羲却觉得十分畅快,崔屏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崔屏怕死极了,当初在战场上,宁愿出卖亲爹也要活下去,现在死亡威胁着她,她已经肝胆俱颤,没有任何尊严地乞求陈舞。 “我错了小舞,我不是人,我罪该万死,求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求求你……” 陈舞俯身看着崔屏,突然笑起来,声音癫狂,状似疯魔。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拔掉塞子,里面的粉末掉在地上。 “解药,没了。” 崔屏急火攻心,吐出一大口血后,气息奄奄。 寒风掠过,黑雾夹杂着风雪袭来,刹那间,越羲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第13章 幻境崩塌了 越羲被黑雾缠绕,只能听到各种阴恻恻的声音。 有男人的嘶吼声,有女人的哭声,也有小孩扯着嗓子的喊叫,还有老人像破风箱似的咳嗽…… 交织在一起,就像索命符一样,慢慢蚕食生命。 越羲感受到身上的凉意,四肢已经没了知觉,她知道这样下去死路一条,拼尽全力抬起胳膊,咬破手指虚空画了张符。 这是她唯一从《十天符咒速成》里学会的符,叫做辟邪符。 这些东西虽然缠着她,但没有办法立刻吞噬她,只能一点点消耗她的生命,应该不会很强大。 最后一笔落成,辟邪符闪了一道白光,瞬间那些声音放大十倍,震得越羲耳膜生疼,脑子里好像有电钻在搅。 声音达到最高点后陡然变小,好像到了临界值。 越羲感觉身上的凉意在减少,被困住的手脚也能动了。 眼前的黑暗散去,她终于能看清自己当下身处的环境。 在陈舞为她安排的那间房。 不是作为公主的陈舞,而是作为女鬼的陈舞。 因为虽然屋子里的陈设跟公主府的房间很像,但充满了阴气,地上还倒着香炉,而隐约透出的黑色污渍,像是血迹经过经年累月的时间形成的。 这不是她在梦境里住的房间,而是陈舞和崔屏的房间。 地上的血迹应该是崔屏吐的,香不燃之后,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越羲抬脚,腿上好像缠绕着什么,她低头看去,是一根青藤。 地上还散落着枯萎的青藤,好像是被阴气侵蚀后失去了生命力。 她腿上的这根青藤上也缭绕着黑气,但还是顽强地与之斗争,想让她摆脱邪祟的控制。 越羲愣了一下,而后喃喃道:“你是在保护我吗?” 青藤好像听懂了她的话似的,奋力一挣,黑气被击退,它自己也断成了两截。 越羲将枯败的青藤捡起来揣进怀里,然后往外走去。 门推开,外面是无尽的黑暗,好像她踏出去一步就会万劫不复。 越羲想都没想就退回来了,相对来说,这间屋子要比外面安全。 但这里只有她,不见崔屏的鬼影,也没有一直跟着她的小女鬼。 小女鬼曾说梦境会把人困住,她该不会还在陈舞的梦境里吧? 越羲有些心焦,但现在她除了担心,什么都做不了。 不过小女鬼那么厉害,应该有办法脱身的。 越羲找到包袱,从里面拿出黄纸和朱砂,画了好几张辟邪符扔出去,外面的黑暗一点都不受影响。 肉包子打狗。 这虽然是最简单的符咒,但每次绘就也会消耗一定的心神,几张画完,越羲感觉自己被掏空了。 但坐以待毙不是她的性格,所以即使很累,还是从师兄们给的书里寻找着破局的方法。 玄学道法类的书籍晦涩难懂,越羲看完一本脑仁已经开始疼了。 她摇了摇头,揉着眉心缓脑子,突然香炉无风自动,滚到了她脚边。 她觉得这东西是个不祥之物,想把它踢远点,结果脚刚碰到,香炉就发出了刺眼的光,转眼面前春和景明,牡丹花开得十分艳丽,香味浓郁。 诶? 院子还是像公主府时一样,但边缘已经开始破败,可见维持幻境的人支撑不住了。 水榭上,陈舞和崔屏相对而坐,两人像是从来没有芥蒂般,各自带着笑。 越羲刚要上前看个究竟,胳膊就被人拉住了。 她回头,看到了一张清冷又瑰丽的脸。 清和用眼神示意她看脚下,越羲低头看去,面前是一道一丈宽的裂缝,里面翻滚着浓雾,看不出到底有多深。 “我们还在梦境里吗?”越羲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 清和摇头,道:“梦境已经崩塌了,我们在陈舞的幻境里。” 说着不动声色地扫越羲一眼,见她毫发无伤,神色似乎松了一下。 越羲感受着她属于人的温度,突然有些鼻酸,她转身拥住清和,道:“你没事就好。” 清和被突然抱住,身子僵了一下,本想推开这个大胆的人类,听到她带着鼻音的声音,停下了动作。 真傻。 她能有什么事,自己这么弱,还担心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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