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洗澡的时候被水声包裹,符瑶理应听不到任何声音,可那阵阵撞击声在耳边挥之不去。 满脑子都是今晚许云知进到她房间里,还是用一贯温和的声音询问她有没有吃饭,可那之后她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强烈的反差让她心里塞满了莫名的情绪。 吹干头发,符瑶躺在床上出神。 她知道自己明天有一大堆事要做,理应早点睡觉养足精神。 可她一直在想:许云知的发病并不突然,也并非无迹可寻。 出差前就看到她在吃药,虽说那时并未表现出任何异样,但恐怕只有许云知自己知道她当时的情况有多糟糕。 后来脉生出了事,牵扯到了整个公司,她作为领导者不能独善其身。 一定是压力过大导致的。 符瑶此前就在网上搜索过,直到精神疾病患者的病症在压力达到一定阈值时便会爆发,只是那时她对“间歇性暴怒症”的了解只在文字,并未想象过发病时会是怎样的状态。 别墅的隔音很好,在房间里听不到隔壁的动静,也可能是许云知已经冷静下来了。 符瑶不知道。 她打开手机找到许云知的聊天框,手指悬在键盘上,迟迟没有按下去。 她该问什么? 许云知叫她滚开,虽然只是一瞬间,但符瑶竟然在庆幸她没有直接冲出来。 她心不诚,并非真的在意许云知,只是碍于种种关系才想着做一些无用的关心,可或许沉默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最终带着满脑子的杂乱入睡,这一夜必定不得好眠。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符瑶脑子发沉,天色大亮,门外有吸尘器工作的声音。 她开门出去,看到汪婶站在许云知房间门口,正要推门进去。 “汪婶。”符瑶下意识叫住了她。 她在害怕。害怕万一许云知还处在昨天那种暴怒的状态,会伤到汪婶。 “啊呀,吵醒你了吗?”汪婶满眼歉意,“那我等下再来收拾搂上。” “不是。”符瑶轻轻摇头,看了眼没关严的门,“她走了吗?” “我来的时候许总已经离开了,只通知让我来收拾房间。”汪婶并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你找她有事?” 符瑶摇摇头,看着汪婶进去,很快拎了个黑色垃圾袋出来。 看样子是一早被收拾好的,里面传出碎玻璃的声音,听上去昨晚被打碎的瓶瓶罐罐有不少。 她微微侧着身子往房间里看。 窗帘被拉开,和煦的阳光照在奶白色的地毯上,看上去很温馨。 汪婶对这一切浑然不知,只是尽职尽责地清理着地上的碎玻璃渣,还心情很好地哼起了歌。 “汪婶。”符瑶提醒,“小心扎到手。” 汪婶笑笑:“没关系的,别伤到你们就行。” 符瑶压根就没进过这个房间,但许云知呢?她有没有受伤。 她全然不知,有些担心。 符瑶洗漱完下楼,吃着汪婶准备的早餐。 期间又收到了束礼发的消息,她没再提脉生的事,只是聊了点不知道从哪听来的八卦。 但符瑶表现得兴致缺缺。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把昨晚发生的事告诉束礼,也许这样就能找到让她郁闷的原因。 但理智胜过了突然蹦出来的想法,并且连她自己都觉得荒唐。 从最开始,有关许云知的事就都是秘密。 她的精神疾病,她和她的婚姻,哪一件都不是好事。 总之比她当初想得要糟糕。 符瑶待在后花园里陪小猫玩,时不时看眼手机。 没有许云知的消息。 今天是周六,平时许云知会待在家里,可脉生出了那么大的事,她肯定没心情休息。 果然,没一会儿汪婶就找了过来,说:“许总刚才打电话来,说她今天在公司加班,晚上也不回来吃饭了。” “知道了。”符瑶揪了根小草拿在手里转着看,“我晚上也不在家吃饭了,有事要出去。” 符瑶不说她去哪里,汪婶也不多问。 “行,那我下午收拾完家就走了。” “嗯。” 汪婶却没马上离开:“需要我告诉许总一声吗?” “可以。”符瑶站起来,冲她笑了下,“麻烦你了。” 汪婶忙说没事,回了屋子打电话。 正午太阳升到当空,小猫们吃饱喝足后都钻进草丛的荫蔽里睡觉。 符瑶不打扰它们,准备晚上的活动,暂时忘掉了许云知。 她平时很少出席这些社交场合,也并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只是这几年稍微掌握了一些门道。 早些年符光海苦口婆心地劝她毕业后到家里的公司上班,觉得影视这行很乱,符瑶一个女孩子没办法混出头。 可符瑶不想自己努力半辈子,被人聊起时只有一个“符光海的女儿”的称呼。 他越是怀疑的事,符瑶就越是想要努力地向他证明。 == 晚上六点,符瑶在活动现场见到了岑辛,一并前来的还有她的丈夫傅才欢。 岑辛充当中间人,简短介绍了一下。 “符导演,久仰大名。”傅才欢今年五十多,但平时疏于保养,笑起来脸上有皱纹很深,这一点和打扮精致的岑辛很不同。 说着,他伸手。 “哪里,是我久仰您。多亏您举办的电影节,才让更多导演的作品有机会被人看到。”符瑶笑着握上他的手。 “我太太总和我夸你,说你特别优秀,就是太谦虚了。”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傅才欢扬眉,“不过这也是好事,稳扎稳打才能走得更远。” 符瑶微笑着接受他的建议。 距离活动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但搭设的舞台前已经被媒体和粉丝围得水泄不通。 刚才有工作人员戴着口罩上台,被认成了某个主演,台下的人就开始尖叫,挤得保安都往前扑了一步,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他们一行站在很远的地方,没有被波及。 岑辛看了会儿热闹,无奈地摇头,转头对她说:“等下有人带你去休息室见赵妍微,这会儿没什么事,你可以自己逛逛。” “麻烦您了。” “没什么麻烦的,我和这部剧的编剧是老熟人了,打个招呼就行。”岑辛说得轻松,要她别太放在心上,“我和我先生还有别的事,就不陪着你了。” 说着在符瑶肩上轻拍两下,像个可靠的长辈一样给她打气。 岑辛和傅才欢挽着手走远了。 他们结婚的事并不是秘密,岑辛主创的首部作品上线时,她接受过采访,那时候就将两人的婚姻公之于众。 符瑶莫名地想:原来正常的婚姻是这样的。 可以自然地牵手、并肩地走着,也可以不带任何顾虑地向他人介绍对方的身份。 正常的婚姻……前提一定是互相喜欢吧? 可婚姻、喜欢,都和她没关系。 她眨眨眼睛,赶走脑子里稀奇古怪的想法。 离活动结束还有一段时间,符瑶找了个可以坐下休息的地方。 本以为可以安安静静等着,可没一会儿,看到一个人远远朝她走来。 到了跟前,那人冲她笑,显然是认得她,但符瑶仔细想了半天都没想起她是哪位。 那人笑得脸都僵了,符瑶还是一脸疑惑的样子。 对方瞬间表情崩塌,有些郁闷:“不是吧,你记性这么差?我们好歹也见过一面。” 符瑶摇摇头。 只见过一面的话,除非她做出过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否则时间一久自然就忘了。 “我是云知的朋友,孟羽涵。符大导演贵人多忘事,搞得我好伤心。”孟羽涵有些不开心地皱了下眉,“可以坐你旁边吗?” “嗯。” 符瑶的目光跟着她,直到孟羽涵又转头,朝她笑了下:“你怎么也在这儿?有工作吗?” “有。” “我是赵妍微的粉丝,来追星的。”孟羽涵大方地把自己来这儿的目的和她说了,就看到符瑶眼底闪过一丝微妙的神色。 她当即坐不住:“怎么了?还不允我们这些打工人追星了?” “只是有点惊讶。”符瑶收回视线。 即便孟羽涵的身份和她嘴里的“打工人”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她也不想多费口舌解释,她只是惊讶两人的目标相同,都是赵妍微。 眼前这个自称是许云知好友的人好像很敏感,还是少说少错。 符瑶不说话了,孟羽涵倒是表现得像是没那么容易安静。 看见符瑶低头玩手机,她问:“你该不会要告诉云知我在这儿吧?我是偷跑出来的,所以拜托你别打我小报告,不然我会死得很惨。” “偷跑?” “是啊,公司现在一堆事等着要处理,还有一堆媒体等着把我们的内部消息扒个底朝天,按理说我现在是要收拾那堆烂摊子的,但……”孟羽涵笑了下,“给别人打工就不要那么拼命了,适当放松一下才是对自己最好的奖励。” 符瑶转过头:“我没有告状的习惯。” 能和许云知成为朋友的人,关系肯定非同一般。 且不说她短时间内不打算主动联系许云知,孟羽涵多少有点夸大的成分。 “你也追星?”孟羽涵好奇道。 “有些工作上的事要处理。” 孟羽涵长长“哦”了一声,或许是听出她不想搭话,索性低头玩起手机。 过了会儿。 “公司到底出了什么事?”符瑶主动问起,并非好奇心旺盛,而是想知道,究竟是什么让许云知的病情一下变得严重起来。 明明这次见面后,她一直都表现得很正常。 “你不知道?”孟羽涵挑了挑眉,“她什么都没跟你说?” “没有。” “既然她不说,那一定是不愿意让你知道。”孟羽涵耸肩,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我最好还是别多嘴。” 符瑶有些失望地挪开视线,却忽然听到孟羽涵开口:“云知的爷爷死后,公司理应由最年长的大伯接手,但遗产上却指定许叔叔作为第一董事,之后他退休,把公司交给了云知,所以你就该明白了,现在这家伙是众矢之的。” “大伯想要接手公司?”符瑶仔细听着,猛地想起那天在许家吃饭,饭桌上剑拔弩张的气氛。 讽刺自己只是一个幌子,许南封的最终目的是要恶心许云知。 孟羽涵点了下头:“碍于奶奶的面子,他不会明着干,多数情况下都是拿分家的人当枪使,这样即便我们发现了什么,也没有证据。这种情况持续很久了,不过最近来得有点频繁。” 稍微回忆一下,就想起自己回来这段时间许云知的确很忙,总是加班,就连受伤了也没法休息。 要是她再阴谋论一点,把许云知出车祸和许南封联系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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