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方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明知道姜什漾和我不合,还把我的位置和姜什漾安排在了一起。” “姜什漾并不理我,转头和另一侧的人说话,说到高兴处还抬手遮嘴笑。我看着她的手搭过的椅子扶手,鬼使神差地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座位的安排是椅子挨着椅子,两个扶手也是紧挨着的,即便我搭到了姜什漾的扶手,别人看到也不会多想。” “可即便如此,我也不该这么做。那扶手仿佛还残留着姜什漾的体温,我感觉到了我的手在颤抖,突然惊觉我到底在干什么?疯了吗?怎么可以这么恶心?” “我正要撤开手,姜什漾捂嘴笑的手放了下来,脸还朝着另一侧,还和那人说着话,手却自然地搭回了扶手,搭在了……我的手上。” “只一瞬间,姜什漾感觉到了不对,下意识抬起了手,人也朝我看了过来。” “我不知道我当时什么反应,我只知道手背滚烫如火,连同手腕、胳膊都像烧起来似的,一路烧到了我的小腹,烧到了心窝,烧得我脑中嗡嗡作响,姜什漾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旁边又有谁说了什么,我也没听清。” “我站了起来,好像还看了姜什漾一眼,姜什漾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我想我的眼神一定很不好,我该说点什么缓和一下,可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几乎是逃去的洗手间。” “我看到了洗漱镜里的我,那眼神很熟悉,也很可怕,就像当年我拿着刀跑去姜什漾家门口的眼神。” “我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眼神了,为什么突然就……” “我很害怕,手背灼烧的滚烫感还在,愈演愈烈,像是要将我整个人点燃,我赶紧拧开了水龙头,拼命的用水冲洗。” “我好像看到了姜什漾推门进来,又好像没有,我不敢抬头,不敢让任何人再看到这双眼睛。我也没工夫抬头,手背依然很热,心窝烫得我有点喘不过气,我得赶紧冲掉这种感觉。” “我不记得自己冲洗了多久,最后还是小何过来把我拉了出去,活动已经开始了,我不能一直待在洗手间。” “我不知道是怎么熬完全场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家,只知道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喝了点酒,然后没有洗澡也没有卸妆,连晚礼服都没换,就那么窝在沙发睡着了。” “我好像又做了梦,可是酒精让我没能记住梦到了什么,醒来的时候,心里很空又很满,难以形容的感觉。” “然后我又吐了,但我分不清是因为宿醉吐的,还是因为那个记不清楚的梦吐的。” “4月6日,大风。昨晚只拉了窗帘,忘了关窗,今天大风,窗帘飞起来像是鬼片里的精神病院。我是被窗帘拂掉的水杯惊醒的,哐啷一声,吓得我心脏都停跳了一瞬间。” “我终于知道我那晚忘记的梦是什么了,昨晚我又做了个差不多的梦。” “我看着那窗帘起起伏伏,脑中情不自禁回放着那个梦,只觉得浑身冰凉,又浑身燥热,两种极端互相纠缠,让我想起了郝医生。” “我应该给郝医生打个电话,每次郝医生给我做完心理疏导,我都能平静下来。” “可我没有打电话,我甚至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我满脑子都是那个梦,身体好像被梦魇困住,明明人已经清醒,身体却无法动弹。” “昨晚的梦里,姜什漾依然是那鄙夷的眼神,却走下云台,站在我的面前,俯视着匍匐跪拜的我。” “我梦见她抬起脚,雪白的裙摆遮住了脚面,没有鞋,只露出一点粉润如玉的脚尖,圣洁的一尘不染。” “我着了魔似的吻向那脚尖,却被她躲了开,裙摆拂过我的脸,她已经转身离开,三步一回首,始终不变的鄙夷眼神却仿佛钩子勾着我,我踉跄着追了过去。” “路的尽头是茫茫钉海,密密麻麻的长钉在阳光下闪烁着锐利的寒光。” “姜什漾停住了,转头看向我,我终于找到了靠近她的理由,抱起她,踩向了那些长钉。” “梦里的我脚底被刺穿,钉尖从脚面露出,可我却感觉不到痛,我贪婪地看着怀里的姜什漾,看到她怜悯地抬起手,施舍地轻抚了下我的发丝。” “梦里的我高兴疯了,抱着她穿过了钉海,背着她爬过了刀山,又以身做船载着她划过了熔岩沼泽,最后倒在一片冰雪中。” “她怜悯地看着我,俯下身来,问我想要什么恩赐,我看着雪花落在她的睫毛,全身雪白的她在一片冰雪中纯洁的不容染指。我说,我可以亲吻你的脚吗?” “她站直身形,轻轻拉起裙摆,露出些微的脚尖,脚尖递在了我的唇边。” “我跪爬了起来,虚捧着她的脚,低头轻吻,就像最虔诚的信徒摩拜她的神。” “压抑了多年的恶念卷土重来,我又想将她据为己有了,但是我却不再像以往那样惧怕这恶念,所有的虔诚都是阻止恶念壮大的贫土,它只能破土,却不可能长大。” “我想郝医生的建议是对的,我的确应该找一个平衡点。但是这次我是真的不会再看别人写的同人文了,太不真实,也太恶心,即便是在文里,姜什漾也不该是被践踏的那个,该被践踏的人是我。” “我不看别人的,我……自己写。” 沈文翊淡如云烟的声音落下,姜什漾的笔头顿在了腰封,鼻尖沁出一层细密的汗。 沈文翊沉浸似的讲述,让姜什漾也情不自禁沉浸其中。 她仿佛看到了无边无际的雪原,看到沈文翊虔诚地捧着她的脚,如墨的长发沾染着白雪,颤抖的睫尖结着冰霜,红唇轻轻落下,炽热又柔软,让她原本沉溺在感动中的心,荡起了不合时宜的涟漪。 随着讲述幻想的画面,书写时的翻山越岭,笔尖按压下微微凹陷的肌肤,还有金属笔头闪过的一点银色光芒,以及鼻翼间熟悉的软香,都让她晕眩。 之前她觉得自己不该在这种时候心猿意马,这不只是定力不足的问题,这还幼稚且禽兽。 可发乎情,燃于美色,并没有错。 这里的美,并不是客观的美,而是主观的爱衍生的美。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觉得你很美,美得让我沉溺,美得让我不分场合,不合时宜,像个禽兽。 所以她没有错,不该觉得羞愧,因为爱本身没有错。 可沈文翊却觉得自己错了。 沈文翊的字里行间都在表述这个思想——我对你起了不该有的恶念,所以我错了。 沈文翊曾经想要杀死她,这确实不对,可最初的时候沈文翊就想杀死她吗?不是的。 她想对沈文翊说,你没有真的对我动手,不用自责,你没有错,错的是逼你的人。 可是她没说,这种时候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只有切实的行动最有用。 身上都写满了字,她拍了拍沈文翊的腿,哑声道:“起来。” 沈文翊没有睁眼,只是听话地站起了身,她单膝点地半跪在沈文翊面前,亲手帮沈文翊除掉了冗余。 一个吻轻轻落在没有写字的空白,她感觉到沈文翊的身形瞬间绷紧,垂在身侧的手轻轻蜷了下。她丢下笔,一个个吻雨点般落下。 头顶突然按下微凉的手,修长的手指穿入她的发丝,扣在她的后脑,拽着她的头发向后拉,没有用力,只轻轻地拉。 她顺势抬头看向沈文翊,自下而上的角度,半身玄字,半身白,强烈的视觉差,让她也学着沈文翊想到了中二的形容——一半神佛一半魔。 姜什漾喝醉了似的笑着道:“你好中二啊沈文翊。” 沈文翊睁开眼,垂眸看向她,灯光自头顶散落,光痕勾勒着低垂的脸部轮廓,看不清沈文翊眼底的情绪。 她推开沈文翊的手道:“别抓我头发,小心字糊掉。” 沈文翊松了手,她又想去亲,沈文翊抬膝顶住了她的肩胛。 她顺势抱住沈文翊的腿,仰脸笑道:“你看你这人,日记里明明写得你捧我的脚,现在我捧你的你还不乐意,要不要这么双标?你的腿脚比我金贵?” 沈文翊道:“任务。” 姜什漾道:“你看,一个小时不到就写了一半了,嗯,一大半,剩下的顶多一个小时肯定能写完,急什么?” 沈文翊又道:“任务。” 姜什漾抱着腿蹭了蹭脸,闭着眼陶醉道:“你中二,我流氓,咱俩还挺配。” 沈文翊向后抽出了腿,她追着又抱住亲了一口,抬眸看着沈文翊笑道:“你看我对你有这么多恶念,性命交关当前,还能s欲熏心,是不是很脏?很恶心?” 沈文翊再次抽出腿,身形一矮,跪坐在了她的面前,与她视线平行,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姜什漾有些装不下去了,天知道她虽然的确s欲熏心,但她一点儿都不想笑,也没心思调侃。 她只是不想沈文翊太沉溺在回忆里,想沈文翊往外带一带。 她现在甚至怀疑,沈文翊是写多了日记把自己写进去了,所以之前才躲着她。 现在沈文翊跪在地上这么看着她,什么熏心的s欲,什么往外带一带,全都没了。 姜什漾道:“你起来,跪着像什么样子?” 沈文翊只是看着她,没动,黑白分明的眼睛,微红的眼眶,看得她的心都要碎了,一直压抑的酸涩涌了上来,很难受。 姜什漾道:“好啦,不是做任务吗?你不起来怎么做?” 沈文翊这才站了起来。 后面沈文翊又讲了一些她知道却又不知道的事。 比如,她晒喝了一半的奶茶,沈文翊就现场直播做奶茶,不是粉丝的错觉,沈文翊真是故意的。 只是沈文翊不是挑衅,而是在对她隔空喊话,想告诉她,外面的奶茶不健康,她做的好喝又健康。 再比如,她代言的香水,沈文翊出席活动被人发现喷的就是该款的香水,也不是凑巧,确实是沈文翊因为她换了香水牌子。 还比如,她前脚发个“最可爱的宝贝”配图橘猫,沈文翊后脚就发个“最萌的狗子”配图哈士奇,配别的狗还好,偏偏配张哈士奇,什么意思?当时她气得不轻,跟粉丝一样觉得沈文翊就是故意气她。 实际上……沈文翊还真就是在故意气她! 不过沈文翊不是为了和她争什么,只是想落实“对家”这个标签。她们天南海北的工作,虽然都在娱乐圈,可几乎没什么联系,只能靠“对家”这层关系牵扯在一起。 知道的越多,姜什漾越觉得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整个银河系?不然怎么能这么幸运,被这么好的人这么爱着。 另一半身体很快写满了,连脚底都没有放过,沈文翊的日记还没讲到《未央宫》剧组。 姜什漾退后两步望着沈文翊。 沈文翊的长发绾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双目合着,长睫低垂,满身黑色小字本该是让人畏惧的,像是黑涩会的大姐大,或者恐怖片里被诅咒的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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