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初棠耳朵好像也不太好使了,她回头,怔怔地跟着姜茗走向床边,侧身坐下。 床边陷下去一点点微小的幅度,随着姜茗跪坐在身后,气息逐渐融为一体。 “暖气开得有点儿太足了。”盛初棠没话找话。 “是吗?”姜茗起身,找到遥控器,把温度调低了点儿,“二十八度行吗?” 还是热。 但姜茗穿得不厚,再调低了只怕她会冷。盛初棠唇瓣微动,“可以了。” 姜茗“嗯”了声,回身跪坐在盛初棠身后,把吹风机插上电,手指轻缓地绕上盛初棠的长发。 打开吹风机,嗡嗡的声音萦绕在空寂的房间里。 有一点儿吵,吵得盛初棠完全听不见姜茗的声音,也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 盛初棠忽然有点儿害怕。 她在做什么呢?她怎么会来找姜茗呢? 盛初棠不知道,脑袋里面恍惚的茫然,她只是想来看看姜茗是不是留下了陈子瑜,怎么莫名其妙的自己就进来了呢? 姜茗跪坐在她身后,动作极为温柔,盛初棠看不见,姜茗的眼神充满着眷恋。 谁也没有说话。 房间里只剩下吹风机的嗡嗡声。 盛初棠甚至想不起来,一会儿该做什么。 姜茗仔细地吹着她的头发,手法轻柔,等盛初棠的头发干得差不多时,她才调小了风力。 她以前也不是没给盛初棠吹过头发,相反其实有过很多次。盛初棠不喜欢让阿姨住在家里,所以家里大部分时间都只有她们两个。盛初棠早些年比现在还拼,回来得晚,累得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那时候的盛初棠,晚上还是愿意带着她一块儿睡的。鲜注夫 给她吹头发这种小事,姜茗就自然而然地接了过来。 盛初棠的头发柔顺,做成微卷的弧度,散发着熟悉的香味儿,两边的洗漱用品都是一样的,这些方面的安排,盛初棠的团队还是做得妥当。 淡淡的花香。 姜茗喜欢这个味道。 脑袋里面倏忽想起陈子瑜说的话,她不是来找陈子瑜的,是不是意味着她还可以继续往前探索探索? 那个脆弱的、也会害怕的盛初棠,她是不是该去仔细看一看,是真或假。 姜茗放缓了动作,把吹风机稍稍拿远了一点儿,试着开口,“盛老师,您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儿要说吗?” 盛初棠还在犯懵,被姜茗这一问,更懵了。 她完全没想好说辞。 她过来有什么事儿吗?盛初棠自己问自己。这个问题刚刚她就问过一遍了,没有答案不是吗? 这时候沉默也不是什么好选择。 盛初棠觉得自己脑子里糊满了浆糊,堵得一点儿思路都没有,“没什么事,”她直言,尔后迅速岔开话题,“吹干了吗?” 没什么事?姜茗不懂。 但是手很乖,有序地拨弄着盛初棠的头发,“还没有,得再吹一会儿。” 盛初棠“嗯”了声。 听不出什么意味儿。 “盛老师,”姜茗深吸了口气,冷静多了,她轻轻喊了声,手指穿梭过盛初棠耳边,温润的触感。 倏然带起一阵颤栗。 盛初棠想逃。 姜茗的声音又轻缓缓响起,“你喝酒了?” 不是“您”,是“你”。 盛初棠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变化。 该怎么说呢?除去应酬,她很少自斟自饮,也答应过姜茗,除非必要,平常要控制饮酒量。 她看不见姜茗的表情,不知道姜茗忽然问这句是什么意思。她下意识低头闻了闻身上的味儿,不是洗过澡了吗?姜茗怎么发现的? “别闻了,”姜茗好笑地打断她,“我没闻到酒味儿。” 盛初棠蹙眉,若无其事地直起腰,现在否认也来不及了,但是!没有酒味儿怎么能说她喝酒了呢?! 盛初棠抬手,掩唇轻嗽了嗽嗓子,镇定自若,“没喝。” 这一看就是喝了,还喝得不少,脑袋都不怎么清醒了。怪不得她会顺从地跟进来,没有拒绝她。 姜茗垂眸笑了一下,没去拆穿她,转而问道:“要按一按头吗?” 语气温软,尾音婉转,处处透着勾人的调调,让人很难拒绝。盛初棠紧了紧手指,沉默两秒,也没说出“不用”这样的字眼,久久,“嗯。” 声音很轻很轻,轻到有几分模糊。 姜茗没错过,乖觉地关了吹风机,手指触上盛初棠的肌肤,她先在她肩上停留了一会儿。 有意无意地抚过盛初棠裸露在外的肩颈。 略微冰凉的触感,一股电流倏地穿过心间。 盛初棠浑身一僵。
第72章 二更 姜茗恍若未觉。 手指缓慢地游走在她肌肤上, 一寸一寸加深着力道,一寸一寸掠夺着其余的防线。 心脏猛然跳动起来,在胸膛里,几乎待不住。 恍然升起一阵奇异的快感, 盛初棠咬着唇, 勉强压抑着, 她好像真的喝醉了, 什么话也说不出。 她该拒绝姜茗。 她该麻溜儿地起身, 回自己房间。 但这样的气氛,又莫名叫她沉沦, 姜茗指尖的温度,逐渐不那么凉,倏忽泛起滚烫滚烫的热意。 烧灼得她整个人都要晕厥。 她浑身的感觉都好像集中在姜茗手上,姜茗的手指不急不缓地按上脖颈,恰到好处的力道,也没有多余的旖旎。 明明再正常不过的揉捏按压, 盛初棠却禁不住周身一颤。 有什么几乎要从嘴边溢出来。 再这样下去,她可能要疯。理智在不断叫嚣,每一个字都在提醒她到此为止。 可她偏偏说不出口, 隐隐约约像是舍不得姜茗的手拿开。 她很清楚, 这样很不对劲,但就是停不下来。 姜茗没说话,神情认真,没有一丝波澜, 好像真的只是在替盛初棠按摩。毕竟也是以前常做的事, 盛初棠想说点什么,没找到合理的由头。 “以后少喝点酒。” 是姜茗的声音, 透着清晰的、沉稳的、让人无法忽视的肯定。 盛初棠眉心一跳。 这小崽子,质疑到她头上来了? “我没喝酒。”盛初棠强行狡辩。 “哦,”姜茗也没纠结,反正喝没喝酒,盛初棠自己心里清楚,她也不是非要盛初棠戒酒。 以她这么多年的经验,盛初棠一碰酒就有点儿刹不住车,一喝多就会像现在这样,整个人都懵里懵懂的。她只是希望她自己能有意识地少喝一点。 不过看她这样,多半是不会听的。 姜茗的手指缓缓上移,两只手缓缓落在盛初棠太阳穴上,力道放轻不少,“闭眼。”声音也放轻。 盛初棠乖乖闭上眼。 这种时候气氛难得的和谐起来。 其实这个姿势有点矮了,但恰巧离盛初棠能更近一点儿,姜茗就那样跪着,拖着不肯站起来。 盛初棠闭着眼,半点儿都没察觉。 姜茗动作渐渐慢下来,盛初棠就在她面前,她稍微往前一点儿,就能把盛初棠拥入怀里。 她想,喜欢一个人,要逼着自己放手,还是有难度。 她每天见到盛初棠的那一刻,都只想把她拥进怀里,只可以她一个人抱,只可以是她一个人的。 可惜… 陈子瑜不知道她拒绝的话说得有多决绝,所以还能让她往前走。她也想往前走,但她不可否认,确实有一点儿胆怯。 她想亲一亲盛初棠,害怕她又是一巴掌,更害怕看到她失望的眼神,害怕看到她厌恶的神情。 “盛老师。” 可姜茗还是忍不住,忍不住想知道,盛初棠是不是也有点儿喜欢她,想知道盛初棠这么晚过来是为了什么,想知道盛初棠到底在怕什么。 姜茗开口,再轻轻叫了她一声,“盛老师,” 盛初棠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快睡着了,猛地回过神,睁眼缓了缓,“嗯?” “您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又绕回来了。 盛初棠唰地一下清醒了,脑瓜子突突跳得疼,“唔,没什么大事儿。” 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借口。 左右陈子瑜也不在这儿,没什么好担心的。 “嗯?” 姜茗不理解,没什么大事儿值得这么跑一趟? “就是,”盛初棠不动声色地换了几口呼吸,“想问问你,明天的戏份,你看得怎么样了?” 姜茗:“?” 就问这个? 姜茗咬了下唇,冷静些许,“嗯,还好。” “没有不懂的?” 说起戏,盛初棠就有了话头,自若多了。明天是两人的重头戏,姜茗若是表现不好,估摸着有一场好骂。 “暂时没有,”姜茗不想说戏,刻意带过话题,“明天苏导看过才知道。” 盛初棠下意识想让姜茗演给自己看一看,“你要不要……” “姑……盛老师,”姜茗飞速抢过话头,手上加了点儿力道,有意识地勾着盛初棠的注意力转向自己,“这个力道合适吗?” 很合适。 她很知道她的点在哪儿。 盛初棠又忍不住想闭眼,姜茗不想说戏,那正好,她也懒得找话说,左右明天片场再说也不迟。 姜茗只是不想跟她说戏,不代表不想说别的。她能感觉到盛初棠的身子浅浅软了下去,腰身挺得没有那么直了。 表示她有点儿困了。 姜茗忽然想留她一起睡。 “盛老师,” 姜茗声音压得极低,刻意学了些低哑的语调, 勾得盛初棠的心倏然泛起一阵痒意,“嗯?” “我听有人说,”姜茗的手指,轻缓地往后,落回到盛初棠肩颈上,悄然地连手掌一道儿覆下去,力道柔缓,不急不慢地揉捏着盛初棠的香肩,“人这一生,都是为了情。” 她的声音沉沉,蓦然带了些娓娓道来的架势。 落在盛初棠耳朵里,半边身子都跟着酥麻,她想让姜茗别老是在意这些乱七八糟的言论,嘴巴里,却说不出什么话儿来,好像叫什么堵住了,动辄会跑出奇怪的东西来。 她不说话,姜茗也不在意,自顾自说。 “你说,你也是这样吗?” “盛初棠?” 她的名字恍然缠绕在她舌尖,惹起一道黏腻的错觉。盛初棠蹙眉,气息略微有些不稳。 姜茗不太对劲。 她自己也是。 盛初棠没有立即开口,腰身略微挺直,精神恢复不少。姜茗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就那样乖乖巧巧地捏着她的肩,没有僭越,没有逾矩。 盛初棠眼睑稍稍下阖,呼吸轻缓,不答反问,“有情的人才是为了情,无情的人怎么可能呢?” 姜茗心一颤,她听懂了。 “可你不是无情的人,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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