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初棠眼里茫然。 周宁深深吸气,“行行行,这个问题先跳过,姜茗还说了什么?” 说了好多,好多好多。 说到底,都是在旁征博引,她不爱她。 心底泛起麻木的疼意,虚无又空洞,她好卑鄙,又好自私,明知道不可以,却放任自己勾着姜茗沉沦。 “你还好吗?”她脸色实在不好看,周宁看得忧心,“要不要去医院做个检查?” 盛初棠摇头,“不用。” 她只是睡不着,闭上眼,脑袋里就会不断回想姜茗说过的话,想起姜茗的模样儿。 她说她爱她,可她不知道这还算不算爱。 盛初棠深深吸气,“她说,想要全心全意的爱,不想要这种,掺杂了愧疚、怜悯和各种情绪的不得已。” 周宁皱眉,“你先等会儿,” “我都不知道你们俩是怎么在一起的,在一起拍个戏,好端端的,姜茗从闺女儿变成了老婆,要不是我认识你时间不短,说你把她当童养媳,我也信。” 说实话,刚知道那会儿,太震撼了。 周宁稳着嗓音,“你们俩到底谁先喜欢谁?” 盛初棠不确定,“是姜茗先…吧?” 周宁想起什么,“GIRL FRIEND拍摄的时候,你那个采访,是不是?” 盛初棠点头。 “嘶,”周宁无语,“你一开始没答应,后来怎么就……?” 这个问题,正是盛初棠想不明白的。 她摇头,闭眼靠在沙发上,脑袋里,姜茗说过的话在不断盘旋,搅起一阵漩涡,一直不得安宁。 周宁也搞不明白,按说盛初棠这个人,极有分寸,绝不会做出不该做的事才对。 姜茗又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圈里圈外这么多人示爱,怎么会看上这么个小屁孩儿呢? 周宁没说话,端起茶杯,浅浅抿着。 以前的事儿也不是没有耳闻,她跟盛初棠合作,两人是知根知底,就是这样才想不通。 周宁端着茶杯,想到关键问题,“那你对姜茗,有愧疚、怜悯吗?” 盛初棠仰头,眼前雾蒙蒙的,耳旁还在循环着姜茗的质问——“你不爱我,盛初棠。” 她抬手,攥成拳头,用手背敲击着额头,勉强缓了缓。 承认道:“一开始肯定有过的。” 从她知道姜茗的存在,从她知道姜依月的下场,再到姜依月去世,姜茗不得不跟着她。 怎么可能没有愧疚?怎么可能没有怜悯? 周宁点头,径直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 盛初棠倏然睁眼。 转瞬又漫起迷惘。 周宁无奈,“你现在这样,跟丢了魂儿似的,我都开始好奇,姜茗到底是怎么跟你说的,你的理智呢?你的智商呢?啊?” 理智? 她有理智还会和姜茗在一起吗?她欠姜茗的、欠姜依月的,还也还不清,却还、却还…… 盛初棠眼睛一酸,眼泪差点儿落出来,忙低头掩盖过去。 周宁真是没辙,实在不愿意看到她俩闹成这样儿,轻声点醒她,“一开始有愧疚,后来还有吗?你把姜茗当接班人培养的时候,她犯错以后你处理她的时候,等等等等,这些时候,你还有愧疚吗?” 盛初棠抬头,怔怔望着周宁。 “你真应该好好睡一觉,”周宁不赞同地摇头,“你这副样子,不怪乎姜茗都能把你绕进去。” 盛初棠抬手,撑着额头,眼里慢慢有了光彩。 是了,愧疚和怜悯早在这十多年的相处中,不经意间被冲淡了,姜茗在她心里,早就不再和姜依月紧紧相关,她的姜茗,早就仅仅只是,她的姜茗。 盛初棠眼珠通红,“谢谢您,周宁姐。” 周宁凉凉道:“确定爱她了?” 怎么会搞得自己爱不爱都不知道,周宁着实有几分搞不懂。 “嗯,”盛初棠点头,“我爱她。” 周宁看着她,心知这个最重要的问题大概是解决了,认真提起别的,“还有呢?后来又是为什么,你们俩明明两情相悦,还是闹得姜茗非走不可?” 盛初棠轻轻吸气,简短地把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听得周宁脸色跟着越变越难看,周宁看她几眼,都说不下去,强忍着怒气,“你真的赶她走?” 盛初棠低低点头,“嗯。” “盛初棠,”周宁抬高语调,无语得想翻白眼,“姜茗跟了你十多年,有什么事儿她不能知道?” 盛初棠深深垂着脑袋,整个人佝偻在沙发里,“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很害怕。姜家、盛氏,再加上不可控的舆论,还有那个忽然冒出来的薛磊。” 盛初棠微微一顿,自责到说不出话,久久,才平缓了下,接着说,“当时,不稳定的因素太多,几乎是四面楚歌,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姜茗在我身边,充满了危险。” 周宁抿着唇,气势沉沉,“勉强算你一个理由。” 现在回想起那段时间,依然让人窒息,如果不是姜茗回了姜家,她还有机会来考虑这个问题吗? 想着,又想起姜茗压抑的哭声。 心口骤然一紧,盛初棠轻轻吸气,将那股痛意压下去。她知道回去会是那样儿,还会让她回去吗? 盛初棠忽然又陷入迷惘。 周宁掩唇,轻轻咳嗽了声,把盛初棠的思绪拉回来,“说真的,我这么多年一直都觉得你聪明,但是今天,盛初棠,我实实在在觉得你又傻又蠢。” 盛初棠倒没生气,只睁着大眼望着她。 周宁叹气,说都不知道从哪儿说起,“姜茗比你通透得多,她被你抛开还选择站在统一战线上,你呢?” 盛初棠茫然,半点儿想不通。 如果可以,她希望当时的姜茗,过好自己的生活,不要因为她的事,弄得憋屈。 “她是真的爱你,”周宁摇头,“你呢,是一点儿不懂,爱是什么。” 爱是什么? 盛初棠整张脸上都写着迷茫,愣神了一秒,重点立马跑偏,“她爱我,对吗?” 周宁无语,“是是是,她爱你,她年纪轻轻眼睛就瞎了,天大地大,那么多好的不挑,挑中你这么个老东西,你说说,你哪里好了?这么大把年纪脑子里面全是浆糊。” 盛初棠浅浅笑了下。 周宁实在没忍住,白了她一眼,站起身,懒得和她辩驳,“我先告诉你,在你没搞清楚爱是什么之前,不要去找姜茗,否则我头一个骂你。” 盛初棠还在那儿傻笑。 周宁:“……” 盛初棠仰着头,“周宁姐。” 尾音稍稍拉长了点儿,好听得很。 周宁尾椎骨一麻。 “还要说什么?” 盛初棠跟着站起身,“谢谢您。” 周宁没好气地望着她,“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再慢慢想这个事儿,”说着,顿了顿,“姜茗的进退,都想着你,不是她一个人在面对所有,包括现在,她也依然想得很清楚,只有你,云山雾罩的,你真应该给她好好赔罪。” 盛初棠微怔,苦笑了下。 周宁又说:“两个人的感情,你总是妄想一个人扛下所有,谁会开心呢?谁会觉得你真的爱她呢?嗯?你说得好听,是为她着想为她,实际上呢?人家的感觉是什么?只会觉得你若即若离,根本没动心。” 心口剧烈震动。 盛初棠说不出话。 办公室的冷气呼呼地吹在身上,盛初棠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第143章 爱 能说的周宁都说了, 就差没摁着盛初棠的脑袋,拎着她的耳朵边骂她。剩下的,就看盛初棠自己想不想的明白。 周宁静下来以后,回想来回想去, 其实蛮想不通的, 盛初棠怎么会陷进姜茗的话术里, 非常简单的逻辑, 她就愣是绕不出来。 爱情使人盲目? 周宁搞不懂, 她现在只希望这俩人和和气气,这么多年的感情, 闹翻了实在不好看。 讲真的,她还没亲眼见过这两人在一起,照这个情况看来,谁吃准谁还不一定。 姜茗这小屁孩是有两把刷子。 盛初棠头晕。 “谢谢您,周宁姐。” 周宁摆手,“你自己好好想想。” 盛初棠点头, 往出走。 周宁喊住她:“你去哪儿?” “困了,”盛初棠回头,实诚说, “回办公室睡会儿。” 周宁无语, “回家睡不行?” “不了,”盛初棠摇头,“我就睡一会儿,晚点过来和你谈那份文件。” 周宁知道拗不过她, 没多说。 盛初棠这一觉睡得极沉, 心口的那些大石头倏然挪开,身体积累的沉重感铺天盖地袭卷上来, 连掀开眼皮都觉得困乏。 她喜欢姜茗,她爱姜茗。 不是因为姜依月,也不是因为别的。 仅仅因为,姜茗,是她的姜茗。 她爱她。 盛初棠唇角带笑,睡得迷糊。醒过来的时候,月光从办公室落地窗映进来,洒在地面上,如一条银色的山涧,闪着熠熠星光。 盛初棠开灯,看了眼手机,八点整。 冯露看她开灯,便敲了敲门。 “进来。”盛初棠摁着额角,语调清冷。 “棠姐,你醒啦?” 冯露边说边打量她,看她脸色好了许多,尤其那双眼睛,一改先前的迷离之色,恢复成以往的沉寂清明。 冯露倒了杯水,递给她,“周宁姐还在等你。” 盛初棠接过水杯,应了声,没喝,放在茶几上,从沙发上起来,往洗手间走,“我马上过去。” 冯露跟过去,说起正事儿,“您还记得之前和姜茗起冲突的贺明薇吗?” 有关姜茗的事儿,点点滴滴,她都记得,自然不会忘了这么个人。盛初棠打开水龙头,掬了一捧水,“她又弄出什么幺蛾子了?”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跟姜茗过不去,”冯露说,“姜茗和公司解约,本来没几个人关注,她非得把姜茗送上风口浪尖。” 盛初棠洗了把脸,“还有呢?” 冯露站在门口,“沈冬小姐之前不是来剧组谈过班吗?后来应该又见过面,被人拍到了。” 话不用说完,盛初棠心里已经有数。 多半不会有什么好话。 盛初棠抽出纸巾擦了擦脸,看向镜子里的人,鬓边的头发湿了几缕,眼下的乌青还是很明显。 盛初棠微微吸气,转身,“去周宁姐那边再说。” …… 姜茗接到盛初棠电话的时候,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六,大约是盛初棠离开的第三天,洛杉矶早上十点,国内凌晨两点左右。 姜茗思考了将近一分钟,还是接通了电话。 “茶茶。” 熟悉的声音,听得出几分掩饰不住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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